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幻想种们的王，被吸秃了》执笔落银

20、荆棘

　　池悄醒过来，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温律。
　　他睡着前，记得温律把他抱起来，武场为胜者欢呼，然后他的意识宛若沉入深海。
　　此时，落日熔金色的日光映在温律脸上，在温律俊美的面容下留下立体的阴影。
　　几乎是他一睁开眼，温律如水的长眸也跟着睁开。
　　池悄看到温律眉眼间的神色松了一瞬。
　　温律起身，微凉的掌心贴到他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渴。”池悄说。
　　温律把他扶起来，让池悄靠着他，拿了杯温开水给池悄。
　　池悄渴了，小口吞咽。

　　“是我的错。”系统沉声说，“没有解释清楚，当你想让武斗馆的精灵们平静下来，会无意识使用【净化】，但你的身体不足以支撑，让你昏睡过去。”
　　原来他睡过去不是靠着温律太舒服。
　　“不是。你告诉我了。”
　　系统看到池悄打瞌睡，提醒池悄，池悄听到了。他认为他听从系统说的话，实际上没有改变内心的想法。
　　“但我没做到。”
　　系统沉默，池悄能感觉出来，系统并不认可他说的话。他正要说什么，听系统说。
　　“不用担心，再过一段时间，你就可以用大范围的【净化】了，足够覆盖一座学院。现在，你也已经让大陆的污染静止了。”
　　“没有骗你。”
　　系统低冷的声音有些温和，和池悄说话。
　　“所以，等一等好吗？”
　　池悄哑然。
　　他知道系统没骗他，系统这么说，是为了让他不再无意识用【净化】。
　　“嗯。”

　　这个话题有些闷了，结束一个话题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启一个新的话题。
　　池悄想了想，问出一个在心底攒了一段时间的疑问：“统子，我发现你的情感很丰富，有时候都感觉你不像一个系统。”
　　系统：“嗯？那是因为我加载了最先进的感情模块。”
　　池悄思索。
　　这样吗？
　　“我可以捏出身体的一部分了。”
　　系统的的声音打断池悄的思绪。
　　闻言池悄有些开心：“那我很快可以看到你了？”
　　系统；“不能。”
　　“全部捏出来还要很久，现在出现也只是一部分。”
　　池悄：“不急，慢慢来。”
　　系统：“但是……我不想等到全捏出来了，我想让捏出的那部分出现。我想触碰你，可以吗？”
　　系统把错归在自己的身上，池悄不想让系统这样，想着系统说什么他都要答应。
　　在听到系统这么说，脱口而出：“当然。”
　　然后才想起系统说的。
　　一部分……出现……
　　嗯？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论什么东西，出现一部分感觉都很可怕啊！
　　比如，他只看到一条羊驼的腿？？？
　　那简直就是恐怖片。
　　池悄：“……统子，那个……一部分这个形容，有点掉san值。能不能等你可以拥有全部的身体，再出现？”
　　“我可以让你看不到。”系统说。
　　池悄：？
　　池悄心里默念，这是“他的系统”，成功说服自己答应。
　　自己的系统，当然只能自己宠着了。

　　“聊完了？”温律温柔的嗓音在池悄耳边响起。
　　说话间，温律拿走他手里喝了一半的水杯。
　　池悄一顿，回头看温律。
　　他和系统说话的时候，温律在他身后当靠垫，抱着他。
　　他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拿着水杯，时不时喝一口热水。他这样和系统说话，爱丽丝他们只会认为他在安静呆着。
　　可温律却能卡到他刚和系统说完。
　　恐怖如斯。
　　温律轻轻笑了：“走吧，该去吃饭了。”
　　“爱丽丝已经把晚餐准备好了。”
　　“嗯。”
　　说到晚餐，池悄自然被温律的话牵动思绪：“吃什么？”
　　温律不动声色，扶池悄坐到床边，半跪下来握住脚腕，帮他穿皮鞋：“肉酱千层面、烤羊排……巧克力树莓塔。”

　　吃完晚餐，池悄看到温律的记忆。

　　春日，扶摇森林的花开了。
　　漫山遍野的花，地上有花，树上有花，溪水中也有飘落的花瓣。
　　他弯腰从不落之湖的湖水中，捡起一片花瓣细细打量。
　　池悄看到了视野中的那只手。
　　骨感清瘦，比他所熟悉的小了一圈。
　　借着偶然的机会，池悄在不落之湖上看到他的样子——水绿色长发顺着肩膀滑落，眉眼的轮廓有些秀气，没有成年后的深刻。有精灵过来，他会习惯地勾起一个温柔的笑容。
　　这是青年体型的生命树。

