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不是人》屋二可

12、第 12 章

　　电视上正好播放到了那个游戏。

　　很快，沈妍心一遍又一遍被抛落入水的搞笑场面出现了。节目组当然不肯放过这么好的素材，不但把多个机位的画面全部总和起来，还配上了滑稽的背景音乐和特效。总之，比当时粉丝偷拍的画面更加让人捧腹。

　　苏以曼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离玄秋时的情景，那时的她就是被节目方设计成了丑角，她将心比心，多少有些不忍。

　　“被人当做笑柄，很不好受的，我经历过。”

　　离玄秋听出了她的意思，却并不认同。

　　“你和她可不一样，她这是自己作怪在先，属于自作自受，你可什么都没做，别拿她跟你比。”

　　苏以曼突然心头一暖，眼睛酸酸刺刺的，有些要流眼泪的感觉。她很感谢离玄秋能站在她的立场替她着想，但与此同时，她也为离玄秋感到担忧。

　　“可是你因为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而且还是别人的事，就在圈里树敌，太不值得了。”

　　“你的事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你也不是别人，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原本听上去很感人的表白，却让苏以曼莫名地烦闷。

　　她现在已经不再纠结离玄秋为什么总缠着她不放，她甚至有些习惯了和离玄秋的相处，可是越是了解离玄秋，她越是觉得，离玄秋这些迷惑行为，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情深所致。她坚信离玄秋是把对某个人的情感投射到了她的身上，她只是那个人的代替品。

　　她打心底羡慕这个“某人”，她无法想象会是怎样优秀的一个人，才能得到离玄秋的垂青，并且愿意为其倾尽所有，就算面对的是“替身”，也这么的尽心尽力。

　　渐渐的，苏以曼开始刻意避免自己去想这个人，她心里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她占用着离玄秋对“某人”的深情，可离玄秋每一次的表白，都逼着她去面对这一事实。她现在甚至有些害怕，万一这个“某人”在某一天突然出现在她和离玄秋的面前。

　　那时，她该怎么办。

　　离玄秋看苏以曼沉默了很长时间，隔着电话又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不觉有些担心，问道：“你……怎么了？”

　　苏以曼笑了笑，回了句“没什么”便岔开话题。

　　“明天要开拍了，你最近这么忙，有时间准备吗？”

　　“怎么？还在担心你的床戏啊？放心好了，我会把你遮住的。”

　　苏以曼翻了个白眼，前一秒还觉得离玄秋这个人挺深情的，可下一秒又觉得她太不正经。

　　两个人就着综艺聊天，直到离玄秋吃完饭，才挂了电话。

　　第二天就正式开拍了，苏以曼原本打算好好养足精神，让自己的状态达到顶峰，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她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躺在床上，脑子里不停转着那场床戏的剧本，根本一分钟都没睡着，眼睛甚至都没闭上，整晚都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直到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一丝灰蓝色的光，苏以曼才打了个哈欠翻身起来看闹钟，已经四点十八分了，距离她设定的起床时间还有十二分钟。

　　反正也没剩多少时间了，苏以曼索性抹了把脸，把闹铃取消，然后起床往浴室走去。

　　一夜无眠，苏以曼脸上隐隐透着疲惫，气色也不好，显得有些灰白。仔细洗漱干净，再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是不甚满意。

　　简单化了点淡妆，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然后才对着镜子深深吸了口气，自勉道：“不用怕，你一定可以的。”

　　拍摄地点是距离市区六十多公里的影视城，苏以曼坐在保姆车里，一面翻看剧本，一面听袁七七念着后面的工作计划。

　　“目前综艺只有一个，不过昨天开会的时候，上面的人也明显松口了，只要这次综艺效果好，后面还可以临时增加……”袁七七暂停了一会，翻了翻笔记本，继续说道：“对了，还有一个，今天下午会有《娱乐大事件》的摄制组来剧里拍摄幕后花絮，顺便给你和离玄秋做个三十分钟的访谈。”

　　“访谈？”苏以曼抬起头，侧过身去看了看袁七七的笔记本，感到有些意外。

　　袁七七点点头，“这个节目还是比较正面的，不会故意带节奏，之前也发了一些大致要问的问题给我们，都看过了，没什么特别的，主要解释一下这次复出和介绍电影。”

　　虽说现在的曝光度并不高，但是苏以曼已经有些不适应了，她害怕自己会在访谈中表现得不好，不过转念一想，她是和离玄秋一起去的，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就让离玄秋去说。

　　保姆车准时到达电影拍摄所在的区域，苏以曼刚下车，就听见身后急急驶来一辆车，紧接着就是穿着白色卫衣和紧身牛仔裤的离玄秋从上面下来。

　　离玄秋媚眼笑得弯弯的，从下车起，就一直盯着苏以曼在看，等走到面前，把手中的饮料递过来一杯，“给你带的。”

　　苏以曼接过饮料，还没开口道谢，就被离玄秋堵住了。

　　“不准说谢谢。”

　　苏以曼有些好笑，“你怎么这么霸道啊。”

　　离玄秋拿出管子，握住苏以曼捧着饮料的手，“啪”的一下，将管子插到杯子里，然后才怼了一句，“你怎么这么见外啊。”

　　苏以曼吸了一口饮料，尝出了这是她最喜欢的芒果的味道，然后笑着说：“我这叫礼貌。”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着话，并不觉得怎么样，但是旁观者袁七七看着，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她眯着眼，嘴角翘起狡黠的弧度。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以曼姐有这种表情。

