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谁不是来人间头一遭》静雪碎流云

22、若惊鸿.7

　　“朱尊前辈，快，快救人.....”
　　“这边，先将剑子放下。”朱尊神情波澜不惊，仿佛对这一切早有预料，掏出早已备好的伤药，给剑子用下。
　　又倒了一粒递给泰誓，“不用担心，肖流光与云若霭已前去支援。”
　　“太好了，等等云道友醒了？”听到有人支援，泰誓稍稍放下了焦急的心情。
　　朱尊：“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此地已不安全。泰誓，你背上剑子，咱们边走边说。”
　　“好。”虽然泰誓有些糊里糊涂，不明白怎么剧情一下就跳了那么快，但他的直觉和对朱尊的信任，让他毫不迟疑的背起剑子仙迹。
　　一路行来，为避免暴露行踪，两人都是小心翼翼，专挑一些鲜为人知的荒凉小径。
　　“前辈，这是要去哪里？”
　　“稍后你就知道了。”
　　“前辈不问我发生何事吗，为何半老子他们早已撤退？”泰誓是真的很好奇。
　　“是云道友的提醒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泰誓与朱尊惊喜万分。
　　“剑子前辈，你醒来了？”
　　“剑子，感觉如何？”
　　“一醒来，就收到两位热情如火的问候，吾的魅力还真大啊。”
　　剑子仙迹故作轻松的打趣友人，“朱尊好友，现在咱们两人，是真正的相悲一长叹，薄命与君同了。”
　　朱尊无奈：“剑子，这么严重的局势，就麦再开玩笑了，我们都被你吓得够呛。”
　　正好前方一群巡逻道生走过，朱尊三人屏气凝神，悄悄避过。
　　泰誓低声迫不及待：“剑子前辈，你刚刚所言是何意？”
　　“还是吾从头说起吧。”朱尊接过话茬，事情是这样.......
　　自从剑子四人出发之后，朱尊就进入洞内深处打坐修养。谁知一炷香后，肖流光紧急求见，原来是云若霭苏醒过来，有十万火急之事要与众人说。
　　即是要紧之事，朱尊与肖流光不敢怠慢，等到了床前，却见病床上人已经换了一件新的衣服，正在整理衣冠。
　　苍白的脸色，殷红的朱唇，幽深的眼眸，映着红黑色的华服，简直与之前判若两人，朱尊与肖流光面面相觑。
　　这是回光返照吗？肖流光战略性后仰有些惊恐的想，明明他出去通知朱尊时，云先生还躺在床上动作困难，现在短短时间不仅行动自如，连衣服都穿好了，不会是哪个妖魔鬼怪上了云先生的身吧？
　　还是朱尊经历过大风大浪，猜到云若霭应该是服用了某种禁药，才能行动自如。但心血到底已亏，所以脸色一时半刻缓不过来。
　　所谓禁药，也是“尽”药，一个月为期，以燃烧自身为代价，换取力量。最终也将自己燃烧殆尽，天人五衰而亡。
　　朱尊不忍见其最后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便想着还是劝一劝：“云道友，吾知你与那名蒙面人有恩怨，但来日方长，总能——”
　　“来不及了。”云若霭打断朱尊的话。
　　“刀皇是隐藏的叛徒，此次行动，恐怕剑子仙迹与恨吾峰有难。”
　　“你说什么！？刀皇，那剑子他——”
　　“大峰！”
　　各自关心的两人脸色难看，此时距离剑子等人出发已有一个时辰，怕是已经晚了。
　　云若霭将人间生负于身后，摁住火急火燎的肖流光：“冷静，吾与你一同前去支援。”
　　此言正和他意，肖流光答应的毫不迟疑：“好。”
　　云若霭又向朱尊递过一个卷轴：“朱尊，麻烦你留下来接应撤退，这是路观图。”
　　“一炷香后，无论是否接应到撤退之人，立刻离开。至于吾与肖流光，自有其他撤退路径。”

