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谁不是来人间头一遭》静雪碎流云

34、番外.②

　　“啸傲八表域中，独骋威雄，惯玄影无踪，任太虚，萧瑟鸣风。”原无乡收起手中的银骠玄涛扇，笑意盈盈：“许久未见了，吾该称呼您霜雪焚星.若惊鸿还是陌上烟雨.引泓泉呢。”
　　“随便随便，你熟悉哪个就叫哪个。”南域这边的众人更熟悉他引泓泉的名字，他便用这个名字自称，但哪个都是他，何必要区分呢。
　　“不过你来就来了，还念什么诗号，公平起见，吾是不是也该给你念一个？”引泓泉思索起来，礼尚往来嘛，总之不能亏。
　　哎~，原无乡很给面子的捧场：“鸿君想要念，我小当家当然是给捧场，我可以退回去，咱们从头再来，这次我保证听鸿君念完诗号。”
　　“算了算。”引泓泉悻悻的想，他倒是有一个诗号，却是属于引泓泉这个名字的，与若惊鸿这个名字不匹配，这让他这个强迫症不能接受。
　　当初没有诗号，是他年少不懂事。今时不同往日，等原无乡走了，他就给自己再起一个诗号，两个名字两个诗号，想念哪个念哪个，哼。
　　“徒儿，备茶，要今年的锦绵。”
　　“是。”
　　引泓泉请原无乡坐下，又嘱咐元守默，让他送完茶就去休息，不用管他们两人。
　　夜间的风有些微凉，引泓泉微微拢了拢肩上的披风，“直说来意吧，你这道真共主不在大本营待着，下山做什么。麦跟吾说，只是来找那两个小丫头。”
　　“当然不止。”茶壶滚滚吹起袅袅青烟，原无乡收起手中银骠：“鸿君，你可知靖玄九星？”
　　引泓泉提着茶壶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呢？”
　　原无乡接过鸿君手中的茶杯，尚未饮，一股清凉醉人的气味已是先香夺人，果然是鸿君喜欢的那种类型。“鸿君可知剑风云？也是昔日的风云儿，鸿君与他应也有一面之缘。”
　　“吾知。”引泓泉点点头，明月依旧在，却是不见故人归，他真是沉睡的太久了，久到他一睁眼，就要先给他们轮流上坟。
　　“十日前，吾夜观星象，九星中黯淡无光的天枢贪狼星突然星光大作，片刻之后又恢复如常。吾好奇一算，却什么也没算到。”
　　引泓泉慢吞吞的饮一口茶水：“一颗星星而已，明明灭灭不是很正常，也许是你看错了呢，再说你干嘛这么关心这个，道真那么多事情还不够你这个共主操心吗？”
　　“那鸿君可知，天枢贪狼星就是剑风云？”
　　“是吗，真令吾意外。想不到昔日鲜衣怒马的少年也成长为有担当的人了。”
　　“所以，天枢贪狼星重新亮起又消失，我们担心风云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状况？已经是盖棺立碑的坟墓了，能有什么状况？你太多心了。”
　　“风云身为鳞之子，即使身死也以身镇压血鲲鯩，可能会引来有心人的觊觎。”原无乡犹豫了一下道：“不瞒鸿君，吾同为九星之一，自然关心剑风云的状况。”
　　“你也是九星之一？！”引泓泉难以言喻，他身边的九星浓度是不是太高了点？就，靖玄九星真的不是什么传销窝点吗？
　　“是。”原无乡轻摇银扇，“九星是为解决七大神秘而聚，应天时，承天命。自从剑风云身死，天枢贪狼星再没有过主动回应，所以这次星光大亮，极不寻常，吾才会前来南域查明情况。”
　　“不知鸿君这段时日在南域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引泓泉摇了摇头：“并无，这段时日，吾在南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啧，七大神秘估计又是不知哪年哪桩的破故事，苦境这个筛子一样的地方，果然到处都是麻烦。即便如此，这也是他心心念念要回来的地方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吾没有发现，你不妨再去询问吾徒守默，也许会有线索。”
　　“好吧。”原无乡并无气馁，转而指着天空给他看：“那颗星星便是吾之命星。”
　　引泓泉心烦意乱的撇了一眼：“你说这个是要吾也天天看星星，然后等着哪天星星灭了去给你收尸吗？”又一皱眉，诧异转头道：“你不是天权星位吗？”
　　“哎呀，眼一花指错了。”原无乡手指离开玉衡星的方向，往右移动了一下：“天权本就是七星中最暗的一颗，再加上吾与玉衡星皆尚未真正应天命入世，命星自晦蒙尘，吾经常一不注意就指错了。”
　　解释过后，原无乡又挺直腰板一脸自信道：“不用麻烦鸿君替吾收尸，要知道想要吾的命可是要先问过好友倦收天啊。”
　　被炫了一脸，嘴里的茶一下子就不香了，得，他还是不留下自取其辱：“这件事，吾会交代守默替你留心，没别的事了吧。”
　　看着鸿君说完是真抬脚打算走人，原无乡连忙先把人摁下。
　　“不忙走，不忙走。”原无乡摇了摇扇子，语出惊人：“剑风云其实还活着，对吧？”
　　引泓泉一怔：“你……”
　　原无乡不等引泓泉说完便打断他：“鸿君确实伪装的很好，但吾从未对鸿君说过吾之命星，鸿君却能一眼看出吾所属之命星是天权而非旁边的玉衡，肯定对九星有过深入的了解了，鸿君无缘无故去研究九星做什么？”
　　呵，引泓泉抱臂：“吾闲的无聊不行吗？你人就在这里，命星与你息息相关，要是认不出就枉费吾是道门的人了。”
　　“有道理。”原无乡点点头，“鸿君不愧术法大家，不用掐指卜算，一眼就能看出吾的命星。”
　　行啊，原无乡这共主没白当，都学会一本正经的阴阳怪气了啊，引泓泉挑眉：“还有别的证据吗？”
