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而活》望海鱼

6、谎言

　　又更新了，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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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很是喜欢我，而且，虽然我不大愿意承认——现在的我，还不大离得开那种名叫奶水的东西。而皇后，刚巧的有一个和我现在同月大小的男孩，并且带在身边。因此，在舅舅的默认和皇后的首肯下，这个小皇子的奶娘也成了我的奶娘。
　　奶娘奶水充足，两个小娃一人一个正好够吃，因此我和他总是一起吃,吃饭的时候，我恶劣的把被皇后那怪异嗜好（把我的脸当泥团似的捏来捏去）欺负而又无法躲掉的忿恨发泄在那无辜的小皇子身上——那时，我就会充分发挥小婴儿好动的本性，舞动我的小胖手，左一个耳光过去，右一个耳光过来；又或胖腿东踢一下，西踢一脚的。反正我现在不过是小婴儿，哪有什么力气，不可能真伤到他。然后看他张着嘴嚎哭。
　　皇后倒也开通，每次见了，不但不怪我，反而大笑，转而对小皇子笑骂道：“丢不丢人啊，让个女娃欺负，就知道哭。”她这么一说，倒显得我小气，渐渐的也就不怎么打他了。皇后再拿我的脸当玩具，我只好安慰自己，到了那个国都就好了，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就发挥婴儿最大的本能——哭，然后扑到闻声而来的舅舅怀里寻求安慰。
　　一直好奇，皇后与舅舅到底有什么关系，她和舅舅之间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顾忌，也完全没有皇后该有的仪态，不，不仅是和舅舅说话的时候，根本就是任何时候，她表现出来的都完全不象个皇后，而更象是个爽直明快的江湖女儿。综合她活泼冲动的性子，以及那些有些恶劣的小小恶作剧，我最终确定，她根本就是个皇后版的小燕子。
　　从她有时对我的一些自言自语，我断定她根本不知道我母亲到底是如何死的，舅舅告诉她的只是娘生了我之后一直身体不好，而我爹这个时候又出轨，娘大受刺激，一病不起，等舅舅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舅舅一怒之下，就把我从爹那儿给带回来了。我有点奇怪舅舅为什么要对她说谎，以她一国之后的身份，要为娘报仇不是更容易么，而且我记得在我重生时，舅舅不是说过我爹已经不在了么？为什么他又要这样冤枉他？看着舅舅淡然的表情，我实在有点糊涂了。
　　皇后说起我爹时的表情，实在找不出狰狞这两个字之外的形容词。到玄瞑国的这一段路程，她抱我的时候大大多于抱她自己儿子的时间，常常见着她明明这时还是抱着我在逗我，下一刻一提到母亲，就变成了泪水涟涟的哭诉，再下一刻就是对我爹狠恨的咒骂。从她的哭诉里，我倒也听出了不少东西，比如，她是我的表姨，也就是我母亲、舅舅的表妹，是和母亲舅舅们从小一块长大的，两人好得不得了，而那时，我的几个舅舅也还小，几个孩子天天在一块玩耍、学艺，我母亲身子不好，学不了武，我外公就让她学些用脑子的东西，比如星相八卦，天文地理之类，娘很聪明，学得相当好，而皇后则是相反，学武快而好，一看书就头疼。虽学不相同，两人的感情却是一直那么好，长大后，皇后就耐不住性子的离开傲寒谷去闯江湖了，遇见了当时还是玄瞑国皇子的阴天行，没多久，就嫁给了他。嫁了人没多久，阴天行当了皇帝，她就成了皇后，不可能随意离开皇宫，因此，和母亲舅舅们就难得见面了，这次她实在忍不住，便磨得阴天行的同意，带着出生没多久的小皇子回来了，谁知一回来，才知道，我娘不但嫁了人，生了我，还过世了。
　　听着她的哭诉，我的感觉就是好象一出烂熟的电视剧，不同的是，这次我身在其中了。
　　无意间，我照到了镜子，总算明白为什么皇后表姨会管我叫肉球了！镜子里的娃儿，真是胖得不象话！看了自己再看皇后表姨的儿子，简直就象是刚出生两个月大的，而且，他看起来虽小，却已经看得出那精致好看的轮廓，将来必是小帅哥一个，而我呢？活象个肉包子！虽然也是粉粉嫩嫩。
　　这一路倒也平静，令我尤其郁闷的是，勿归不是画了一道符印在我的魂魄里，说可以让我在梦中和他交谈么，可从我重生到现在大半个月了，我是一次也没听到过他的声音。送我来时，他不是说要我找东西么，到底要找什么又没说清楚。
　　这一路上令我心情相当好的就是，我舅舅真是疼我疼得不得了，虽说因为皇后的霸占，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少了点，不过，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是一定要回到他身边的。他的怀抱实在是又暖又舒心，窝在他怀里我夜夜是一觉到天明。而且，他会在睡前，用手在我身体上四处按摩，随着他的手，我能感到一股莫名的清凉之气涌进体内，舒服得不得了，而每次按摩完了之后，他的脸上总会露出一丝少见的疲惫之意。我猜测他是在用他的内力为我输通血脉，为将来学武打基础了。
　　走了可能有大半个月，皇后表姨的情绪开始有些变化。虽然还是常常来捏我的脸看我一脸不耐又不轻易哭的表情逗乐，但开始会怔怔的出神，有时又盯着自个儿的儿子猛瞧，表情是又是不舍又是焦躁，还常哀声叹气，看得我莫名其妙。
　　在皇后日益焦躁的情绪变化下，玄瞑国的国都——雍都，终于到了。
　　还未进城，远远的看着那高大的城墙，皇后的表情很是无奈，却又饱含着莫名的激动。奶娘抱着我坐在她身边，我听见她那似是低低的说了一句话，含糊不清，让我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她说的是：
　　“天行，我又回到你的笼子里来了。”
　　待得近了，我又才看见，在那高大的城墙下，城门口，有着玄色的大旗在随风飘荡，旗上，有金色的麒麟图案。旗下，在一众侍卫与侍从的前方，有一名黑衣的男子迎面而立。
　　奶娘惊讶又惊喜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皇后娘娘，陛下亲自来迎接您了！”
　　看着皇后表姨冲下马车，在一众惊异不赞同的目光中，直奔进黑衣男子张开的怀抱里时。我似乎有点明白这一路她情绪波动的原因了。
　　玄瞑国国君——我的表姨父，微笑着看着怀里的表姨，轻轻的说道：
　　“你回来了。”
　　这简简单间的四个字，在我听来却包含了无数的含意，最明显的，竟是有种大大松了口气的感觉，表姨想必也听出来了，红了眼，没说话，只是把脸深深的埋进了表姨父的怀里，过了一会儿，才闷闷的应道：
　　“是的，我回来了。”

