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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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床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抱着被子看着两人。
温今凡的后背不知不觉已然湿透，她做不到像苏绎之一样对着非自然的现象还能如此镇定，只能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显得正常一些。
那女孩的眼睛乌溜溜的，居然带了几分活气与灵动。
她毫不客气的四处打量，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的僵硬，她看着自己，眼里开始多了几分冷意。
“你是不想陪我玩吗？”
稚嫩的小脸上，那表情突然变得阴寒起来，在一个小孩子的脸上反而显得割裂诡异，裂开的嘴角边散发出血气的痕迹，露出乌黑倒三角尖锐的牙齿。
“你坐好，我要开始讲了。”
苏绎之清冷开口，她打断了鬼怪的注意力，女孩的面色霎时恢复了正常。
苏绎之高挑的身子慢慢站了起来，她走到女孩身侧，好像直接无视了鬼怪的身份，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普通走错屋子的女孩。
鬼怪被吸引了过来，期待的托着下巴。
苏绎之咳嗽了声，声音轻轻的，居然真的开始讲起了故事。
“从前在一个很大的宫里。”
“那宫殿大得无边，到处都是宫墙砖瓦，里面生活着皇亲贵族，还有服侍他们的下人们。”
“这里面有个非常偏远、人迹罕至的偏殿，住了一位外域嫔妃，她和亲前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女将军，战败后嫁入了这个王朝。”
“在那个偏殿里，她为当朝天子诞下了一位公主。”
“因为公主的出生，她的父皇大发慈悲，想给公主和他的母妃恩赐一个还算比较体面的宫殿。”
“原本是母凭子贵，可公主的母妃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她被困受辱，直接就拒绝了这份赏赐。”
“皇上颜面受损，就更加不待见她，也因此再没有来看过这个女儿。”
“下人们看眼色行事，纷纷外跑，这个公主的童年非常孤单，她没有办法去见任何其他人，就连她的母亲去世，也无人再来探望过。”
“大家认为公主会被下人继续照顾，不过随着母妃的去世，宫殿里面的下人们已经跑得差不多，这里就被默认成了冷宫。”
“当朝天子日理万机，又勤于耕种，只可惜疫情肆虐，宫斗严苛，大部分皇子皇孙都陆续夭折，所有人都忘了这里。”
随着故事的展开，女孩儿神色放松，睡眼朦胧，氛围开始变得轻松起来。
温今凡一言不发的听着，复杂的望向正在思索回忆的苏绎之。
“后来呢，有一个的女孩误闯到了这个宫殿，她发现这里又冷又破，毫无人烟。”
“正在她要走的时候，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公主终于鼓起勇气从角落里跑了出来。
“那两个女孩这般相遇了。”
“皇城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那个女孩是当朝宰相的幺女，入宫伴读。”
“她们相谈甚欢，因此总是见面，同吃同玩，逐渐成了最好的朋友。”
她说着，看了一眼眼皮开始打滚的小女孩，抓着耳朵尴尬的笑了笑，“是不是很烂俗。”
那女孩模样的鬼怪强撑着，摇了摇头，“后来呢？”
“后来啊，”苏绎之清冷的声音在哄小孩的时候多了些许柔和，“这个小女孩觉得小公主特别可怜，明明她的母妃教给了她一身的功夫，却要永远困在这个宫殿里。
“来日好运被皇帝想起，和亲相夫，或一直不为人知，苟延残喘。”
“所以这个女孩最终决定帮帮她，她说服了疼爱她的父亲，打算公开以武娶亲。”
“她让这个小公主偷偷出了这个宫墙，住在宰相府中，给她置办衣物，让她以女扮男装参加竞选。”
温今凡望着苏绎之，好像望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当时的比武大会惊动了非常多的人，就连皇上也来观赛，他非常高兴，当场宣召：夺得桂冠者便可挂帅领兵。”