　　他有些烦闷。
　　但他没有诉说的对象。
　　这种烦闷，贯穿了他睡觉以外的全部时间。太烦的时候，还会把这种烦闷带到睡梦里。
　　从春到夏，从秋到冬，再从冬天到有一年春天，他看到漫山遍野的花。
　　没有生灵看到，温柔的生命树，漠然的眼中，烦闷迅速堆积。
　　——他不会开花。

　　生命树天生拥有强大的魔力，他天生会使用伴随他而生的魔法，同时他也生来知道，他存在的意义，以及他是一棵会开花的树。
　　他成熟了到了可以开花的年龄，为什么他却不能开花？
　　他想过这个问题。
　　大陆上只有他一棵生命树，他开花有什么用？
　　可他所知道的却告诉他，他会开花，他是一棵可以开花的树。

　　在许多个日夜思索他为什么不会开花这个问题后，他找到一个可能。
　　草木都有一定的适合的生长环境。
　　他所在的扶摇森林深处，并不适合他生长，所以他才没有开花。虽然他心里认为，他生长的这块土壤呆得还算舒服的。
　　他决定“搬家”。
　　他要搬家，要把在长逾千米的根连带着一些土挖出来，然后把自己种到选中的“新家”里。
　　挑好土地后，他给精灵送个信，告知精灵们。

　　没想到他正把自己拔出来的时候，精灵的强者消耗空间卷轴，直接传送过来。
　　此时的精灵族强者，与他幼年时已经完全不同。他回想了一下，这个强者，是上一个和他联系的那个精灵同伴的徒弟。
　　对于精灵来说，保护他们的生命树要换个地种自己可是大事，他们询问后，决定帮忙寻找原因。
　　他拒绝了精灵。
　　他生而知之，精灵比他弱小太多。
　　生命短暂，魔力微弱，他只是睡一觉，就可能换一任精灵强者。
　　既然他找不到原因，精灵们也不会知道。

　　精灵们又说他们可以帮忙，帮把他根系拔出来，然后种进去。
　　彼时他正烦闷无法开花，心情不算太好，在微笑听完精灵们的提议后，一藤蔓直接把精灵们抽回他们来的地方了。
　　他换了个地种自己。
　　这里几条地脉汇聚，各属性元素都非常浓郁，看起来非常适合他生长。
　　然而春去秋来，他依然没有开花。

　　画面擦除一样淡去，记忆到这里结束。
　　池悄枕在温律腿上，睁开眼看到温律。
　　池悄有些纠结：“统子快拉住我！”
　　“好想问温律他到底最后开花了没有。”
　　“可万一没有，我这是不是往他的伤口撒盐。”
　　系统：“没错，他很脆弱，你不能问，问了他会伤心的。”
　　池悄：“……”
　　池悄：“统子你变了。”
　　“你要这么说，我更想知道了。”
　　系统要是说温律足够强大，那池悄反而会顾及，毕竟在记忆中强大的生命树，对于不能开花十分烦闷。

　　这时，微凉的掌心贴上池悄的脸，打断他和系统的对话。
　　温律轻声问：“王，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会不会开花？”
　　想的啊！
　　这次他看到的记忆跨度很长，现实几十分钟，可记忆依然给他漫长的感觉。他用温律的视角来看，即使他现在脱离记忆，凝聚在胸口的烦闷消退，可那个问题缠绕他这么久，他实在是，太想知道了。
　　但也正因为很想，所以他知道温律……至少是记忆中那个刚成年的温律很在意。
　　他不想仅仅好奇，让温律回忆起不愉快。
　　池悄忍住了，他淡淡道：“不想。”

　　“不想问他，我可以告诉你。”系统说，“我也知道答案。”
　　闻言池悄一下心动了，这样偷偷的，他既可以知道答案，温律也不知道。
　　“可……！”池悄还有些犹豫，忽然被扣住手腕。
　　池悄的注意力一下被扯会现实。
　　沙发上本来让他枕着腿的温律，托着他的后颈放平他，然后扣住手腕，倾身压下来。沙发承载两个人显得狭小，腿碰着腿，膝盖贴着膝盖。
　　温律在池悄上方，水绿色的长发顺着肩膀滑下来，寝殿华丽的灯光下，俊美无俦。
　　温律垂下眼看他，薄唇勾起一点弧度：“王，这个问题困扰我上万年，不久前刚知道答案。”
　　“再看我的记忆，也许还会看到许多次。现在问我，我告诉你……”
　　“问我。”
　　温律和系统同时说。

　　池悄一顿，还是问了温律。
　　关于温律的问题，还是由温律回答比较好。
　　对于他的回答，系统并不意外。
　　池悄问：“你为什么不会开花？”

　　温律看到怀里的人柔软的唇瓣开合，清冷的声音问出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像是春夏带着温度的雨水，被他的根系吸收，流到身体的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