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肖宁檬

16、寻找

　　这天李寻带着晨风一大早就出去了，一直到过了晚饭也没有回来，卢青忙完自己的事情正准备回房间，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出去玩儿了，刚好此时李寻不在，趁这个机会出去溜达溜达，打定注意，她就转步往大门走去！
　　由于此地稍微偏僻，出了府门，街道一片安静，卢青往前走了约莫半盏茶功夫才走到热闹的大街上。看到前面有卖糖葫芦的，一个个晶莹剔透的红色小圆球穿在一根竹签之上，甚是好看,她上前买来一串，边吃边走。
　　倏地瞥见左侧一座高楼红灯高挂，热闹异常，还有阵阵女子或软糯或清脆的笑声传过来，她稍往后退了两步，抬眼一看，“醉红楼”三个大字高高地挂在最上头。门前来来往往的男子络绎不绝，一个个都被门口的女子或搀或扶的送进里面。
　　卢青暗道：原来是醉红楼，难怪这么热闹，突然想到烟儿姑娘不就是醉红楼的吗？自从上次游湖一别，两人再未见面，如今依然到了门口，岂有不进去瞧瞧的道理。还真是想念烟儿的琴声呀！
　　于是她三口并做两口的把剩余的糖葫芦全部塞进嘴里，随手丢掉了竹签，信步往醉红楼里走去。
　　刚到门口，就有女子上前引路，“公子，里面请。”
　　进了里面，热闹比外面更甚，楼上楼下充满了曼妙的女子，男来女往搂抱在一起，轻歌曼舞在舞台中央上演着，卢青看的真是眼花缭乱，她好久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了，还真是怀念呀！
　　一个二十六七岁左右的女子，身穿绯红纱衣，鬓间插着一只红色芙蓉花，扭动着如柳似的芊芊细腰朝卢青走来，“公子是喝酒呢还是听曲儿？”
　　此女子不但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就连说话都透出一股妩媚之感，卢青细细打量她一番，不答反问道：“姑娘莫不是这楼里的花魁？”
　　女子掩唇低笑了一声，“呵呵，花魁？公子莫要说笑了，我这楼里的花魁可是比我这半老徐娘好看上百倍不止！”
　　卢青看她的样貌和烟儿不相上下，只是她妖艳，烟儿清冷。这么漂亮还这么会说话竟不是花魁吗？
　　“我这岁数可当不了花魁的，多谢公子的抬爱了。”这位女子笑着说道，“不过公子今天要来找我这里的花魁，那可真是不巧了，她已经有客了，公子下次可要早点哦。”
　　卢青看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姑娘误会了，我不是来找花魁的，我是找烟儿姑娘的。”
　　女子眸光略暗，开口问道：“烟儿姑娘？”又上下审视了一番卢青，对着身边的一位女子说道：“小翠，带这位公子去找烟儿。”
　　小翠应了声是，“公子，请。”
　　卢青跟着小翠到了楼上，“小翠姑娘，刚才那位姐姐是谁呀？”
　　“公子是第一次来咱这醉红楼？”
　　卢青点了点头。
　　“那是咱们楼里的妈妈，人称花妈妈。”
　　妈妈？这么年轻？她还以为是楼里的姑娘，竟没想到是妈妈。
　　到了烟儿的房门前，小翠敲了敲门，“烟儿姑娘，有客人到。”
　　“进来吧。”里面传出一道声音。
　　小翠推开门让卢青进去，又把门关上就走了。
　　烟儿正临窗而坐，微风吹动着她的头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卢青有种她要乘风而去的错觉，轻轻地唤道：“烟儿姑娘。”
　　听到声音，烟儿扭过头来，一看来人竟是卢青，顿时开心起来，“卢公子，你怎么来了？”
　　“刚好路过，就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呀？”卢青调笑道。
　　“哪能呢，我还以为公子把我忘了呢。”烟儿说着站起身。
　　“忘了谁也不会忘了烟儿姑娘。”
　　烟儿倒了一杯水推给卢青，“卢公子尽会说笑。”
　　“怎么会是说笑呢，我说的可是真的。”
　　烟儿也不和他纠缠这些，“卢公子今日来是想听曲儿的吧！说吧，想听什么？”
　　“不要总是卢公子，卢公子的，直接我叫卢青就成，烟儿姑娘叫我卢青，我以后就叫烟儿姑娘烟儿如何？”
　　“自是好的，那卢青，你想听什么曲儿？”
　　“随便，只要是烟儿弹的我都喜欢听！”
　　烟儿笑了笑，去里面取了琴，坐到卢青对面，“那烟儿就献丑了”，说完就低眉弹了起来。
　　听到琴音，卢青渐渐地放松起来，微闭上眼双眼，头跟着琴音浅浅晃动着。
　　“沈府”内，李寻回来就感觉一片安静，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就让晨风去找卢青，不一会儿晨风从后院过来禀报并未找到人。
　　李寻皱了皱眉，想来是又溜出去了，大晚上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李寻喝了一盏茶，卢青没有回来。
　　李寻喝了两盏茶，卢青还是没有回来。
