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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春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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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池静静地看着他,“你不去救人,跑来做什么?”
他这种行为追究下来便是玩忽职守,孔硕明心虚了一瞬,心想世子不愧是世子,不会因为个人恩怨私下打击报复。
但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嘟囔道:“总要让他吃点苦头,谁让他坑世子!”
裴池调转马头,朝着云时离去的方向驶去。
身后孔硕明不解的声音响起:“世子,你不会要去亲自救他吧?属下已经安排好了人……”
很快,丛林里便出现了打斗的痕迹,地上还躺着两具黑衣蒙面刺客的尸体。
孔硕明下马探了探,表情凝重:“一刀毙命,是个高手。”
五皇子身边竟有如此高手?
裴池眯了眯眼睛寻着打斗声而去。
越过几棵古树,裴池看清了前方的人。
不远处有一人出手狠辣,刀刀见血,正一人一刀护着五皇子。
而五皇子从容不迫地站在那里,虽发丝凌乱,衣袍也有破损,身形有些许狼狈,倒是没受什么伤。
裴池的笑容深了些,置身事外地等在那里。
仿佛再看一场极其有趣的戏。
等那人把刺客处理的差不多了裴池这才挥手让属下从那人刀下救起最后一名刺客。
马蹄慢悠悠地走到云时旁边,裴池居高临下关切道:“五殿下无碍吧?”
阳光从树叶间隙偷偷溜进来,照在马匹上的人身上,懒散中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像极了行刺他的刺客头子。
云时仰头冷冷看过去:“猎场混进刺客,裴世子难辞其咎。”
裴池把玩着马鞭,赞同地点了点头:“五殿下身边的侍卫英勇非常,须得禀明陛下好好嘉奖才是。”
云时脸上的表情瞬间龟裂开来,他的暗卫出身明月楼,自然不能让父皇知晓。
他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这些刺客是裴池派来了,就为了调查他的底牌。
云时深吸口气:“你待如何?”
裴池却没回答他,只是微微倾身,与云时拉近距离:“五殿下坐骑不见了,不如跟臣同乘?”
四目相对,裴池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恼怒之外旁的情绪。
他一怔,想要仔细辨别,那丝情绪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时眉头紧皱,像是宣泄一般快步走到马旁。
手刚触到马鞍,却听裴池又道:“臣不喜把后背留给旁人。”
云时:“……”
他坐到前方,咬牙道:“如此,裴世子可还满意?”
平日里那个傲慢浑身都是刺的五皇子,如今变的灰扑扑的,像只落了难张牙舞爪的小狐狸,裴池心情大好。
他伸手摘掉小狐狸肩上的枯枝挑眉道:“如此甚好。”
他吩咐人:“把殿下的猎物带上。”
云时正想说他拿来的猎物,就感觉身后微动,裴池从他背后的的箭筒里抽出一支扔了出去。
下面的侍卫毫不犹豫地把他的箭插在一只死了的豹子身上。
云时:“……”
每个人的箭羽都标有各自的记号,方便区分,裴池想做什么可想而知。
云时冷静开口:“裴世子,所以我们扯平了?”
让他替他出风头?可以,只要把暗卫的事情抹平了。
裴池笑:“殿下可真会做生意。”
“驾!”还未等云时反应过来他一夹发腹,马儿高高抬起前蹄而后疾驰而去。
云时狠狠撞进裴池胸前的铠甲上,只觉得头昏眼花,眼冒金星。
云时大声道:“裴从敛!你发什么疯?”
风声中却夹杂着男人的笑声:“这才是殿下这个年龄该有的模样,殿下何必天天扮做小老头?”
云时死死隐瞒地抓着马鬃,怒火在胸中沸腾。
刺客绝对是裴池派来的,一计不成,便想颠死他!
怕不是脑中有疾,他如何模样管他什么事?