“来者除了江湖豪客，也有不少名门望族，车轮式淘汰比拼。”
“参赛者们也不过十一二岁，男女差异并未明显区分，那个女孩运气极佳，以柔克刚又擅缠斗，最终不负所望，居然在决赛圈里取得了胜利。”
苏绎之说着，又垂了眸子，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余光看见那小女孩靠在被窝里，模样已是昏昏欲睡，却还强撑着眼皮。
她见温今凡还在听，微微笑了笑，闪烁的眸光闪射开灯光。
“最后关头，公主却被宰相的政敌当场举报了女儿身。”
苏绎之的声音越来越轻，神色也落寞了下来，“皇帝勃然大怒，毕竟这是比武招亲，女子参赛简直就是胡闹，他下令让亲卫当场捉拿。”
“就在这个时候，那女孩勇敢的冲上了斗台。”
“不顾刀剑乱舞，不顾长枪逼身，她摘下了公主为了影藏身份而一直戴在脸上的面罩。”
“那和皇上有着几分相似的面容，让皇帝发现原来夺得桂冠的是他自己的女儿。”
“诏书是金口玉言，百姓众目昭彰，面对女孩跪地求情，皇帝选择了顺势下坡，以彰显他的宽宏大量。”
“从此这个公主名声大噪，阴差阳错之下，她继承了母妃的遗愿，成为了当朝第一个可以上战场的女将军。”
温今凡在一旁托着下巴，不自觉感慨一声，“所以拯救公主的从来不一定是骑士和王子。”
苏绎之不可置否，她转移目标，轻轻点了点那个在床上蜷缩着的小鬼。
“它已经睡着了。”
却看小女孩的身子开始变淡，逐渐透明虚无，就像是融化于空气里的烟尘。
床上很快就空空如也，似乎先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只是已尘埃落定。
“你并不排斥它，”温今凡气笑，“居然这样干脆的答应了她的要求。”
在现实生活中，突然闯进来一个要求讲故事的人，哪怕是小孩，也是相当冒昧的事情。
苏绎之起身，整理了一下被鬼怪弄乱的床，“这鬼怪的本体不同于上个关卡，原本他们是没有办法进门的。”
“这个鬼怪居然进了门，我等不知道死亡条件，就只能顺着她的心意行事。”
“她如若满足，自然也就结束了，”苏绎之直起身子，纤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只是这一次，为什么还是选了我们。”
“上个关卡第一晚除了落单的必死名单外选了我们，这次怎么还是我们？”
“是我们运气不好吗？”
温今凡摇头，苏绎之说得没错，这鬼怪喜怒无常，如若不按她的性子来，怕是会有些阻止不了的后果。
她抬头看着苏绎之，那人的目光躲避着自己的眼神。
这女人到底过境千帆，她迅速恢复了镇定，上床示意温今凡可以休息了。
温今凡盯着她枕着脑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这个故事是你的真实经历吗？”
“是。”
苏绎之非常干脆的承认了。
那是温今凡不曾在历史书上看到的曾经，那记忆带着暖色，比起历史书上写的阴暗诡谲，难得多了一份朝阳的活气。
“那这个女孩后面呢？顺利出嫁了吗？”
苏绎之背对着她，并不作答。
温今凡见状，也不再追问了，她起身简单洗漱了一下，将灯关上。
黑暗中，苏绎之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有的时候，故事在这个地方选择结束，总归是最美满的时候。”
温今凡明白其中难言，只是轻叹。
密闭的空间并没有任何的声音，环境比起上个关卡总归是舒适更多一些，找到了舒服的姿势，两人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这里寂静无声，密闭的空间就像牢笼。
封闭的格子间将众人分隔开来。
温今凡觉得眼睛刚闭上一会儿，就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那惨叫声不绝如缕，连带着似乎有撕扯的声响，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疲惫的睁开眼睛，抬起胳膊摸黑到桌边，点开投影睁眼看了上面的电子时钟，显示凌晨三点。
天还没亮。
那惨叫声还在，隔着层层的钢铁墙壁，依然传入了她的耳朵，还有一种好像人类在吞咽的声音，那东西满足的咂咂嘴。
