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肖宁檬

1、婚事

　　第一章：婚事

　　云溪城，地方不大，景色却十分美丽。它离京都说远也不算远，说近也确实不近，两地中间隔着两三座城池，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
　　春暖花开的春天是文人墨客的喜爱，他们会来这里泛舟游湖，赏赏风景，写几首诗，画几幅画，抒发一下自己的豪情壮志。
　　寒冷刺骨的冬天，大多数人都躲在家里烤着炭火，品着茶，聊着东家长，西家短。
　　但是在卢卿卿看来，这冬天的云溪城才是最美丽，也是最好玩的。特别是一到下雪天，她最是闲不住，别人都慌着躲进屋子里避寒，她偏偏爱和小丫鬟玉书在院子里玩雪。打雪仗，堆雪人，总之玩的不亦乐乎。
　　文乐二十一年冬。
　　天色并没有冬日该有的阴沉，也没有如刀子般的冷风，雪就那样飘飘洒洒地往下落着，从昨天夜里就已经开始下雪了，到了今天下午，雪已经有脚脖子那么深了。它落在了松柏树上，白色裹着翠绿，翠绿夹杂着白色，别说多可爱了，世界都显得更温柔、更丰富了。这样的景象也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这种独有的气质仿佛在告诫人们它的高洁不可侵犯，让人仿佛置身在一个玲珑的世界。
　　这么美丽的景色要是搁在以前，卢卿卿定会让玉书拿来笔墨，自己挥笔把它画下来，装裱在自己的屋子里。可是这会儿她却没有这个心情，她坐在亭子里，只是抱着手炉呆呆的看着远处，就连旁边她最爱吃的点心也没有心情吃上一块儿，旁边杯子里的茶水已经凉透了。
　　她又想到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
　　一个月前，她和往常一样带着小丫鬟玉书偷偷溜出府玩了一下午。她前脚刚溜进屋子里，把身上的男装脱掉，换上女装，茶还没顾得喝上一口，就听到外面丫鬟向她父亲卢庭安请安的声音，这可吓坏了主仆二人。
　　她和玉书手忙脚乱的把换下来的衣服随便藏了起来，卢卿卿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书案旁，随手抓起一本书，假模假样地看了起来，眼睛不时还偷瞟向门口。
　　卢庭安信步走进屋子里，看到她正在看书，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右手捋了捋胡子，很是欣慰地说道：“卿儿真是长大了啊。”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下来。
　　卢卿卿冲他甜甜一笑，放下手中的书，吩咐玉书给卢庭安上茶。
　　玉书给两人倒了茶水之后就退了出去。
　　她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卢庭安身后，悠悠地给他捶起背来，“爹爹今天过来不会就只是来夸夸我听话吧？”
　　卢庭安用端起茶杯，用盖子轻轻拨了拨，抿了一口，“卿儿还真是聪明，哈哈”卢庭安笑着说道。
　　他放下茶杯继续说道：“前两天我和你唐伯伯聊起你来了，你今年已经十六了，这婚事也该考虑考虑了，他家小子景白今年十八岁，和你刚好正相配，为父考虑着咱们两家要不结成亲家？”
　　卢庭安说完今日自己过来的意图，头微微向后侧，询问着卢卿卿的意见。
　　卢卿卿捶背的手一顿，成亲？她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一直以为自己离成亲还很远，心里有点抵触这个话题。她继续给卢庭安捶背，说道：“爹爹，女儿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也不着急，我还想在家多陪陪您和娘呢，再说了，这马上就快过年了，家里事情肯定也比较多，这事儿还是以后在说吧！”
　　卢庭安听出卢卿卿话中的不情愿，伸出左手抓住她的手腕，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地说道：“爹地知道突然给你说这件事很突然，但是卿儿，女儿大了总是要离开自己的家去寻找自己的幸福的，你唐伯伯一家的为人为父还是知根知底的，再说了，整个云溪城，找不出第二个比景白更优秀的才俊了，他擅长做生意，有时候需要去外地，你也喜欢到处游玩，到时候你们成亲了，两人可以一起游遍大江南北，多好呀！”
　　她知道爹爹是为了她好，而且这件事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就等她点头答应了，卢卿卿还是想在争取一下，“可是爹爹，我连那个唐景白是圆是扁还没有见过呢，也许您觉得他是个难得的青年才俊，但是在女儿眼里却不是呢，爹爹，您就这样让女儿嫁过去吗？”
　　卢庭安见她有松口之意，笑着说道：“爹爹肯定不是那么鲁莽之人，我和你唐伯伯商量了，如果你这边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年前这段时间你和景白多相处相处，如果可以，明年咱们两家就找个好日子把成婚日子给定下来！”
　　卢卿卿听到他这话，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瞪着眼睛激动地说道：“爹爹的意思是我以后可以随便出去玩儿了？”
　　听到她的询问，卢庭安一愣，这个女儿呀，真是一天都在家闲不住，他正在给她商量婚事，她倒好，一听说可以随便出府，其他什么事都不重要了。
　　“对，你这段时间可以随意出府，但是有条件，身边一定要有人陪着，和景白一起！”
　　卢卿卿又犯愁了：“爹爹，这婚事万一只是你和唐伯伯的一厢情愿呢，我现在是还没有同意，唐景白也许也反对这件婚事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唐伯伯说了，景白没有异议！”
　　卢卿卿狐疑的蹙了蹙眉，真的没有异议吗？两人面都没有见过他就同意了？
　　“这两天景白会来府里接你出去玩儿，你在家好好待着，不要随便乱跑。”
　　“我哪有随便乱跑呀，您天天不是让人守着的吗？我能出去那个大门嘛！”卢卿卿辩解道。
　　卢庭安也不和她多计较，站起身，抚了抚衣服，起身往外走“好了，爹爹走了，你继续看书吧！”
