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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第168章 ...

  •   LSD本身就是摧毁人意志使人产生幻觉进而下意识招供的药物,再搭配相同作用的低压电击,在以往刑讯组的工作中堪称无往不利。
      但昭裕却从始至终没有说一个字,哪怕琴酒已经将电流增大到危及生命的程度。

      “大、大哥……”伏特加望着那个低垂着头颅神智不清的青年,声音都在颤抖。

      琴酒沉默了一瞬,当着伏特加的面将手机放在耳边:“你满意了吗,朗姆。”

      伏特加眼皮一跳。
      什么?
      刚才的审讯,朗姆居然旁听了全程吗?

      电话对面朗姆说了什么,他不得而知,但伏特加心中还是对横插一手的朗姆生出了几分恶感。

      伏特加从琴酒独立接任务的时候开始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十几年如一日,多少也对蓝佛朗克的事情略有耳闻,即便当时他甚至连蓝佛朗克这个代号都没有听过,只从琴酒口中得知他原本有个搭档。
      在伏特加看来,蓝佛朗克那可是自己人,哪怕背叛组织也一定情有可原,应当交由白兰地或琴酒惩处,朗姆那种老银币根本没有资格插手干预。

      [我就知道是朗姆在背后做妖!]昭裕在意识海中叹气,[嘶……达瓦先生你不要乱扯我的神经!]

      恶魔收回牵扯契约者的爪子,冷冰冰道:[药物混合电刑已经给你的神经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如果不是我们之间有契约在,你现在说不定已经变成了一个傻子。]

      混乱的思维已经无法支撑昭裕分辨意识海和现实,于是他的嗓子先溢出一声气音,然后才是意识海中的声音:[有一些记忆是就算变傻也不可能忘记的,因为它们已经镌刻在灵魂上了。]

      [别胡说,我不吃不干净的东西。]

      [哈哈……]

      倒不是昭裕对琴酒有什么莫名其妙的滤镜,只是依照他对琴酒的了解,那家伙根本不会在他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蓝佛朗克可是从小被组织当作卧底培养的,这些刑讯手段只是他日常训练的一部分,怎么可能扛不住?
      组织应当比公安更清楚蓝佛朗克的意志有多坚定,否则他们当初也不必对一个小屁孩用上洗脑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如果组织这么多年过去没多少进步,依然指望用和当年一样的手段击溃昭裕的思维和记忆,他只能说……你们在想桃子!

      此时,琴酒和朗姆的通话终于告一段落,银发杀手周身的气势很危险很难看,由此可见刚才它们的对话应该不太愉快。
      琴酒从旁边摆放刑讯工具的架子上取下一枚钳子,缓步朝昭裕走来。

      昭裕发誓他真的已经很努力分辨琴酒的表情和状态了,但眼前还是只有一些模糊的色块,于是他视线的焦点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琴酒头顶的帽子上。

      琴酒皱眉:“沦落到下水道老鼠的地步,竟然还有底气蔑视我?”

      “咳咳……”昭裕想说话,然而出口却只有费劲的呛咳。
      算了,爱怎么想怎么想吧,他不管了!

      钳子冰冷的触感紧贴昭裕沾满血污的脸颊,凉意让他浑身微颤。

      “听说桑娇维塞为了变成你,甘愿自毁面容,自挖双眼,连嗓子都被破坏了。”琴酒冷声,“可惜你这张脸是那位特意叮嘱要保留的,没办法让你尝尝同样的滋味还真是可惜。
      “让我们换种方法吧,比如说……拔掉你的指甲。”

      琴酒的杀意伴随着嗓音顷刻而至,然而这种可止小儿夜啼的气势却无法撼动昭裕分毫。
      昭裕嗤笑道:“真老套,难道刑讯组这么多年就没点儿新意吗?”

      老实说,在现在这种乌丸莲耶都必须逃跑的阶段,昭裕几乎已经能够预见组织和自己的结局。左右不过是一死,他的灵魂已经先一步献给恶魔,至于□□,反正也感受不到疼痛,便是送给组织又如何呢?

