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谁不是来人间头一遭》静雪碎流云

25、若惊鸿.10

　　阴暗潮腐的气味唤醒了沉眠中的若惊鸿，睁眼一瞬，满目黢黑。凭着记忆中的感觉指尖一送，桌上的烛台又燃起烛花，渺渺烟氲，仿佛映出故人模糊的身影。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熟悉的菱花镜前，玉梳仍在，却再不见旧人的音容。
　　麟山君，好友……
　　覆水亖经年一别，不料竟是你吾永别，对不住，是吾来的迟了......
　　“鸿君。”朱尊有些愀然，现在才寅时，也就是说若惊鸿才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就醒来了。
　　“吾睡不着。你不也没在休息？”夜深人静，正是回忆缠身之时，若惊鸿不愿缅怀过去，索性出来走走，没想到会碰上朱尊。
　　“哪里，我已经上了年纪，觉浅罢了。”朱尊摇了摇头，“更何况，前段时间我重伤昏迷，在床上已经躺的够久了。”
　　“鸿君......你的功体不要紧吗？”朱尊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论资历，若惊鸿可以算是他的同辈，论感情，昔年两人在道武王谷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所以对于自己想要问的话，朱尊总感觉有些越界。
　　若惊鸿确实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不会提起这个话题。”
　　朱尊神情严肃：“我始终放心不下，鸿君你说实话，你还有多少时间？”
　　“……短则七天，长则半个月。”
　　“怎会？！”朱尊紧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比他预期的时间还要短。
　　若惊鸿却毫不在乎：“足够了，吾会在这段时间内结束掉一切。”
　　“所以你会帮吾的，对吧？”若惊鸿回头看向朱尊，眼含信任与笃定。
　　“是……”面对这样任性的人，朱尊很是无奈。
　　“很好，要你做的第一件事。”若惊鸿拉起朱尊的双手，看似恳求的说：“刚刚的谈话，麦说出去哦。”
　　“什么说出去？”同样睡不着的剑子仙迹好奇发问，他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若惊鸿与朱尊交流谈话，听若惊鸿的语气像是两人在开玩笑。
　　背对着若惊鸿的剑子仙迹没看到，朱尊却是看得分明，刚刚若惊鸿语气柔软温和，眼神却冷如寒潭，他是认真的在请求。
　　“没什么，吾不希望覆水亖再重见天日，所以在跟现任的道主商量。”若惊鸿磕巴都不打一个的继续：“希望内乱结束后，不要将覆水亖的位置公诸于众。”
　　“现在才说，会不会太晚了。毕竟还有很多道生都知道了。”剑子仙迹走近在石凳坐下，打理起自己最爱的拂尘，都炸毛了。
　　“猜测而已，那些道生没有重明眼又看不到。没有证据的事情，不会有人相信，天长日久也就不会有人再提了。”若惊鸿对此一点也不担心，他悠悠然将石桌上茶壶捧起。
　　“哈。”剑子仙迹觉得若惊鸿腹黑的简直不像道门的人，“鸿君，吾应该给你介绍一个人，你们一定聊的来。”
　　嗯？若惊鸿有些好奇，“谁？”
　　“当然是吾的好友，疏楼龙宿。”
　　“三教顶峰的儒门龙首，久仰大名。”若惊鸿了然笑了笑，“不过剑子你提起龙首就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还真是让人羡慕。”
　　“等等。”朱尊神色紧张，“剑子，你提起龙首，该不会是想让鸿君加入儒门吧。”
　　“好友你怎么会这么想。”剑子一本正经：“咱们同为道门之人，吾岂会胳膊肘往外拐。不过，既然鸿君已经脱离道武王谷，那去哪里就是鸿君的自由，又岂是咱们能干涉不是。吾只是给鸿君多一个选择。”
　　朱尊气结：“剑子，你！”
　　“好了，两位歇歇吧。”手中的茶壶滚动沸出缕缕轻烟，若惊鸿拿起倒扣的茶杯。
　　“此地简陋，只有白水，为难两位凑合一下。”
　　“哈！”剑子仙迹与朱尊接过若惊鸿递来的茶杯，“昔日道武王谷道主用内力亲手所煮，哪怕只是白水，也是我们受宠若惊才是。”
　　“说起来，好友朱尊的紫英酿也是一绝，回味无穷。”剑子仙迹倾情大力推荐，“鸿君，有机会，咱们一定要喝光他的酒，不醉不归。”
　　有酒喝，还是好酒，若惊鸿当然不会拒绝：“好啊，一言为定。”
　　“你你你，我真是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哈哈哈哈，看着朱尊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若惊鸿与剑子仙迹默契一碰杯，欺负老实人成就达成。
　　说说笑笑，众人难得轻快。
　　乍然，一抹天光刺入，一点一点照亮了阴暗的覆水亖。
　　“天……亮了。”
　　“是啊，道武王谷，也该结束了。”
　　攥紧手中的拂尘，剑子仙迹道：“这个意思是，鸿君你已经明白列御子众人的真正目标了。”
　　“是。吾想，剑子你其实也猜到了吧。”
　　剑子仙迹不讳言，“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又转头看向山洞的死角处：“都出来吧，此事也与你们有关。”
　　窸窸窣窣的声响后，道剑，泰誓，肖流光，恨吾峰，半老子，御丹霞，己方的主要战力不管大小全部到齐了。
　　剑子仙迹：“正好，人员到齐，也该商量一下反攻计划了。”
