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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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青自从今天踏入国师府的书房开始，就觉得他的老师今天有些不对劲，那种不对劲，从他给自己开门，他抬头看自己的第一眼开始。
那浅浅的有些偏琥珀色的眼仁里有一丝勾人，总是跟着他，似乎是在用目光缓缓临摹着他的轮廓，宛如手指拂过脸颊那样轻柔，勾的他心里痒痒的。
但那眼神复杂，似乎带着极大的隐忍与迷茫，那种隐忍让他有些小庆幸，沉默时带来的淡淡暧昧让他心动不已。
而那其中的迷茫却映射着不安，直到他的老师低着头在他的追问下，将那无声的迷茫逐渐扩大，将他自己完全吞噬，最后若无其实地抬头朝他笑了笑。
牧青突然觉得不安，他突然感觉是不是自己逼他逼的太紧了？
“你”什么？
他隐隐有预感，却又害怕自己太过天真乐观。
但不管他想说什么是什么，从他的表情来看，他下的那个决定都不是什么好决定！
牧青不自然的弓了一下背，再一次抓住了他的肩膀，而这一次，路曜也能感受到面前牧青心口里一下重过一下的跳动。同他的一般。
“路曜，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牧青轻轻抿着唇，盯着他，“告诉我好不好？”他的语气温柔，尾巴的音调微微上扬。
“没什么。”路曜淡定的撇开了眼，“是臣口误了。”
过去他不懂这种心动是喜欢的表现，他可以不知所措，可以放任自己的无知，可以原谅自己的那种暧昧给牧青造成了某种假象，可以容忍他们相拥，可以享受他们独处时的暧昧，可以纵容自己偶尔肆无忌惮的幻想，可以任凭自己想要与他亲昵的本能自发的行动。
但是，现在他需要学会克制了。
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那他不能这样听任自己的本能去带歪一个孩子。
眼前的少年，今后会称帝，会有一整座后宫，需要延续子嗣，殿下可以有自己的禁脔，但绝对不可能是国师。
就算他本人同意，天下也不会同意他们的皇帝被一个断袖国师明目张胆的骚扰。
他热爱这个国家，他想为这个国家贡献自己的全部。
为了这个养育了他的国家。
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贫民窟里亡魂们的哀鸣能被皇城里的贵族听到，他希望每日生活在温饱线上的孤儿们能被何不食肉糜的老爷们看到，他希望天下像他和路遥一般的孩童能再少一些。
而在他这六年来日日夜夜的努力下，也确实有了些起色。
他不能因为他个人的……心意，挺而走险。
更何况，牧青的声誉本就没有牧乾好，再出一些负面消息，他怕皇帝一旦失势，牧青会一蹶不振。
不过说白了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外表俊秀的晚熟少年，自小没有关心他的长辈，则把自己的一切天真与不设防备的柔软全都展现给了他罢了，心动大概……不，他还是谦虚一些吧，心动就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牧青这样美好的少年，他除了包容和给予，还是不要想要索取什么了。他已经得到了足够多了。
“到底怎么了？”牧青追问。
“……没什么。和殿下无关的。”他想要挣脱开，于是动了动肩膀。
“和我无关？”牧青愣了一下，却没有松开手，固执的追问，“你骗我。”
路曜眼睛闭了一下，薄薄的眼皮，颜色红中带着淡淡的青，像刚熟的樱桃，他淡淡道：“臣没有骗殿下。”
“那你为什么要哭？”
“……哎？”路曜仿佛从梦中突然惊醒一般。
路曜转头去看镜子，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红红的，他的视线有些朦胧，他看不见他自己是不是真的哭了。
那面镜子刚刚见证了他的心动与欢喜，转眼，又见证了他的失恋。
他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走神，被牧青晃了晃，他转过头来道：“臣没有哭，殿下看错了。”
他怎么会哭呢？失恋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他都这么大了，还哭？说出去也太丢人了。
可是毕竟，这是他的第一次心动，虽然很难以启齿，虽然时间很短，虽然对方比他小，虽然他发现自己是个断袖，但，他还是好喜欢他。
“是殿下看错了。”他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遍。万一被别人知道了，说不定会成为你阻挠你登基的把柄。
牧青沉默着，突然问道：“路曜，你如果不告诉我，我会觉得很难过。你说过你不会伤害我”
“……”路曜无话可说，只能保持沉默。
牧青低着头，眼睛从碎发下面露了出来，情绪隐忍，他的眼睛本来就漂亮极了，形状偏狭长，睫毛浓密，瞳孔较小，颜色却深如墨一般，时而幽暗，时而能化作星光。
“我知道你在骗我。你也知道。”他突然收了手，双臂下垂，向前垮了半步，两人已经贴的很近了。
这样的距离，放到以前，甚至不如他们上课时路曜伸手给他指课本时来的亲昵，而现在，却能叫路曜心都跳出来。
“殿下才骗臣，臣根本没有哭。”这种诈人的伎俩，他不会上当。
牧青实在受不了了，他吸了口气说，“先不管怎么样，你能不能不要再叫我殿下了？”
路曜坚决摇头。
牧青实在忍不住，“那至少，你不能再自称‘臣’了。这是太子殿下给你的命令。”
“臣，”
“嗯？”牧青一瞪眼睛。
“哎，我知道了。”他说，“那殿下也不可再追问这个问题了。”
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牧青想了想，勉强同意了。