　　当第三盏茶喝了一口之后，“晨风，出去找找，看她去了哪里。”
　　晨风应了声是便出去寻人，等到李寻第三盏茶喝完的时候，晨风从外面回来了，“公子，卢管家去了醉红楼！”
　　李寻眸子暗了暗，确实不让人省心，他拿了一件披风，抬步往外走，晨风正要跟上去。
　　“你留在府上，不用跟来。”李寻头也不回地命令道。
　　又一曲弹罢，余韵未消，“烟儿的琴技真的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呀。”
　　烟儿羞涩地笑笑，“卢青过奖了。”
　　“哪有，烟儿的琴声真是听了还想让人听，不过烟儿应该也弹累了，咱们就说说话吧！”
　　“好呀。想聊些什么？”
　　说什么？她想到沈长云约了她去骑马，若是烟儿也能去岂非更好，“烟儿会骑马吗？”
　　烟儿微微摇头，“不会，怎么了？”
　　“那真是可惜了，过几天长云我们几个要去郊外骑马，我想邀请你一同前去，可惜你不会骑马！”
　　烟儿语气略含歉意地说道：“烟儿不会骑马，怕是不能相陪了！”
　　“哎，怪可惜的。”
　　烟儿看着她失望的表情，便出声道：“我不会骑马，但是会弹曲子，要不我再给你弹一曲，还想听什么？”
　　“还是算了，弹了那么久，休息一会儿吧！若是将你累着了，那我岂不是都不好意思在来第二次了。”
　　“无碍，我不累，最近几天甚少弹琴，手都生疏了，刚好也趁此机会练练手。”
　　卢青也不在推辞，“那就弹那日你在船上弹奏的那首吧！”
　　烟儿顿了顿，随口问道：“你喜欢那首曲子？”
　　“嗯，怪好听的，当时听到那首曲子时，明明是冬日，我却仿佛身处在春日，感觉极妙。”
　　烟儿笑了笑，“好”，悠扬的琴音又缓缓地响起。
　　李寻走到烟儿门外刚好听到这首曲子，他脚步顿住。
　　一曲奏罢，卢青拍手叫好，“和上次一样好听！”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声音，“烟儿姑娘琴技果然绝佳。”李寻一边推门一边说道。
　　卢青扭头看到是李寻来了，心中顿时一紧，糟了，被他发现自己溜出来了。但是既然遇到了，也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问道：“公子，你怎么来了？也是来听烟儿弹奏的？”
　　李寻冷冷地望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卢青缩了缩脖子，在心里暗叫：这下是真的惹到他了！
　　烟儿向李寻福了福身，“李公子。”
　　“烟儿姑娘不必客气”，李寻望向烟儿，“刚才姑娘弹奏的曲子甚是好听，不知叫什么？”
　　卢青也是一脸想要知道的表情看着烟儿。
　　“这首曲子名叫‘春江清风’，是描绘春天的曲子。”
　　“何人教姑娘弹的？”
　　“是烟儿幼时楼里一个姐姐所教。”
　　“姑娘自幼就在这醉红楼？”李寻继续问道。
　　“嗯，烟儿十岁之时被卖到了楼里。”烟儿语气淡淡地回答。
　　卢青听到烟儿说自己十岁之时就被卖到了青楼，心里顿时生出同情之感，不自觉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烟儿被她这个动作弄的身子微顿，继而朝她微微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李寻看着两人的互动，没有在继续问下去，他对卢青说道：“卢管家，已经很晚了，我们还是不要打扰烟儿姑娘了。”言外之意就是你该走了。
　　卢青明白李寻的意思，对烟儿说道：“时候确实不早了，我就先走了，等有空再来看你！”
　　“好，路上慢点！”
　　卢青跟着李寻走出了醉红楼，街上已经不似刚才那么热闹了，原来真的已经不早了。
　　一阵风吹过，卢青顿时感到浑身凉意，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冷战，今天晚上的天气还真是冷呀，真后悔来的时候没带个披风。
　　李寻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看卢青，此时她正在搓动着双手。他把左手的披风随手丢向卢青，她看到李寻朝自己扔了一个东西过来，赶紧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住，待看清楚是一件披风之时，她愣了愣，不解的看着李寻！
　　“我不想我的管家明天生病把府里弄的一团糟。”这算是解释了吧。向来懒于解释的李寻破天荒的解释了他为什么会给卢青披风。
　　卢青听了他的话，又看看这天也确实够冷的，也就没有再客气，把披风披在身上，“多谢公子。”
　　卢青伸手摸了摸披风，嘴角不由的向上翘了翘，这也算是李寻关心她吧？
　　李寻看着她那傻笑的样子，没在理她，径自走了。
　　卢青发现李寻没有等她，赶紧跑着追上去，“公子公子，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