　　泰誓：“云……鸿君，列御子的真正目标是什么意思？”
　　若惊鸿不答反问：“那你知道镇龙观为什么要叫镇龙观吗？”
　　啊……，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倒，朱尊倒是若有所思，看了眼一派自若撇……水沫的剑子仙迹：“镇龙观的历史渊源甚多，相传是道皇定下的这个名字，却并没有记载过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同款道武王谷出品的泰誓，郁丹霞和半老子则是面面相觑，镇龙观的历史比他们的年龄都大的多，前辈们这么叫，他们也就跟着这么叫了，从来没考虑过为什么这个问题。
　　道剑则先是脑内代入了一下太上府的起名风格，伏魔崖悔过岩，呃，太上府起名一向多与实际功能挂钩，与镇龙观画风差别太大。然后又入乡随俗了一下道武王谷，寒梅未央青兕洞半半天，得，完全没有规律可循，道剑宣布放弃思考。
　　恨吾峰一语不发，细看之下两眼放空，明显在跑神了。一旁肖流光大大咧咧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开始瞎掰：“既然叫镇龙，字面意思那就是底下压着条龙？”
　　剑子仙迹一本正经放下茶杯：“恭喜肖流光，拔得头筹。”
　　“啊，我居然答对了！”肖流光指着自己，很是惊愕。
　　朱尊泰誓等人也一时愕然看向肖流光，这个答案让人不可置信，但不得不说又在情理之中。
　　若惊鸿：“确切的说，你答对了一半。”
　　龙，难道是……，道剑在天迹身边时可是听说过八岐邪神一事的，瞬间恍然：“难道，镇龙观中镇压的是，八岐邪神？”
　　“是八岐龙首之一。”若惊鸿背过身，看向镇龙观的方向：“身为八部众之一竞邪王也是为此而来，他想要解开龙首的封印。”
　　“果然，禹余殿内的邪气是龙首所为吧，他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是因为他想要借道武王谷之乱，一网打尽。”剑子仙迹感慨敌人的布局机深。
　　“八岐龙首被镇压在镇龙观，是道武王谷的机密。”忆起往事，若惊鸿一叹：“为防被有心人利用，这个秘密世代相传道武王谷之主，只有道武王谷的掌门才能知道。”
　　若惊鸿看向朱尊：“本该是上任掌门告知你此事，可能是意外来的突然，这件事就这样被掩埋了。”
　　“等等等等。”泰誓举手发言：“八岐龙首，是什么？”
　　“关于八岐龙首，详情如此……”道剑解释给其余众人听。
　　原来如此，朱尊恍然，原来镇龙观真的有龙，就是此龙非彼龙。
　　半老子与郁丹霞也听的津津有味，一副长见识了模样，“居然还有我爷爷都不知道的事情。”
　　福尔摩斯.泰誓点了点自己的重明眼：依照推断，竞邪王是自己找上列御子的，很明显是知道有一个龙首在道武王谷，有备而来。而当时在谷中唯一一个知晓龙首一事的只有前任掌门，又被列御子谋害身亡，很难不让人怀疑是竞邪王在推波助澜，目的就是借道武王谷内乱一事掩盖他真正的目的——解封龙首！
　　“吾当初还以为，他只是想要收集狼辰之力，是我太肤浅了。”肖流光不由感叹。
　　恨吾峰感觉奇怪：“既然我和肖流光是因为狼辰之力，那剑非道呢？”
　　“是因为道钥，要进入镇龙观解放龙首，要有钥匙才行，而且必须双钥合一才能打开。”剑子仙迹语气肯定，他能想到的原因只有这个了。
　　“是。”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剑非道承认：“天极师尊曾将一枚道钥交于吾保管。”
　　“另一半的道钥，原本在吾身上。”剑子仙迹看向朱尊：“后来，吾暗中将它交好友保管了。”
　　“没错，另一半的道钥确实在吾身上。”朱尊肯定的点了点头，他一直小心看守。
　　“我比较好奇的是，竞邪王是怎么知道其中一个龙首在道武王谷的？”泰誓发出内心深深的疑问。“龙首被封也有数甲子了，如果八部众早就知道龙首在道武王谷，没道理这么长时间才来找。”
　　难熬的沉默后，若惊鸿：“也许还有其他道主还活着。”
　　“不可能，”朱尊难得神情严肃认真：“所有道主的生死皆有记载。”
　　若惊鸿讥讽道：“那吾你又怎样解释呢？”
　　“我虽不知当年到底发生何事，但你是唯一的例外，毕竟不是谁都会抛下众人，一走了之！”
　　“你，你知道什么……”引泓泉心悸了一瞬。
　　看着鸿君一瞬间惨败的脸色，朱尊不是不难过他的口不择言，可这个问题压在他心中太久了。
　　殿内一时间陷入了蚂蚁爬锅的气氛。大佬吵架，不敢动不敢动。泰誓奋力捅了捅剑子仙迹，传音到：“前辈，帮忙说两句啊。”
　　被捅的剑子仙迹：泰誓，你看到我头上的六个点点了吗。
　　不过没法，现场没有比他辈分身份再高的人，只能他上：“咳，没有证据的事情暂时先不去讨论，也许是八部众与龙首有特殊感应方法罢了，咱们不能先自乱阵脚。”
　　若惊鸿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既然剑子仙迹开口缓冲，他也很配合的略过这茬，“既然知道他们的目标，那就好办了。”
　　他们不是想要进入镇龙观吗，那就给他进！
　　“覆水亖位置隐蔽，但若霭也知晓此地，现在没追来，不过是她还没想起来罢了，所以必须趁机掌握主动权。”若惊鸿从来不怀疑若霭的智商，他能想到的，若霭也一定能想到。
　　若惊鸿：“龙首的存在已不是秘密，是一个不定时炸弹。眼下八部众闹动神州，就算我们收拾了竞邪王，其余八部众也不会善罢甘休，道武王谷还是无法恢复平静。”
　　“既然要解决，那就拔本塞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