　　卢卿卿又是甜甜一笑，起身送了送卢庭安，恭敬地说道：“爹爹慢走！”
　　已经走到门口的卢庭安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说道：“你书拿倒了！”
　　“啊？”正往往回走的卢卿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卢庭安眼神睨了一下书案上的书，不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往外走。
　　卢卿卿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直觉不妙，她赶紧走到书案旁，抓起书一看，刚才果然是拿倒了，这让她瞬间凌乱了，难怪刚才自己爹爹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原来她知道自己刚溜出去了，就是踩着点儿过来找自己的，她双手捂着脸，无奈地说道：“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呀！”
　　两天之后，唐景白真的来府里找她出去培养感情，两人在茶楼里进行了一次既真诚又深入的会谈。
　　“我父亲说你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在云溪城再找不出第二个比你优秀的了！”
　　“我父亲说你知书达理，温柔体贴，是个很好的姑娘！”
　　······
　　卢卿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知书达理，更不知道自己温柔体贴，不过是个好姑娘这个她认同。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卢卿卿准备开门见山：“唐公子，我是前两天才被通知这门婚事，关于咱俩的婚事，你怎么看？”
　　唐景白尴尬地咳了咳，喝了口茶缓缓地说道：“我也是前两天被通知的这门婚事，我目前还没有什么看法！卢姑娘对这件事怎么看？”
　　好嘛！皮球又到自己脚下了，她想了想说道：“我认为，婚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两个人是要相伴一生的，也要讲究两情相悦，这样才能长久，就目前来说，我对唐公子还没有感情。”
　　说完卢卿卿端起茶杯，眼观鼻，鼻观心，等待唐景白的回答。
　　唐景白诧异地看了一眼卢卿卿，只见这个姑娘，端起茶杯，轻轻地用盖子拨着，也不见喝，他知道她在等他的回答。
　　“既然卢姑娘对唐某这么坦诚，那么唐某也就对姑娘不在有隐瞒了！说实话，唐某对姑娘也并无意。”
　　卢卿卿一点都不惊讶，从他到卢府去接自己一直到现在，他的表现给自己的感觉就是在完成任务，看似面面俱到，实则毫无感情。
　　唐景白顿了一会儿，似是下定了决心，说道：“其实······，唐某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
　　卢卿卿看了他一眼，这个她倒是没有想到。
　　“我心仪之人因为一些原因，家里是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所以，当父亲给我说我们之间的婚事时，我没有反对，因为我的反对对父亲来说基本无用，我本想着如果姑娘不愿意，自会向家里反对，这样父亲也没有办法，如若姑娘没有反对，我后期表现差点儿，让姑娘厌恶我，这样咱们也不会成为怨偶，只是，唐某没想到······姑娘······”
　　一句话唐景白说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说囫囵，卢卿卿歪着头接过话茬：“只是没想到我对公子也无意，而且竟这般直接地说出来了是不是？”
　　唐景白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其实当父亲去给我说此事时，我也反对过，但是我能反对这一次，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而且父亲也说了，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我想那你一定是个明事理的人，我若坦诚相待，公子一定会谅解，只是我也没有想到，公子竟已有心仪之人，咱俩郎无情，妾无意，这下就更好办了。”
　　唐景白认同地点了点头。
　　“小姐，小姐，小姐？”小丫鬟玉书喊道。
　　“啊！”卢卿卿终于回过神儿来了，“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小姐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入神，连奴婢回来了你都没发现！”
　　“哦，没什么，东西买回来了吗？”
　　“当然了，呐，小姐最喜欢吃的酥饼，还热着呢。”玉书一边说一边把酥饼放到卢卿卿面前。
　　她拿了一块酥饼心不在焉地吃着。自从上次他和唐景白见过面将事情敞开谈过之后经常一起出去，不过他去找他的心上人，她和玉书去逛街，然后约好时间他在把自己送回家。虽然现在两人这样都挺好，但是马上就要过年了，那个时候两人就要给各自父母一个答复，她是可以拒绝，但是就像她和唐景白说的那样，就算不是唐景白也会是李景白，宋景白，父亲已经开始关心自己的婚事了，那这件事就会一直成为她最头疼的事儿，而且下一个议亲对象没有唐景白这么配合默契，那自己怎么办呢？自己现在还不想嫁，她要好好考虑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小姐，茶都凉了，我再去重新换一壶热的上来吧。”
　　她望着远方的飘雪，突然，眼前一亮，一个大胆的计划涌上心头了，“不用了，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了，怪冷的，咱们回去吧！”说着就快速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玉书连忙放下水壶， “小姐，你慢点，等等我呀，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