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殿下变成万人迷》须有酒

12、收拢人心

　　仍是那个房间，那扇屏风，何缭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他不知道为何那么迫切地想见到这个人。
　　见到屏风后那抹熟悉的红影，几日来压抑的不甘，委屈，心酸，怨恨一股脑地宣泄出来了。
　　“公子，小生……小生没用。”
　　“我对不起我爹娘，对不起夫子，对不起公子的教导。”
　　“我错了……".他低声道，"可我没错啊。”
　　离的老远云时就闻到了何缭身上一身的酒味，他微微蹙眉打断了书生的自怨自艾：“你错在能力不足却要以卵击石。”
　　连日来被烈酒侵浊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何缭绝望地摊坐在地上：“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就这么认命……可我不认命又能做什么……”
　　他说话颠三倒四，毫无条理。云时知道，这一刻何缭失去的不只是文人的傲骨，还有一直支撑他的信念。
　　“不想认命，便去争去抢！”云时嫌弃，“哭哭啼啼算什么男人？”
　　何缭摇头，喃喃道：“没有用的，我们这些学子无权无势人言微轻……”

　　云时抬头目光穿过屏风看向稚嫩的学子，“一人人言微轻，那十人百人，千人呢？自己不去争取，谁又救的了你们？”
　　那声音遥遥从屏风后传来，似带着嘲笑和轻慢。
　　但何缭却觉得那声音如山间清泉，瞬间把他浇醒了。
　　有丝竹声从隔壁传来，声音悦耳，但何缭却恍若未闻，脑海中回荡着对方如珠玉撞击的话。
　　他怔怔抬头，那双茫然的双眼逐渐迸发出希望的光来
　　是啊，他一个人不行，他可以集结所有的寒门子弟！
　　“我明白了公子！”他从急急地上爬起来，长鞠到底给云时行了一个重礼，脸上重新焕发出光彩。
　　他郑重道：“多谢公子开导！”
　　何缭离开了邀月楼，与进来前的颓废不一样，离开时斗志昂然。

　　每逢科考之际，茶楼都是考生们的集结地。
　　但今年，科考完的学子们却并没有往年的激动与忐忑。
　　甚至有人早早准备好行囊不等揭榜，便要离开。
　　整个茶楼都被低沉与压抑所笼罩。
　　突然有人摔碎了茶碗：“我们不能就这么认命了，必须要让朝廷还我们个公道！”
　　“若我凭本事落榜也就罢了，但泄题，被权势刷下去，我不服！”
　　“让朝廷还我们个公道！”
　　“惩治贪官污吏，还天下一个清明！”
　　“重新科考！换学子们一个公平公正！”
　　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一呼百应。
　　于是大夏朝出现了有史以来第一次——学子游街！
　　此事很快便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德仁帝大怒，召集众臣商议。
　　朝中大部分都建议把闹事的学子关起来。
　　有人提议把牵头闹事的斩了以儆效尤。
　　众人义愤填膺，仿佛那些为了维护公平公正的考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眼见德仁帝犹豫不决，似乎真的动了杀心。
　　云时幽幽开口：“游街的学子全是寒门子弟，若是关起来随意打杀，岂不是寒了万千百姓的心？诸位莫忘了前车之鉴。”
　　大夏天开国皇帝原本也是一个农家子，因为不满当朝暴/政，起初也是拉了不到一百贫民造反起事，之后队伍越来越大，在众望所归下称了帝。
　　皇帝瞬间惊醒，眼中杀意尽散。
　　他看向云时，“你说怎么办？”
　　云时：“重新考。”
　　太子冷笑一声，第一个站出来反驳：“科考岂是儿戏？你说重考就重考？”
　　说完继续阴阳怪气补充，“怎么往年不出问题，偏偏今年五皇弟负责科举，便出了事？”
　　云时笼着袖子不咸不淡道：“大概是因为往年没有外人。”
　　全是礼部的人，有问题也变成了没问题。
　　“你！”
　　云时事不关己地站在那里，仿佛重考的提议只是顺口一言。
　　群臣们争论不休，到散朝皇帝未下定决心重开科考。

