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遗落的记忆

24、外篇

　　加隆感觉自己做了很长时间的梦。
　　他躺在床上，撒加就站在床边，蓝色的眼，蓝色的发，似乎触手可及，却又怎么也抓不住。
　　“加隆，我不在的时候，你怎么可以不好好照顾自己？”他的声音无比悲涩，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于是他想轻松笑笑，可是浑身酸痛，尤其是头，一动都动不了，也笑不出来。
　　看他辛苦，撒加用手抚摸着他的脸，他的手很大，温暖而粗糙。
　　“撒加，这些年你都在哪里？”他想问问他这些年都在做什么，为什么把手磨的那么粗糙，是不是很辛苦，为什么可以这么久也不来找他。
　　然而，外面好像有个声音在叫撒加的名字，于是撒加的手的温度就这样从他脸上抽走了。他走了出去。
　　临别时忧伤的眼。
　　他连忙挣扎着爬起来，他不要撒加就这样离开。
　　可是他的身体像灌了铅一般沉重，重到他连一个手指都抬不起来，他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撒加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消失。
　　他想哭，这时他突然看到床边站着的拉达。
　　“拉达你什么时候来的？”他惊讶的问。
　　“我一直在这里看着你，一直！”拉达温柔的说。
　　他看到他满是深情的脸，无限接近的脸，然后是深深的吻。他叫拉达停止，可是拉达却没有停止的意思，直到他觉得燥热起来。
　　“我是真的喜欢你，加隆！”拉达忧郁的说着。
　　“不可以！”加隆想让自己离拉达的脸远一些，可是他怎么也动不了。
　　拉达默默的看着他，转身离去。
　　临别是忧伤的眼。
　　加隆再度爬起来来去追，这次他终于成功的爬下了床，摔在地上。
　　头很痛！身体很痛！睁开眼，没有撒加，也没有拉达，他躺在床上，陌生的房间，弥漫着玫瑰的香气。
　　然后他看到了阿布罗迪，那个如玫瑰般耀眼的男子。
　　“你醒了？”阿布罗迪伸手搁在加隆额头上，冰凉的手，“头不能动，因为脑出血，可能会有高烧，眩晕，疼痛，积血也可能会压迫神经，所以你需要好好的静养。”
　　阿布罗迪收回手，按下床头的铃，加隆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上还挂着生理盐水，盐水的袋子快空了。
　　护士很快进来，拿下原来的盐水，换上一袋新的，暗红的颜色，是血浆。
　　“你失血很严重，送你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你可能醒不过来。
　　“是你救了我？”
　　“是的。”
　　“谢谢你！”加隆说着，继续陷入沉睡。
　　阿布罗迪则默默的把床边的玫瑰换上新的，有一个人一定要他带来的蓝色妖姬，不多不少，正好十一朵。
　　有人爱着，应该是幸福的吧，阿布罗迪默默的想。

　　三天后，加隆的情况明显的好转，CT显示脑部的积水已经排的差不多了。
　　头上的绷带已经去掉了，加隆已经被允许可以坐起来，只是因为一直不能洗头，他原本蓬松漂亮的海蓝色长发如今一缕一缕的粘在脑门上，上面还有很明显的血迹，暗暗的。医生要缝合脑袋上的伤口，还把一部分头发剃掉了，阿布罗迪不知道加隆是不是个爱美的人，如果是，那肯定会很痛心的，就像他，就觉不允许头发哪怕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阿布罗迪炫耀着手里的小点心，“医生说你今天开始可以吃一些软质的食物，于是我叫人去买了些甜点，都是我喜欢吃的，你可以试试看，总比奶粉和果汁要好吃些。”
　　那些果然都是非常精致的点心，一看就很可口的样子，连加隆这种对甜点不在意的人也有些期盼起来，尤其他已经连续空腹三天的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诱惑。
　　阿布罗迪用手捻了一块，掰开，递到加隆嘴边，加隆小心的张嘴，小心的咀嚼，避免牵动伤口。隐隐中闻到阿布罗迪手上淡淡的玫瑰香。
　　阿布罗迪则不客气的把余下的半块塞入自己嘴里，嚼了两下：
　　“嗯，味道真不错，甜而不腻，果然是上品。”
　　加隆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阿布罗迪无论在哪里都是一个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人。虽然他以前曾经觉得他有些不屑，可毕竟经过那样一夜又加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好感总多于厌恶了。
　　只是他很想问问加妙和拉达的情况，还有冥界是不是真的全毁了，以及当天那些警察的情况。
　　阿布罗迪像是看穿了加隆的想法，只见他嫣然一笑，又塞给加隆一小块点心，便说起来：
　　“加妙是圣域的卧底，相信你也知道了，不过，他在逃出来的时候被警察打死了。至于你另外一个同伴拉达，我倒是可以在你伤愈以后带你去见他。”
　　加隆默默的咀嚼着阿布罗迪的话，加妙死了，拉达还活着，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加妙，一个把自己当真正朋友的人，加隆觉得难过，甚至对警察无端生出些恨意来，却终究还是被理智压了下去，并告诫自己那只不过是一个圣域□□的亡命之徒。
　　至于拉达，他想起三天前的那个梦，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一段错误离谱的感情，撇开他俩的身份，加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一个男人给予他的爱情。
　　不过他俩毕竟还是不共戴天的，加隆认真的想，于是也就卸下了所有的心理包袱。
　　模糊中又想起那个梦，梦中的撒加曾那么真实的站在那里，而且陪了自己很久很久。
　　不知道他在另一个地方，会不会想他？
　　加隆张嘴接住阿布罗迪塞给他的另一块甜点，在满嘴的甜香和蓝色妖姬的清香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一个月后，加隆出院了。
　　接他的还是阿布罗迪，那个灿如玫瑰的男子，这些日子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陪他渡过了医院里所有的孤单和苦闷。
　　可是来接他的那辆漆黑的轿车让加隆明白如坐针尖如履薄冰的日子又要开始了。
　　天空中布满了阴云。
　　“差不多了，我帮你引见一个人。”阿布罗迪虽然还是满脸笑意，却再不是可以为一块可口的甜点而笑的人了。
　　那是一张公式化的戴了面具的脸，包括从另外一辆车上走下的四个身穿黑衣的男人。
　　车子开出后不久，雨哗啦啦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