      ……

      “我给你带了最喜欢的甜味咖喱,医生说你已经能吃一点正常的食物了。”
      松田阵平将一份甜味咖喱饭放到“昭裕”病床的桌子上,他神情如常,看向同期的眼神满是关心。

      本该是这样。

      伊泽宪一面色不改,甚至朝松田阵平露出一抹笑容:“原来我最喜欢甜味咖喱……抱歉,我的记忆有些混乱,不太记得自己的口味了。”

      松田阵平:“……是吗,那你尝尝看吧,口味这种东西,就算失去记忆应当也不会改变。”

      “好,谢谢你,阵平。”
      伊泽宪一坦然地接受了那份咖喱,却并未露出任何满意享受的神情。

      在他吃饭的时候,萩原研二连忙将松田阵平拉了出去。

      “你在试探小昭裕吗?”萩原研二不安地问。
      明明他们都知道昭裕后来最钟意于辣味咖喱,并且还要双倍辣,可松田阵平却刻意说他喜欢甜味咖喱。

      “疑点太多了。”松田阵平不否认,“昭裕失去味觉的事情我们都知道,昭裕也知道我们知道,可你看他的表现……”

      “医生不是说了吗,小昭裕体内有使用LSD类似物的痕迹,他的记忆有可能出现混乱,需要我们循序渐进地引导!”萩原研二越说越着急,“你这样质疑他,真的是为了他好吗?!”

      “既然如此,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失去味觉不就好了吗?”松田阵平咬牙道,“是你太奇怪了,Hagi,你在害怕什么?如果他不是昭裕,真正的昭裕又在什么地方,他还活着吗?他有没有遭受折磨?!”

      他还活着吗?他有没有遭受折磨?!

      挚友的质问掷地有声,让萩原研二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他们谁都不敢去怀疑质疑,就是因为无法承担真相揭露的后果,何况……DNA不会说谎,一切证据都指向病房里就是他们的同期白马昭裕。
      在这种情况下,有谁愿意去追寻另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真相呢?

      这不是鸵鸟心态,更不存在逃避,他们只是无法说服自己。

      “既然你们都对DNA比对结果深信不疑,那干脆再做一次好了。”松田阵平下定决心,“这一次我们不用公安的系统,相比于那些将国家利益视为一切的合法刽子手,我更相信我们搜查一课!”

      萩原研二:“可是小昭裕的伤势正在恢复,最近也没有抽血的项目,你要怎么检测?”
      就算再怎么怀疑,在没有确定“白马昭裕”并不是白马昭裕的时候,他们都不想伤害他。

      松田阵平想了想道:“不是还可以通过头发毛囊检测吗?找几根脱落的头发应该还挺容易的吧?”

      “……”萩原研二沉默了一瞬,还是答应,“好吧,我来想办法。”

      在松田阵平的坚持,班长的默许,两个出外勤的公安不知情的情况下,萩原研二选择相信幼驯染的判断。毕竟他们五个人中,再没有比松田阵平更了解昭裕的了。
      更何况松田阵平还对他说:“我觉得白马警视总监一定知道点什么,你不觉得班长上次来拿报告的行为太奇怪了吗?”

      的确。就算白马警视总监要避嫌,以他的身份地位和对警视厅的掌控程度,也不至于昭裕入院这么久了一次都没来看望过。他这个反应,倒更像是知道点什么,却碍于别的计划不能揭穿。

      于是,萩原研二趁着松田陪昭裕去门诊部做检查的时机,从他的枕头上捡了几根带毛囊的头发样本,送往警视厅鉴识课做DNA比对。

      “我们到了,”萩原研二刚把样本交给鉴识课警员,那边松田阵平已经推着病号回来了,“你听力似乎恢复一些了,以前严重的时候出现场都得我陪你去。”
      他用打趣的语气说着过往的事情,在场只有萩原研二听出了话语间的试探之意。

      “听力?”伊泽宪一微微侧头,“我的听力没有问题。”

      他还记得在组织里见到蓝佛朗克的样子,他的反应依然出色,也没有佩戴助听器的痕迹,绝非失去听力的人应有的样子。

      松田阵平听完一怔愣:“是吗?可你当时明明经常耳鸣,我们必须凑到你耳边才听得到,对吧,萩?”

      萩原研二:“……没错,小昭裕你也许不记得了。所以说听力真的变好了吗?”