　　“天枢星十日前发生变动，当时月无缺第一时间就赶往南域，潜意识告诉他剑风云墓地有异常，却没有发现任何证据，随后又见到小水仙来祭拜，而小水仙对坟墓的变动也没有丝毫察觉。”
　　原无乡继续道：“而在南域内，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动坟，还让小水仙完全没有发觉异常的人，屈指可数。”
　　“你觉得这些都是吾所做？”引泓泉反问。
　　原无乡这次反而否认了：“不，鸿君你一个人可做不到这么完美，你一定有帮手。清理现场以及开棺的人吾猜是现在的一局通神之主，鸿君的爱徒元守默吧？而鸿君负责将人救回以及遮掩天机，对不对？”
　　引泓泉来了兴趣：“为什么说这个帮手是吾的徒弟仔呢？就因为吾与守默关系最近？”
　　“当然不是。”原无乡握紧手中银扇，一边思考一边说：“十日前一局通神押送数名罪犯前往罪人岛，结果半途发生动乱，有一队出丧之人企图劫狱，随后一局通神精锐尽出，囚犯全部处死。而动乱地点据小水仙所说就在剑风云坟墓附近。”
　　想明了关键，原无乡眼睛越来越亮：“借动乱之事掩护，你们名正言顺的将剑风云混在棺木中一起带离，对不对？”
　　放下捻着披风的手，引泓泉鼓掌：“有趣的故事，堪比《子不语》。可吾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将人挖出来救人不好吗？”
　　原无乡轻声：“往来皆此路，生死不同归。”有些事在尘埃落定之前是不能说的，尤其剑风云鳞之子的身份更是敏感，蒙蔽天时，方得生机。
　　“随便你怎么说。”引泓泉再次否认，这次眼中却满是笑意。
　　“哎呀，吾只是来给鸿君讲故事的，又不是来抓凶犯定罪的。”任务圆满完成，而且还是超额完成，原无乡心满意足的又倒一杯茶。“所以他人现在在罪人岛吗？”
　　“你可以一直猜，但吾不会说。”引泓泉悠悠闲闲。
　　捻灭指尖的灵光，原无乡若有所思：“吾明白了，那如果有人自己找到了就不算鸿君违禁了吧？”
　　引泓泉闻言坐直：“谁？”
　　“咳，玉枢丹桂月无缺。”看着对面鸿君逐渐发黑的脸色，原无乡声音也越说越低，他们暗地里这么做，确实不厚道有砸场子的嫌疑。
　　又是他？玉枢丹桂月无缺，引泓泉知道这个人。对于这个同为道门之人，又同样是叛出道门的人，虽然未曾谋面，但也是听说过的。而且最近此人浮上台面，重入武林，着实风头不小。
　　能第一时间发现坟墓的变化，现在又能寻到真正的目的地，他这么关心剑风云。引泓泉不禁问道：“他跟风云是什么关系？”
　　“唔，严格来说知己兼兄弟吧。当初也是无缺送剑风云的尸身回南域安葬的。”原无乡思考了一下：“无缺是风云的义兄，自然是十分关心他。”
　　啧，臭小子，原来你心心念念惦记的兄长是他啊。
　　义……兄？等会，义兄？？？
　　“吾没记错的话，月无缺的年纪大了风云三辈都不止吧？”引泓泉瞠目结舌的看向原无乡，声音都劈叉了：“他也好意思当义兄？当阿公都不止了吧，有问过风云义父的意见吗？”
　　原无乡感同身受的尴尬了一下，因为事实上情况可能更复杂，比如风云的义父攀玉趾，还是月无缺的师侄呢。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何必想那么多，大家各论各的嘛。无缺与风云一见如故，有何不好？”
　　一见如故？引泓泉怀疑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江湖传闻月无缺此人个性十分傲气，极难沟通，难道他过往听到的是假的？
　　“无缺性格确实不好亲近，但他对于自己认同的人十分真诚信任。”对于这一点原无乡敢打包票。
　　引泓泉一脸牙痛的表情，活像自家的好孩子被外面的不三不四勾搭一样：“就那个大烟鬼？”
　　“咳咳，呃……烟鬼，还不至于吧。百闻不如一见，鸿君以后可以亲自认识一下。”
　　原无乡冷汗都快下来了，月无缺，你形象到底是有多糟糕，让鸿君这么不待见。吾可是尽力了，等过了鸿君这关，回去一定要灌你三潭酒。
　　“算了算了，吾也不为难你。你告诉吾，他是如何找到的？”引泓泉头痛万分，这动作太快了。
　　关于这点原无乡表示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结果，所以：“鸿君不亲自去看一看吗？”
　　“没什么好看的。”引泓泉平淡的拿出一个小匣子，里面是碎成两半的玉佩，那是他当初送风云儿的见面礼：“找到了又怎么样呢，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有些事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知道。”
　　原无乡一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难道……”
　　“吾能做的都做了，其余的但看天意了。”引泓泉收起匣子站起，缓缓离开。
　　原无乡又叹了一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啊，若是得而复失，恐怕对无缺的打击更大了，希望无缺能撑住。罢了，先回玉川仙境，等无缺回来再议吧。
　　当然在走之前，也要先去找回他那两个门下弟子。
　　唉，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