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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也会阴阳怪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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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氏俩姐妹起了争执,崔瑗此时还不知道,只拉着茴香又商量了一下后日各项事宜。
崔家这边送嫁,按着明州府的规矩,午时摆一桌,也就家里这些人吃一顿,过了未初新娘子出门,送到作为新房的荣记饭馆。
饭馆后头卫大江住的那间原就只摆了张简易的竹床并一个简陋的柜子,简氏买了些簇新的家具昨日刚摆进去,算作茴香的嫁妆,那窗帘、帐幔和被褥都是简氏让人新做的。
大红的百子千孙喜被,卫大江自是舍不得用,昨日起便在卫掌柜屋里打地铺,等着正日子再搬。
卫掌柜自是作为卫家那边主事人操持婚事,暮食便在自家饭馆里摆上一桌,昨日起,饭馆门口便已挂上了告示牌,免得后日有食客走空。
卫掌柜是卫大江亲二叔,也是他在汴京城里唯一的亲人,婚事一直都是卫掌柜出门商议。
简氏原先说的过六礼,那也是玩笑话。
六礼体面隆重,可那是大户人家的讲究。便是寻常富户,那也不过是纳采、纳吉、纳征、亲迎四礼,而寻常百姓只行纳采、纳征、亲迎三礼。卫家不过是杭州府下一农户,对于婚事并不如何讲究,如今卫大江要娶新妇,因着汴京城路远,年前卫大江父母便已托人送了六两银子与口信,道是农忙,便劳烦他二叔帮着操持婚事了,待日后有了空闲,再让卫大江带了新妇回乡。倒也不是像大户人家娶了新妇还得回乡祭祖,不过是去认个亲。
让卫大江父母进京是不能的,路远费钱不说,还着实折腾,京中贵人又多,可不是他们乡下人能呆的地方。他们自从前来过一次汴京城后就再也不敢来了,寻常无事,便是杭州府都不愿进,还是呆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上舒坦。
卫掌柜也明白,自家兄嫂都是厚道人,乡下娶个新妇不过三两银,他们想着汴京自是大不同,便托人捎来六两,多给些汴京新妇体面。
从前兄嫂为了供他读书求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也是他不再读书后才攒下些家底。那六两,卫掌柜给了卫大江,纳征的聘礼都是他出的银子。
自从在荣记当了掌柜,他平日无甚开销,倒也存了不少银子。便是卫大江日常吃住都在饭馆里,也有些积蓄了,这场婚事即便简单,却也不会失了体面。
如今江南嫁女重嫁妆,简氏虽和程简氏争辩说是把茴香当义女,倒也不会真的舍得在她嫁妆上下重金,可前前后后也要花去五十两。
宴席倒花得不多,大头是在家具上。
简氏和崔瑗都是头一遭操持婚事,兴致上来了,东增一点,西加一点,七七八八便花了不少,如今看看,倒是哪里都不能再减。
因着茴香不愿再收饭馆帮厨的月钱,崔瑗便又给她准备了二十两的压箱底。
崔家虽不富裕,但这些时日饭馆生意好,倒比从前多赚了一些。日后茴香要跟着卫大江在汴京城里安身立命,最缺不了就是银子。
待两人对了菜单,那边常玉过来送点心,顺便偷偷来告状,把那程简氏与简氏的争执学了一番。
这些时日,那程简氏俩母女不仅把崔家当自家住了,还对崔家的事情指手画脚,吓得崔玹更是每日早出晚归,恨不得就住在国子监里了。
崔家人少厚道,常家三人虽是仆从,可崔家四人都未拿家里的仆从当可任意践踏的奴仆对待,崔瑗和崔玹更是自所能及便自己动手,常玉自小也过得舒心。
如今程简氏两人进京未带仆从,便拿了常玉当自家的下人使唤,程咏娘更是穿个鞋子都得指着她跪地上捧鞋。
每日得有七八回指责常家三人不懂规矩,吓得常玉都和崔瑗提了,想和茴香一道去饭馆里帮忙。
崔瑗也头疼。常玉被程简氏娘俩使唤得团团转,连她娘都要退避三舍,寻常倒茶喝水自是无碍,可她大着肚子一个人出门,总让崔瑗不放心。
常嫂又得在后厨时时候着,烧水煮食蒸点心,也是从早忙到晚。
便是宾至如归,也没得比主家还自在。
如今也好,她毕竟是小辈,且得给简氏面子。如今两人起了争执,矛盾日积月累,她和崔玹再给崔平远吹吹风,倘若程简氏母女俩自个不满意提出搬走,倒是更合礼数。
因着月考,崔平远今日并未回来,歇在国子监里与同僚急着改卷子,说是得在国子监住上两日。
崔瑗思忖,崔平远这是找借口逃避,毕竟从前月考,他都是归家的。
于是,崔瑗回了厅堂,仿佛并没看到气氛有些奇怪,只笑着与简氏说道:“阿娘,我列了几道菜,您帮我看看,回头还有增改我再与常嫂说。明日起,我还得借了常玉,常嫂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常玉一听,眼睛一亮,眼巴巴得望向简氏。
简氏见女儿事事周到,也笑着点头:“自是如此,明日就得开始准备起来,你爹要明日才归家,便让常财帮着一道去采买,也能帮着搬东西。”
崔瑗余光瞄见程简氏皱着眉要开口,忙开口抢道:“那就委屈阿娘了,待忙过茴香婚事,再让常玉好好伺候您。”又朝着简老太太说道,“外婆,这几日我也要两头忙,还要劳烦您和舅母一道陪着我娘了。”
简老太太自是笑着点头,冯氏也放下了端了许久的茶盏,笑着应下:“阿瑗放心吧,你忙你的,这几日我会多过来这边的,后日也是要厚着脸皮喝杯喜酒的。”
程简氏终于找到了间隙,板着脸说道:“你娘还怀着身孕呢,你倒好,为了个婢子还把人都使唤走了,万一你娘出了什么差池,你担得起吗?”
崔瑗倒也不恼,笑着说道:“多谢姨母为我阿娘担忧,只我瞧着我娘一个人倒也利落,我们家也是小户,寻常事儿都是自己做,常玉也不过是给我阿娘搭把手。这些时日常玉要伺候表妹,日常倒也不在我阿娘身边,她一个人也掰不开两瓣啊。”崔瑗也不看程简氏与程咏娘的脸色,转头又与简老太太说道,“外婆,我阿爹不在,要不您今日与我阿娘一道睡?晚上还能与她说说话,我阿娘有甚为难事总爱藏心里,不让我和阿玹担心,总怕给我们加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