      果然不愧是白马昭裕的朋友,真敏锐啊。
      在漆黑中,伊泽宪一的感知力被发挥到了最大,所以他能轻而易举分辨出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心跳频率以及呼吸。毫无疑问,DNA比对报告仍未让他们完全信任,伊泽宪一知道他还将迎来一波又一波的试探,唯有全部度过才有可能彻底代替白马昭裕。
      一般人听到他们的对话,恐怕会率先心虚,改口说什么可能有问题之类的。
      但伊泽宪一不是普通人,而且他想到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于是,在松田和萩原眼中,那个原本神色平静的青年忽然沉默了。
      他抓着轮椅的手倏尔扣紧,青筋暴起之下,嘴唇都被他咬得发白。同时,“白马昭裕”的呼吸频率开始加快,渐渐有了喘不上气的征兆。

      萩原研二被他吓了一条,慌忙扑到“昭裕”身边:“小昭裕!放轻松!慢点呼吸,跟着我的节奏来!!”

      过呼吸是PTSD的典型症状,通常都是由急性焦虑引起的生理和心理反应。
      在这一刻,什么怀疑、质疑都被他们通通丢进脑后。巨大的愧疚感顷刻间包围了松田和萩原。

      松田阵平找来纸袋扣在“昭裕”口鼻处,他一边配合萩原研二做急救,一边紧紧咬住下唇,一直咬到出血都没有放松。

      太糟糕了,松田阵平!

      也许所有的疑点都是他想太多,昭裕遭受了那种折磨,心理又饱受摧残,发生任何变化不都应该是正常的吗?你这个样子简直就是落井下石,是对昭裕的二次伤害!
      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做?!

      在着急的同期和医护人员看不见的地方,伊泽宪一维持着精妙的演技,却正在对恶魔说:[心理障碍真好用,只要我将那些无法回答的问题边做引发PTSD的关键词,他们就永远不会在我面前提及。]
      还有比这更好用的方法吗?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恶魔耸耸肩,[但是我必须提醒你,契约者,那个异类到现在都没有找上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祂口中的“异类”指的是恶魔达瓦,那家伙曾为了祂的契约者公然违背恶魔准则,却到现在都没什么反应。这意味着,在祂看来,契约者的处境还过得去,至少没到危险的程度。

      意识海中,伊泽宪一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耐烦:[不要管他们,那与我无关。]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白马昭裕的愿望并不冲突,就像摧毁组织是他和白马昭裕共同的心愿,只是在这件事之外,他还想弥补过去的遗憾罢了。

      ……

      历经半个月的航行,乌丸莲耶搭乘的货轮终于停靠在南太平洋的某处小岛。

      这里就是乌丸莲耶给自己留存的最后港湾。在大本营被红方围剿的现在,这座小岛既可以满足自给自足的需要,又毗邻澳洲和新西兰,东可与墨西哥黑色产业进行贸易往来,西可做澳洲的违禁药品生意。
      只要把组织精锐力量集结在这处“诺亚方舟”上,就一定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风水轮流转,过去桑娇维塞曾是蓝佛朗克的影子,而现在,作为安插进日本公安卧底桑娇维塞的影子,昭裕也在被集结的“精锐力量”之中。
      乌丸莲耶没有杀掉他的意思,甚至让他搭乘自己撤退的货轮,跟随大部队一起撤到了这座小岛上。

      久未触碰阳光,甫一被小岛烈炎骄阳照射,昭裕的眼中渗出了生理性的泪水,紫外线几乎倾刻间灼伤了眼角膜和结膜的细胞,让他的眼睛变得红肿干涩。
      达瓦先生现在已经对契约者各种作死行为免疫了,只冷冷提醒一句:[别忘了降谷零。]

      这座小岛的位置昭裕是知道的,毕竟在一周目的时候,乌丸莲耶也曾撤退到这里,而那时波本已经几乎成为他最信任的得力干将,他也像现在的蓝佛朗克一样来到这座小岛,并最终死在了黎明将至的前夜。
      昭裕如今破烂不堪的灵魂,唯独还剩下的这一部分,就是为降谷零准备的。

      [放心。]昭裕淡淡道,[在组织覆灭之前我不会死的。]

      ……

      DNA比对报告出来了。

      其实在检测之前,松田阵平对检测报告并不抱多少信心。如果昭裕是真的,自然没有检测的必要,而如果是假的,就说明他背后的势力必然有方法可以绕过检测。

      然而——

      “什么?不符合?!”
      玻璃杯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萩原研二几乎失声,“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哪边的检测结果出问题了?”

      出于对警视厅的信任,萩原研二的第一反应是公安有叛徒包庇。
      而松田阵平则想到了一直如影随形的党派斗争。

      但无论怎么说,警视厅的检测过程他们全程参与,不可能出错,也就是说——这个“白马昭裕”并不是真正的白马昭裕!

      那么真正的白马昭裕在哪里?!!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一定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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