　　我的表姨父，玄瞑国国君阴天行，在我刚看到他的时候，只感到这个俊秀有如女子却又不失英挺的男人，虽对表姨是毫不掩饰的深情，却也不失一国之君应有的威严，眉目间，目光流转，在看到我舅舅时，闪过一抹欣喜，而在看到被舅舅接过抱在怀里的我时，则闪过一抹错愣。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对舅舅点点头，微笑道：
　　“慕容清寒，我可等到你了。”
　　舅舅微笑，弯身行礼，却不肯如旁人般跪下，淡淡道：
　　“草民参见陛下。”
　　进城，入宫。
　　终于，除了我、舅舅、皇帝夫妻之外，再也没有旁人时，阴天行忽然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拳打在舅舅肩膀上，大声笑骂起来：
　　“好你个慕容清寒，多久不见了，你还是这样一付云淡风清的死样子！真是的叫人看了就想揍你一顿！”
　　眼睛一转，看见舅舅怀里正瞪着他猛瞧的我，又怪叫起来：
　　“这个肉球是谁？”
　　眼珠子上下一扫，脸上居然出现一付贼兮兮的笑：
　　“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我汗。
　　这个人就是刚才在城门口的君王？反差也太大了吧？！
　　皇后表姨一巴掌拍向阴天行的后脑勺，骂道：
　　“胡说八道什么！这是小婷的女儿！”
　　他好看的眉眼鼻子嘴巴全皱在了一块儿，一手抚着后脑，可怜兮兮的看着表姨，嘟嘟嚷嚷：
　　“我又不知道！你们也没说呀！小婷也来了么？怎么没见她，她嫁谁了？”
　　表姨的表情又哀伤起来，红了眼，有些哽咽的道：
　　“小婷，她…过世了…被那个负心的男人气死了！”
　　收起耍宝相，阴天行的表情是真正的惊讶：
　　“小婷死了？到底怎么回事？”
　　表姨将她所知的一切说了，舅舅抱着我坐在一旁，低垂着眼，默不作声。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我心里一阵发紧。
　　听完了表姨的诉说，阴天行看了舅舅一眼，而舅舅也抬眼看了他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又各自转开来。
　　阴天行低叹道：“真是想不到，傲寒谷里的小智多星，居然就这么去了。”表姨闻言愈发哀泣起来，阴天行安慰了她几句，突道：
　　“琳儿，你回来还未给母后请安呢，还是先去请安吧，免得母后多心。回头我们再说吧。我和清寒先聊会儿。”
　　表姨的表情又是烦恼又是无奈，咬着嘴唇，有些可怜的看着他：“晚些再去不行么？”
　　阴天行微笑不语。
　　表姨叹了口气，没奈何的站起来，却听阴天行又道：“对了，母后从前不是很喜欢小婷的么，你把这个——呃，小肉球抱去给她看看吧。”
　　表姨看了我一眼，没什么力气的道：“也好，有小肉球在，她对我也许没那么注意，我也少受点关照！”听那口气，分明是对母后有极大的不满。阴天行却是眉头一皱，继而一展，有些无奈的低叹了一声，没说什么。
　　表姨嘟着嘴，走过来便要抱我。我却怎么也不愿让她抱走了。阴天行分明是想支开她和我，单独和舅舅谈话，而谈话的内容，我有预感绝对是与母亲有关的极为重要的内容。很可能，就是我母亲死去的真象！
　　充分发挥婴儿的本能，我拒绝表姨伸来的双手，死死巴住舅舅不放手，舅舅看来也是想让我避开，就要把我抱给她，我急了，干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果然舅舅是疼爱我的，我一哭，舅舅就让步了。
　　最后，掐了我的脸两把，表姨一个人不甘不愿的离开了。待得她离开，阴天行转头看着舅舅，微微笑道：
　　“好了，小琳不在，表舅子，你可以说实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