　　两大主演已经到齐，拍摄前准备立刻紧锣密鼓地进行起来了。

　　导演萧舟在圈子里出了名的严厉，而且很较真，据说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苏以曼不敢懈怠，穿好戏服化好妆就立刻来到了“甘泉宫”。

　　这是历史中陈皇后被废前所住的宫殿，也就是传说中的“金屋”。不过虽说这里不是金砖砌成的，却也是一个装饰考究、陈设奢华的行宫。

　　道具组很好的还原了内饰，苏以曼初时踏进场景的时候，也被这番气势震撼到了。

　　萧舟没有留给苏以曼太多时间去感叹，趁着离玄秋还在化妆，他先把苏以曼叫到跟前，仔细地说了这场戏的关键点。

　　“你们两个现在就是一对经历过风风雨雨的秘密情人，剧本里给楚服的人物设定是个清高孤傲的女人，我看中你的，就是这种感觉，单看这个性格，你给我把它发挥到极致。但有一点你要时刻印在心里，那就是楚服对陈阿娇是完全不同的，她可以为陈阿娇做任何事。不仅仅是这场感情戏，我希望整部剧里，无论到了哪个阶段，都有这条隐线在贯穿，明白了吗？”

　　苏以曼被说得更加紧张了，她虽然以前拍过很多电视剧，但感觉和这一次的电影完全不是同个档次，导演的要求自然更不同。

　　不过苏以曼没有露怯，她认真的听着，心里不断揣摩导演的话。

　　不一会，突然旁边的剧组工作人员里传出了一声声的惊呼，苏以曼闻声看去，才知道是离玄秋化好妆过来了。

　　离玄秋梳了个垂髻，身上穿的朱红菱纹丝锦袍，面上带着三分娇七分俏，朝着苏以曼款款走来。

　　因为离玄秋从没有接过古装戏，所以没有人见过她的古装，这副模样的确让人眼前一亮，她面容里本身就带着古典美，再被服饰妆发衬托，显得十分自然，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魅惑是旁人学不来的。

　　离玄秋的这个妆容，惊艳了所有人，大家都痴痴地看着，嘴里不住的称赞。

　　苏以曼也同样吃惊，不过，除了见到美人的那种欣悦感，她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离玄秋越往前走，她的感觉就越是强烈，等到离玄秋微笑着走到她的面前，她脑子里之前一直存在的嗡鸣声瞬间清晰了起来。

　　“文瑶，莫要负我。”

　　苏以曼很清楚地分辨出了这是离玄秋的声音。

　　可是她从来没听离玄秋说过类似的话，怎么会突然毫无缘由的在脑海里想起这么一句话？还有，这个文瑶又是谁？……

　　突然眼前晃过红红的一片，苏以曼回过神来，看见离玄秋举着手在她面前摇了摇。

　　“怎么？看傻了？我太漂亮了是吧。”

　　苏以曼红着脸，拉下离玄秋的衣袖，眼神示意了一下，意思是旁边还有萧导演在。

　　不过萧舟似乎并不介意，他眼神在离玄秋和苏以曼只见来回摆了几道，摸摸鼻子，指着后面的床说道：“都准备一下，马上开拍。”

　　前面的一段文戏，进展得非常顺利，毕竟苏以曼很刻苦地研究过剧本，她的确把楚服冷傲的感觉演绎得十分到位。而离玄秋更是不用说，仿佛她就是陈阿娇本人，那种霸气、骄横却又不失温柔的形象几乎要越出屏幕之外。

　　萧导也十分满意，在监视器后不住的点头。第一场很快就过了，苏以曼最担心的第二场随即开始。

　　这一场里，离玄秋需要把苏以曼压在身下，一点点去撩拨冰山下的火热。

　　对于这样的动作，和预想的一样，离玄秋做起来得心应手。

　　场记板一打响，离玄秋便邪邪一笑，伸手往苏以曼的腰上一览，让她猛的贴近自己，然后护住后背把她放倒在床上，一气呵成。

　　然而，还没等到离玄秋吻到那心心念念的嘴唇，萧导突然一声“卡！”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苏以曼，我要的是情侣，你这表情，都把离玄秋拍成嫖客了！你看你那个眉毛，皱得这么明显，生怕我这的摄像机拍不到是不是？”

　　萧舟一顿阴阳怪气，把苏以曼骂得满脸通红，她垂着头认真接受批评，手里不断的冒着冷汗，耳朵里传来周围人的小声议论。

　　“不会真的不行吧？”

　　“还是找戚雅娴更好。”

　　“说不定沈妍心都比她靠谱一些呢。”

　　……

　　苏以曼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怕别人质疑她，偏偏现在，好像所有人都在质疑她。

　　正在这时，腰上传来一阵舒服的暖意，苏以曼知道是离玄秋抱住了她。

　　“没事，再来一次，你就交给我好了，他要再骂你，我替你骂回去。”

　　苏以曼不想离玄秋这样不分对错地偏袒她，而且她觉得自己也不配得到这样的偏袒，于是摇摇头，“别，我自己处理，的确是我没做好。”

　　离玄秋没多说什么，第二次拍摄立刻开始了。

　　苏以曼努力让自己清空杂念，一心只要进入角色，可无论她怎么做都是徒劳。身上压着离玄秋，那灼人的温度和玲珑的曲线隔着戏服透到自己的身上，周围全是离玄秋的香味，那鲜红欲滴的唇带着吞吐的兰芳，一寸寸侵略过来……

　　苏以曼根本做不到导演说的去享受，她紧张得要死。

　　于是，又在萧导的一声“卡！”中，结束了第二次试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