那样恶劣的动静，苏绎之怎么会没醒。
困顿的视线里，一道微光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条金线不知何时从手腕延伸而出，直直向着屋外延伸而去。
房间的屋门是虚掩着的。
温今凡瞬间就清醒了大半，她啪得一声打开了灯，床上空空如也。
那条金线缠绕着手腕，透过了金属的门，向着外面而去。
她思考了一下，起身隔着虚掩的屋门，她能看到凌晨的实验室走廊是黑洞洞的，安全出口散发着诡异的绿色微光。
那金线指引的方向正是刚刚发出惨叫和咀嚼声的房间。
苏绎之去凶案现场做什么？
温今凡咬唇，最终还是选择打开门，向着那道金光而去。
婴儿的笑声从远处而来，声音临近，可是长长的走廊上却没有一个人，连鬼的样子都没有，那笑声从耳边擦过，周围温度骤然降低，又从自己身边过去了。
鬼怪已经没有杀戮名额了。
目光适应了黑暗，她赶紧加快了步伐，光线逐渐耀眼，显示的距离越发近了。
她打开那个房间的门，看见苏绎之正站在里面。
她背对着自己，并没有开灯，如若不是手腕上的那条金色的线确认了身份，温今凡根本不敢去打招呼，她闻见了一股强烈的血腥气。
苏绎之听到背后的呼吸声也愣了一下，并没有回头。
“你吓死我了，”温今凡发出气音，同时指尖点上墙壁上灯光的按钮，“为什么不开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温今凡看到有一片缠绕的血气，围绕着苏绎之的身侧迅速消散去，连带着她周身的血腥气都收敛渐无。
苏绎之起身回过头来，她的双瞳色还带着一抹血红，正在逐渐的褪去。
“你怎么来了？”
她说话了，语气带着长年居高临下的凉薄，眼底竟如死一般沉浸，像是尸山血海，涌动着刺骨的冷漠，杀气汹涌，看得人冷到骨子里去。
与平日判若两人。
温今凡愣在原地。
苏绎之抿嘴，随着眼底的血气散去，明明还是一样的面相，却多了几分温润，如同冰雪消融般温和。
连带着周边温度都有所缓和，似乎刚才是这位天生的杀手还未来得及切换状态。
温今凡没说话。
见苏绎之似乎没有要解释的欲望，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苏绎之的周身，确认她身上的短刀并没有任何血渍以后，才放松般吐了口气。
至少不是她……
周围寂静，开门声终于开始陆续响起，几个胆子大的人来到了这个房间，看到面前的画面都不忍皱眉发出国粹。
温今凡这才注意到苏绎之身后那大滩喷溅式的血迹，在灯光之下血腥无比。
除了血腥气外，空气之中还有隐约排泄物的恶臭，和血气交织，形成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
那金属的墙壁上面都是线条状的血，一个人破碎的四肢被随意的甩在房间的角落，床上还躺着一个赤裸了半身的人。
确认死了一个，另一个生死未卜。
大家喊了喊床上那人，这人一动不动。
并不算宽敞的房间里充斥着血迹，还有一些褐色的物体，随着血液喷溅在地面上，整个屋子像是爆开的粪坑，和血污交杂。
即使可能有致死线索，但大家没有一个想进去的。
终于有一个男人直直穿过了苏绎之和温今凡，走到那床边，用力拍了拍躺在床上人的脸，把他的脸打翻过来。
是和那个中年男子组队的黄头发小伙。
大家并不意外，这两个人实际都算是第一晚落单的，一起拼房也不代表就不会受到鬼怪的攻击，只是多个人多个照应。
男人见拍不醒，试探着掐了下小伙的颈脉，发现那里早已是一片冰凉。
“死…死了？”
“怎么…怎么会，一下死了两个人？”
鬼怪第一晚是随机杀死落单者，却没有集中杀人的权限，更不可能会有两种不同的死法。
一个女人踩着这个男人走过的脚印，走上前看了一眼，冷哼一声说：“怎么不会，这是人杀的。”
这句话惊动了在场所有人，众人不管着地上脏污，纷纷往上看去。
只见黄头发的小伙眼圈乌黑，嘴巴是苍白无色的，身上并没有外伤。
男人将他翻了个身，看来地上的排泄物似乎是这个小伙产生的，他的屁股上还沾染了不少污秽。
女人见状捂着鼻子摇了摇头，“难弄了，如果是被系铃人所杀，那这里的线索已经被打乱了。”
“恐怕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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