“殿下离我这么近，翟一看到了报告给陛下，会误会你的。”他提醒了一句，却没有再后退了。
说到这事牧青觉得莫名其妙，“路曜你曾给我擦过头发你忘了？那时殿里一个人都没有，你一缕一缕的帮我擦，我还倒到你怀里去了。”
“我生病的时候你还留宿了，就睡在我旁边，我昏迷的时候你照顾了我三天，每一次吃药都是碾碎了之后一点一点喂给我的。”
“那次，是殿下你病了……”路曜嘴硬着还在找借口。
“那那个时候呢？”牧青突然稍稍伸手拉了一下他的指尖，动作轻柔，路曜忘了躲闪，“你说，你永远都不会让牧青受到伤害。”
“你说，如果我死了你会很难过，路曜，你还说你喜欢我！”
路曜一着急：“我，那个时候，和现在不一样。”
牧青：“哪里不一样了？那些明明就是一个月前的事情。”
路曜：“那时候我根本就没意识到！”
“意识到什么？！”
路曜被噎住了。
星空下，翟一正在拼命往回赶路，她只是偶尔外出一下，才回太子府就发现太子不见了！
路遥正躺在长廊里悠闲的乘凉，突然有人骗过了侍卫们，潜入了国师府，他一瞬间张开了眼睛，朝月色下的身影凝去，那人也看到了他，停下之后朝他行了个礼，表示自己并无恶意，只是为了赶路不得已横穿国师府，路遥认出了她，恢复了懒洋洋的姿态躺了回去，朝那人挥了挥手，让她走。
屋内，路遥闭上了嘴，换了个话题：“……翟一，看着呢。”
“翟一一直在看着，为什么今天就要这样呢？”牧青知道翟一现在不在，所以只是诈他，又接着说：“你今天为什么突然派人去通知你明天要来？明明从来都不说的。”害我以为，你也迫不及待地想要见我。
他顿了一下，撩起了路曜胸前的一缕头发，放在指尖摩挲，路曜低头看着他的手指细微动作，觉得心上像有人拿着羽毛轻挠，他说：“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嗯？”
那轻声的一个鼻音，让路曜的喉咙动了一下。
“你说，你会陪我长大。这些都不算数了吗？”
路曜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悄悄抬起眼睛，却看到了太子眼中的一丝迫切，镜子里，自己的脸又不受控制的泛起了红晕，他急忙伸手去遮，却先一步被抓住了手腕。
“路曜。”又是那样情不自禁地轻唤，路曜下意识推了他一把，只是那个动作看上去真的有点欲拒还迎的味道，软弱无力，他低着头偏过脸，道：“别这么叫我。”
“那，老师，你喜欢我的，对吧。”这语气一点也不像疑问。
这样暧昧的语气叫他老师，明明更糟了！路曜：“我……”后腿了半步，却被牧青抓的死死的，“不，翟一她……”
“翟一今天被我支走了。我刚出门的时候就把她支走了，她一时半会回不来。”
路曜：“……”
牧青：“老师，你喜欢我的对吧。”
路曜心脏越来越快，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任谁看到他现在的脸色都能一眼看穿他那薄薄的心思。承认又不能，他几乎是咬着牙一言不发。
你知道喜欢的意思吗？你知道我现所说的喜欢到底包含什么吗？
他是曾说过喜欢他，但那是他还没开窍，所说的喜欢仅仅是老师对学生的喜欢，现在根本不一样！
那喜欢，那种喜欢……是想要在黑暗里与你耳鬓厮磨，想被你抵在墙上亲吻，想要看到你满脸潮红的表情叫我的名字，想看到你逐渐褪去衣衫的身体，想听你情不自禁地说想要我……
啊………
路曜觉得他快疯了，他被牧青逼问得眼睛一下子全红了。
牧青对于路曜的想法一点都不知道，他非常有耐心，一点都没有平时或张扬跋扈或稚嫩粘人的劲儿，他每一次轻柔的触碰到路曜的发梢，每一次充满着炽热的鼻息轻轻碰到路曜的脸颊，都让他心跳一次快过一次。
“我没……”路曜好想否认，却一张口沙哑的声音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牧青轻轻拉起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掌摊开，放在自己的胸口，路曜原本有些抗拒，但牧青的动作温柔极了，他所产生的拒绝，全都被一一化解。
少年的身体还未张开，有着充满力量却又稚嫩的线条，与蓬勃生机的心跳形成的反差，令人血脉喷张。
“殿下，你……。”
牧青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要叫我殿下了。”
路曜：“……”
两人四目相对，牧青轻轻抓着路曜的手，两颗心脏在不同的身体里却都跳的飞快。
牧青轻轻一拉，环上了路曜的腰肢，轻轻把他拥在怀里，没忍住手下轻轻摩挲了一下。
见路曜还是迟迟不肯承认，牧青叹了口气，放弃追问，无奈的说：
“别哭了。”
这是牧青第一次，如此明目张胆的这样拥抱路曜，平时他们的关系更像粘人的孩子和大人，每一次的亲昵牧青都要把握好力度，让路曜察觉不到的他的心思，伪装成脆弱的孩童，骗取他的关心。
“……我没哭。”
天色早已入夜，侍卫们点上了灯，一时间，窗外灯火通明，书房里却有些昏暗，没有路曜的命令，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进去打扰。刚入夜时，是看不到下弦月的，起风后，远处的屋顶上有砖瓦轻轻碰撞的声响。
牧青觉得一切都明朗了，连同他忍耐已久的懵懂，以及他目前为止短暂却灰暗的人生。
两人身高相近，拥抱的时候，牧青呢喃着路曜的名字，一边几乎贪婪的把脸埋进路曜的发间呼吸着，毫不吝啬的向他展示自己的爱意，一边抬起眼眸，死死盯着远处屋顶上刚刚赶回来的翟一。
翟一风风火火落在房檐上时，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不由面露惊愕，随即她注意到了牧青那幽暗的黑色瞳仁里的杀意。
危险的信号噌的一声流遍全身，她野兽般的意识被激发，发根竖起。
她突然意识到，牧青想要她死。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