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嫣然》庄道

8、一夜倾谈

　　青草抽动，野花轻舞。戚青云和姬子来这郊外踏青。两人无意中谈起了红衣楼的姽婳姬子。

　　“姽婳姬子也是个女人，你说她会不会想着能够遇上宿命中的良人，带她脱离苦海么？”月霜扯了把野雏菊，放在唇边轻嗅。随意地谈起姽婳姬子，仿佛那真的是另外一个人，与她无关。

　　“或许吧。”戚青云漫不经心地搭话，完全沉浸在这幅山水景色中少女折花的美好中。

　　“那你说，她能等到这么一个人么？”姬子凝神看着手中的雏菊，心思却飘得很远。

　　“纵使她再如何舞艺超群，风流柔媚。到底是个青楼女子。到底及不上月霜你这样的清白人家。年轻时，风光无限，妆成每被秋娘妒，曲罢曾教善才服。年老色衰之后，恐怕也只能落得个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的结局啊。”戚青云原想讨好月霜，哪知这无异于在月霜心上狠狠插上一刀。

　　“是吗？”月霜随手撒开手掌，手中的雏菊随风飘去。面容沉静如初，然而左手却钻紧了拳头。

　　“且不说她将来如何悲惨。只说说这世间是否真的有人会不计她的身份，不在意她的容颜，因为是她而爱她。真心爱她?”

　　“月霜怎么对她的事情这么感兴趣？”戚青云恍惚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

　　月霜笑笑，回视他。“只是好奇罢了。怎么，青云你觉得提起她太煞风景吗？他根本就不值得你来提她吗？”

　　“那倒不是。你说有人不计她的身份，不在意她的容颜，因为是她而爱她。怎么可能，世间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尘世里的一切都太过现实了，如果心存这种念想，徒增伤悲罢了。”

　　月霜又笑了，日光洒在她柔美的脸上，她算不上漂亮，只是一身的温柔，血骨内的风流为她添了夺目的姿色。不笑时，如桃花照水，一笑时，如牡丹迎风，令人心醉。

　　看着戚青云，她笑得凄凉，笑得决绝。

　　戚青云忽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罢罢罢，他看得很透彻，青楼女子就该安安分分地做着该做的事情，何苦想着什么真心良人，徒增烦恼，徒增烦恼！

　　可是，可是他知道吗?对于每个身陷风尘的女子，如果不是靠幻想着遇上良人，靠能够等来良人的信念支撑着，她们如何能熬过这一日又一日，一年复一年。

　　算了，反正今天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让自己死心也好。她这个青楼女子也该结束这段美梦了。

　　“青云。今天一别我们就不能再见面了。”

　　“为什么！”戚青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说出这种话来。她要离开吗？她要去哪。

　　“不为什么，梦醒了，戏落幕了。该走的走，该散的散。”

　　“你说些什么？”

　　“戚青云哪戚青云，青云之上，月华如霜。哈哈，青云之上！月华如霜？”她突然间有些癫狂地大笑起来。

　　……………….

　　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一切都结束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结局会是这样。她不祈求能与他有什么结果，可是，可是他会如此看不起她，为什么啊！

　　薛傅看着月霜突然大笑，却眼角含泪，一时慌了手脚。

　　“姬子，姬子你怎么啦？”

　　薛傅？是啊，这个纨绔子弟还在身边呢。姬子看着他，这世间，也只有他才能说出青楼女子与普通女子一样的话来吧。自己，其实并不是很了解他吧。

　　为什么呢，为什么戚青云却不这样想呢，如果他也觉得青楼女子与普通女子无异，那，起码，自己不会如此难受。起码不会自轻自贱，破罐子破摔去，心灰意冷之下讲出那句一万两陪侍一夜的话来。

　　“姬子，你，没事吧。难道，戚青云那个家伙伤你心了？”薛傅隐隐能猜到姬子今天的反常与那人有关。

　　“不要再提他，从此后，他于我，不过是个路人。”姬子眼神疲惫，累了吧。累了。

　　薛傅也不在多说什么。听她这么说，看来那个戚青云是没戏了，心中有块地方，开心的大笑起来。

　　“今天，你似乎是说有什么东西要给我看，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