　　而学子游行却愈演愈烈。
　　一个破败的小院里，何缭与一众学子在里面商谈事宜。
　　肉眼可见地，学子们的情绪没有了之前的高涨，隐隐露出颓败之态。
　　他们都是寒门子弟，赶考时准备的盘缠本就捉襟见肘，与朝廷抗衡这么多天，吃住全都要银子，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有几人开始退堂鼓。
　　“我们平头老百姓如何能跟朝廷抗衡，要不然还是回去吧？”
　　“我也不甘心，可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我怕我撑不下去。”
　　人群中响起了哭泣声，何缭也沉默了下来。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穷人的世界本就难，如今还要与主宰他们的朝廷抗衡，难上加难。
　　他无法要求别人继续下去，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想走的我不留，愿意留下的……”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学子们立刻如临大敌，虽说朝廷未派官兵驱赶他们，但是保不住下一刻便会把他们抓进大牢。
　　隔着大门，何缭小心翼翼问：“谁？”
　　门外一道尖细声音响起：“杂家奉五殿下之命前来。”
　　是包庇舞弊者的那个五殿下！
　　一瞬间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
　　说不定门外就聚集着等待抓他们的官兵。
　　或许只能如此，也只能到这里了。
　　何缭闭了闭眼，猛地拉开了房门。
　　出乎意料的，并没有手拿武器的官兵，只有那位五皇子身边的公公。
　　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何缭呼吸都急促了：“公公您这是……”
　　阿桂笑了笑，递上银票：“殿下说，尔等都是我大夏的栋梁之才，此举艰难，然曙光就在眼前，还望诸位坚持。”
　　人群中先是一阵寂静，然后爆发出压抑的欢呼声。
　　何缭几乎热泪盈眶，他抱着那些发烫的银票，不敢置信道：“殿下，殿下支持我们？”
　　“自然！殿下一直都看着你们呢。”阿桂面向何缭感慨道，“若不是殿下暗中保护，恐怕何举子都等不到科考。”
　　何缭想起来，科考前自己的房子被查封，官府给了他单独的院子。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他扰乱考场只是被赶了出来。
　　怪不得这次科考如此松散，随意。
　　原来是五殿下在保护他们！
　　是想让他们保存体力迎接真正的科考！
　　学子们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喜极而泣。
　　他们不再是孤立无援，不再是孤军奋斗，五殿下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何缭用袖子抹了把脸，坚定道：“请公公帮我等回禀殿下，我等必不会让殿下失望！”
　　布满阴霾的天空突然迎来了曙光，学子们心中升起了蓬勃的希望。
　　他们一直在泥潭挣扎，而五殿下向他们伸出了手！
　　苍天有眼，此生他们还能遇到明主！
　　学子们士气大振，一直困扰着他们难题也随着阿桂送去的银子迎刃而解，之后便爆发了更大规模，更频繁的游街！
　　另一边三皇子府云祥陷入了焦躁不安。
　　谁能想到学子闹街，若皇帝抵挡不住压力，让考生重新考，那他们手里握着的证据就起不到原有的效果了。
　　范仲秋一咬牙道：“不能拖了，把证据呈给陛下！”
　　当天夜里，三皇子连夜面见德仁帝，呈上礼部尚书及数名官员科考舞弊收受贿赂的罪证。
　　皇帝大怒，命裴池彻查此事
　　这一查不得了，竟然牵连出三十多位官员以及一百六十多名考生。
　　一时间朝野震动，当晚城门大开，裴池亲率士兵围了三十为官员的家。
　　德仁帝下令凡参与舞弊主要人员皆抄家斩首。
　　那一日，血流成河。
　　次日皇帝下令，考生原有成绩作废，全部重考。
　　五皇子监管不力，卸任科考一事由三皇子云祥负责。
　　而太子一脉伤筋动骨，损失惨重。

　　淮安王府，有谋士分析着朝中局势。
　　眼见三皇子云祥得势，谋士问道：“世子日后真要支持三皇子吗？”
　　裴池擦着手中的刀剑没有说话。
　　谋士摇了摇头：“五皇子好不容易得了差事，却被三皇子横插一脚。”
　　裴池冷笑一声，“他现在巴不得让太子与三皇子斗个你死我活。”
　　旁人不知道，但裴池却很清楚，就是五皇子在背后掏银子支持考生们举事。
　　这次科考舞弊，处死了那么多官员，急需新的人才充盈朝廷。
　　而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一届的举子，日后他们入了官场，必定会对云时死心塌地。
　　云时什么都不用做，只用静等那些考生们自己成长。
　　三皇子恐怕还不不知道，他像挡箭牌一样立在云时和太子中间。即便拿出了科考舞弊的关键证据，但那些考生们真正感激的却仍是五皇子。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三皇子这是白白替人做了嫁衣。
　　“去查一下五皇子哪来那么多银子。”
　　谋士刚刚退下，还未来得及查，五皇子府中的人却自己找上们来了。
　　阿桂带着几个下人堂而皇之地过来讨要银子。
　　他言之凿凿道，“五皇子府清贫，阖府上下都勒紧了裤腰带，下人的俸禄都发不下去了。”
　　“当初垫付给考生的银子，自然有朝廷出。”
　　裴池：“为何不找户部要？”
　　阿桂心想，从户部借完银子，再让户部自个儿还，那连大人不得气疯。
　　“殿下说这点小事就不麻烦户部了。”
　　裴池负责查抄家，那些查抄的银两还未上报给朝廷，想要银子自然要找他。
　　查抄的银子最后有可能存入皇帝的小金库，也有可能入国库归户部管，全凭皇帝定夺。
　　所以要账要尽快。
　　若是裴池大度好说话，就是一句话的事，连登记都不用。
　　然裴世子却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主。
　　裴池把刀正在桌子上，发出“咣当”一声，把阿桂吓得退一步。
　　裴池：“想要银子，让你们殿下亲自来。”
　　办了那么大的事，收拢了人心，什么好处都他得了，还想一文钱不花？
　　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作者有话说

　　连大人：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