四周的景色急速向后,等云时坐稳时他们已经到了驻扎地皇帝面前。
裴池下马时见怀里的人东倒西歪,面色苍白,干脆长臂一揽,把人从马上……夹了下来。
云时下了马就不停干呕起来。
把人弄下马,裴池便想拉开两人距离,但看着紧紧抓着自己铠甲的那只手,他皱了皱眉头没动。
看对方辛苦的模样,裴池犹豫着抬手,想着用不用帮对方拍一拍后背。
“呕……”
下一刻污秽之物尽数吐在他身上。
裴池:“……”
他忘记了,这小殿下也颇为记仇。
等云时缓过来,裴池已经把他如何被刺杀,如何被救禀报完毕。
还“好心”地替他把狩的猎豹献了上去。
倒是没把他暗卫的事说出来。
“从敛彻查刺客一案,五皇子受了惊吓好好休息。”皇帝说完看了眼地上的黑豹一眼,面露满意,“第一次狩猎便猎的猛兽,当赏。”
“……谢父皇。”
夜幕来临,五皇子府后门匆匆进来两男一女,面容皆被褐色斗篷遮的严严实实。
琴娘一行人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少年单薄的身子陷进椅子里,他身上盖着厚厚的羊毛毯子,露在外的手骨节分明指甲盖透着苍白,但是脸颊却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唇色也格外的红。他懒散地靠在那里,微微一个抬眉的动作,都让人脸红心跳。
房间里烛光衬得少年愈发朦胧,仿佛一阵风就会散开。
琴娘不禁呆了一瞬,怪不得有人说邀月公子是月下妖仙,蛊惑人心,迷人心智。
那日殿下只露一次面,邀月楼的那些客人便是魂牵梦绕牵肠挂肚日日来寻,就为再见邀月公子一面。
几人谈论白日猎场发生的事。
琴娘:“是太子的手笔?”
云时摇了摇:“未必。”
他此刻若是出事,太子嫌疑最大,太子还没傻到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动手。
邀月楼另一名管事赵成道,“那就是三皇子!”
云时眉眼疲倦,他心中也猜测是三皇子云祥。
“如今刺客就在裴池手里,且看他如何决断。”
若他真的站在三皇子那边,便不会把真相说出来。
琴娘:“既有人要对殿下动手,殿下身边要加人手保护才行。”
“短期内不用。”云时咳了一声,微微偏头,“沉白,日后你便呆在明处罢。”
从黑暗中无声无息走出一道身影,“是,主子。”
几人又商讨了接下来的计划,琴娘又想起一事来:“最近何缭来了几次,说要见邀月公子,奴家都推脱了,他便留了封书信。”
云时接过书信,信里大意是,再次科考机会难得,他定刻苦温习,取得功名。又言因读书刻苦白日入梦,梦中天上人竟也贪天之功,哀哉叹哉!缭谨记恩人不敢盲听盲信。恩人之言如拨云雾得见青天,恩人之恩与缭如再生父母莫不敢忘,若能考中定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一片赤诚跃然纸上。
信的最后又感谢邀月公子,说若非公子他何缭早就卷铺盖回乡种田去了云云。
信洋洋洒洒写了三张。
云时笑了一下:“他倒是大胆。”
“可不,言辞虽稍有遮掩,但若是泄露出去,那何举人功名不保都是轻的。”气氛轻松下来,琴娘捂着手帕打趣道,“这样算来,殿下岂不是救了他两次?”
另一个管事摇头道:“此子虽然忠心殿下,但情绪外放口无遮拦,日后免不得闯祸,惹殿下费心。”
琴娘挑眉:“说不得何举子只是相信邀月公子呢?”
“殿下身为邀月公子拢共也就见了他两次!”
两人齐齐向主位上望去,却发现云时长睫微微垂下,呼气平缓,竟转瞬功夫便睡着了。
可见疲乏到了极点。
几人悄悄退了出去,见到了守在门外的阿桂。
“殿下从猎场回来,便发起了热,晚餐未用,诸位来时放服下药。”阿桂叹气,“上次殿下病重也是因为裴世子。”
几人忧心重重对视一眼,琴娘皱眉:“看来这位裴世子是敌非友了。”
“他倒是没把殿下暗卫的事说出去。”
“哼,把柄当然是要攥在自己手里,关键时刻好发难。”琴娘重新戴上斗篷,神色严肃,“当务之急是寻访名医,务必要把殿下的身体调养好。”
管事:“据说神医谷首徒在裴世子麾下。”
琴娘一顿,回头问阿桂,“裴世子当真没有跟世子交好的可能吗?”
阿桂想了想摇头:“那人与殿下颇为针锋相对。”
但是之前殿下一直在冷宫,与裴世子并无交集,为何初逢便水火不容,难道只是因为朝中立场问题?
阿桂想不明白。
“罢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你照顾好殿下。”
“是。”
云时这边病还未好,科考便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他不用监考也没有旁的差事,便安心在家养病,期间德仁帝派了太医来看诊,又赏赐了许多补品,还特意派喜公公前来慰问。
一副拳拳爱子之心模样。
云时冷笑,只怕德仁帝就是知道他如今的身体状况才放下心来。
正值中午,阳光大好,云时坐在庭院里晒太阳。
突从墙那头飞出一人来。
身后沉白伺机而动,被云时挥手阻止。
他眯着眼睛看过去:“有门不走,裴世子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