　　“可，我们撤退时，并没有见到肖流光与云若霭啊。”泰誓疑惑道，去往誓道岩的路径不止一条，可入口处只有一个，听朱尊前辈话意，他们离开已有一段时间，不应该碰不到才是。
　　“也许是与咱们正好错开了吧。”剑子仙迹道。
　　“不无可能，当时刀皇突然发难，袭击了剑子前辈，变成真正的竞邪王。”想起这一变故，泰誓仍然心有余悸，“多亏恨吾峰与剑非断后，我才能平安带剑子前辈回来。”
　　“想不到真正的竞邪王竟然一直潜伏在咱们身边。”朱尊不由感叹对方的心机深沉。
　　三人一时沉默无声。
　　“小心。”剑子低声喊住两人，一队巡逻之人正好从三人墙后经过。
　　躲在视线死角处的三人松了口气，“幸好剑子你提醒。”
　　“朱尊前辈，这路观图所记的撤退地点究竟在何处？”泰誓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一路行来，不见偏僻，反而越走越接近界天塔的中心之处。
　　朱尊摇头不语，界天塔中神秘万千，绝非眼前所见。至于要去的这个地方其实他心中已有猜测，只是还不确定。
　　“到了。”朱尊停下脚步。
　　“就是此地吗？”剑子仙迹四处观察了一番，眼前是一座大殿后墙，红墙绿瓦，枫藤四散攀援，描画着人烟罕至，蔓蔓日茂。
　　朱尊转头看向泰誓：“可有看出什么？”
　　“这是清微殿的后墙，是此地有机关术法吗？”泰誓左右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可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看出泰誓眼中的迷惘，朱尊指点了一下，“用重明眼一试。”
　　“您知道我身上有重明眼？”泰誓一惊。
　　“哈，我在谷内这么长时间，有些事情也是能猜到的。”能当上至高三尊的哪里是普通人呢，更何况前任掌门并没有掩饰过对于泰誓的看重。此刻的出言试探，更是肯定了他心中的猜测。
　　“深藏不露啊。”剑子仙迹没想到，自己的身边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七仙器。
　　“始尊有传.日月双精.尊敕仙旨.重明开眼。”泰誓手拈道印，口诵道诀，双手在眼前一划，重明眼，开！
　　“这是！？”映入眼帘的画面，让泰誓宕机了一瞬。
　　“泰誓，你看到了什么？”剑子仙迹很是好奇，不过一面墙，他刚刚暗中试探过，没有发现术法或者机关的痕迹。朱尊既然提出要以重明眼观察，那就说明这里一定有某种东西，不知是何让泰誓如此震撼又疑惑？
　　“这是……清微殿！？”泰誓迟疑的看向朱尊，内中大殿与清微殿一模一样，这点他不可能认错，好歹也是道武王谷内长大的，清微殿他再熟悉不过了，可泰誓总觉得这个清微殿哪里不一样，心中满是膈应。
　　“不，不对！这不是清微殿。”还不等朱尊开口，泰誓猛然转头，他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感觉不舒服了，因为这个“清微殿”与真正的清微殿如同镜射，是正好相反的！
　　清微殿是正统建筑，讲究左右对称，整体朱榭雕阑，泰誓对于清微殿的装饰只有大概的印象，毕竟谁也不会闲的没事去记殿内雕饰。
　　但他本能的感觉不对劲，若非正好抬头看到殿外牌匾上的字恐怕他是想不到的。
　　“没错，这不是清微殿。”朱尊捋了捋胡须，“你再看那牌匾上的字呢？”
　　泰誓依言抬头，掉了障目的树叶，在他眼中牌匾上的图文开始扭曲变形，赫然是——
　　覆水亖！
　　“覆水亖？好友，吾似乎听你说过，覆水亖已在道武王谷消失很久了？”剑子仙迹暗暗提功，瞪大双眼。再次打量着眼前普通的红墙，一切如常，他还是什么也看不到。难道真是自己的功力退步了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看着好友剑子一副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表情，朱尊摇头失笑：“与你无关，剑子。若非吾有路观图与法诀，吾也是看不到的。”
　　“引日月，渡阴阳，镜里观真，启。”手捻道诀。朱尊双指一并，指向墙面的一点，“先入内再谈吧。”
　　在剑子的视角来看，就是朱尊双指指向墙面平平无奇的一点，这个点既没有特殊的标记，也没有颜色的不同，不高也不下，是个任何人都不会疑心之处。
　　还不待剑子把那个点看出花来，眼前一黑又一亮，视线里的光斑缓缓褪去，哪里还有什么红墙绿草，眼前巍巍然的大殿与清微殿格局几乎一模一样，也难怪泰誓会认错。
　　此刻殿内虽然灯火重重，廊桥瓦檐却是难掩破败萧条。
　　“覆水亖一直以来都是清微殿的暗殿，是曾经审判处理外界有罪者之地。”朱尊的眼神充满怀念。
　　“但吾之前并没有听说道武王谷有此地方？”剑子仙迹左右看了看，这个地方虽然充满着凄凉压抑，内中的建筑却并无腐败之象。
　　“那是因为覆水亖存在的时间只有短短三年，之后就被封存了。”提起这段秘辛，朱尊感慨万千。
　　“这究竟是这样一回事？”关于覆水亖的传闻，泰誓听过不少，不过多是道生之间的小道流传，虚伪难分。
　　朱尊先示意两人跟上，他要带两人去往后殿休整。在路上，朱尊向两人慢慢掀开了覆水亖的神秘面纱。
　　原来久远之前，道武王谷与外界并没有这么封闭，道生往来频繁。第三任道主更是创立道听阁，专门收集整理外界的消息。
　　那时有不少谷內道生卷入外界红尘风波，后来有人便提议与尊敕殿相对，再建立一个处理谷外事务是非对错之地，而这便是覆水亖的建立前因。
　　“覆水，覆水，可是取覆水难收之意？”剑子仙迹问道。
　　“没错，”朱尊点点头，“意为劝戒谷內道生做人做事要考虑周全，莫要让自己后悔。”
　　“原来如此。”泰誓：“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为何覆水亖再无人提起？”
　　“这就要说起另一段历史了。”朱尊抚今思昔，不由感叹，早在霜雪焚星.若惊鸿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我就该意识到是你回来了。
　　“泰誓，你可知重明眼上一任的主人是谁？”
　　突如其来的转移话题，让泰誓一懵，被迫现场考试的泰誓挖出角落里的回忆：“它的上一任应该是第四任的道主，麟山君河图永年洛之书……”
　　“是，覆水亖的亖主就是当时的麟山君，彼时伊还不是道主，伊以重明眼为机关建造了覆水亖。”
　　“怪不得你要泰誓用重明眼观看。”剑子仙迹又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若吾没记错，好友你是第七任的道主，从第四到第七，这么长时间里，难道除了泰誓就没有别的重明眼继承人吗？”
　　关于这一点泰誓倒是知道：“重明眼自四任死后被取出，就进入了落羽休眠期。直到不久之前才苏醒，我才有机会继承重明眼。”
　　“覆水亖的位置其实已经失传很久了。”朱尊说出另一个消息，“四任上任后莫名关闭并抹去了覆水亖的记录，我们这些谷內的老人都只知道它是清微殿的暗殿，更何况这些小辈。”
　　嗯？那就更奇怪了啊。看来他猜到的部分只是冰山一角啊。剑子仙迹意味不明的提问：“那为何云若霭一个普通的道生会有覆水亖的路观图？”
　　“朱尊好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