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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登科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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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箐从露华芳出来后,朝着登科楼的方向走去。登科楼是诗人和才女经常去的地方,大楚建国以来,历代女皇都很圣明,各种文人墨客都能畅所欲言。
一路走来,街上攘来熙往,她站在街旁,注视着路人。霍家家训是忠君报国,为万世开太平。听着街上的叫卖声,回过神来,只觉得心神宁静,片刻后,便离开了原地。
进入登科楼后,有一女子前来询问:“请问客人是来观赏字画还是与各位才女交流诗词的?”
霍箐道:“随便看看。”
“好的,那客人您有需要叫我一声即可。”说罢女子便退下了。
登科楼是供文人交流和观赏字画的地方,所以楼内挂着许多字画,地上桌子上摆着花花草草,装饰也都是素白高雅之物。霍箐正在一楼大厅内逛着,顺便在等着楚洛笙,卫芸跟在她身后,面色冷峻。
大楚时政开明,诗词和文章内容也很丰富,不仅有写大好河山、儿女情长的,还有评论政事的。所以百家都能畅所欲言,人才辈出。
就在这时,楼里来了一位身穿青衣的男子,身后跟着一位小厮。他带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漏出来的那双桃花眼,就足以让人难忘。
这位男子拦住一位伙计问:“你们掌事今日在楼里吗?我想卖副字画。”
“您稍等,我去请我们掌事。”
很快,一中年女子从楼上下来,“是公子您要卖字画吗?”
“是的,就是这幅,劳烦您看一眼。”男子打开了手中的那副字画,只见画中的竹傲然挺立,画的栩栩如生,旁边还提着两行娟秀的小词。
掌事看向这位公子,虽然蒙着面,但看这穿着和身段,怕不是一般人。更何况,这位公子头发如黑玉般,脖颈处的肌肤更是细致如白瓷。
“这画不错,行云流水,把竹子的气节画的呼之欲出,旁边的词也是相得益彰,很有灵气。只是这幅字画没有提题名,也没有落章,不知是何缘故?”
“这幅字画的主人不方便留名,他托我来卖掉。”男子这般回道。
“公子,虽然这幅字画称得上是佳作,可是这画没有署名,登科楼里挂的诗词文画都是要注明出自哪位之手的,按照登科楼的规矩,我们是不能收的。”掌事满含歉意的说到。
男子听完后,拿着字画的手紧了紧,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身的小厮听完后,也是满脸失望,“掌事,您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家公子…”话还没说完,便被男子打断了。
“规矩就是规矩,谢过掌事的赏识,既然不合规矩,也不能让您难办,是我的小厮失礼了,麻烦掌事下楼走着一趟了。”
掌事听到男子这样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男子收起字画,带着小厮往门口走去。
“卫芸。”
“是。”
原来刚刚男子打开字画的时候,霍箐侧头看了过去,确实是副佳作。
青衣男子带着小厮离开了登科楼,小厮着急的说道:“公子您刚刚为什么不告诉那个掌事,这字画出自您之手,这样就符合规矩了吗?”
男子摇了摇头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要不是着急用钱,我不会想到卖字画这个办法的。我出身卑微,日后要是被人发现了,可就辱了登科楼的名声。”
掌事不知道的是,这公子虽然气质出众,但却是青楼之人,登科楼都是文人墨客出没之地,不知多少科举之人在这里写诗赋词,更有不少才女,文官在这里交流文章,所以男子自言身份低微,不愿题名。
二人没走多远,便被卫芸追上。
“公子请留步。”
“这位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男子不解的问道,他不认识这位女子,但瞧着这女子衣着不凡。
“我家主人刚刚在楼里看到了公子手中的字画,甚是喜欢,可否卖与我家主人。”卫芸道。
“真的吗?可我刚刚在没有看到有旁人啊。”男子刚刚心里想着字画的事,并没有注意到楼内的其他地方。本以为要失望而归,却不曾想刚刚有人注意到自己和自己的字画。
男子心里很开心,这不仅意味着得到了自己所求的,还有代表有女子欣赏他的字画。
“千真万确。”
卫芸把钱袋子递给男子,男子接过,但手中钱袋子的分量让他诧异。
“这太多了。”
“主人常说,字画无价,只看人是否喜欢。”说完卫芸便拱手行了个礼,“在下先行告退。”
看着卫芸离去的身影,男子站立许久,遗憾的想到,忘记问她家小姐的名字了。
登科楼里,霍箐终于等到了楚洛笙。来到了二楼雅间,楚洛笙吩咐人去取那副《太行山水图》。
“尝尝,今年刚上贡的上好的碧螺春。”
楚洛笙的侍男把泡好的茶端了上来。这侍男面若桃花,生的一副好相貌,霍箐却是没注意到。一盏茶端到了霍箐面前,香气优雅清高,汤色清澈明亮。
“浓郁甘醇,回味绵长。好茶。”
“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楚洛笙品着茶问道。这茶可是母皇刚送给她的,这就带来给霍箐尝了,我对她可真好,楚洛笙心里想到,可惜这话也就只能自己想想,不然说出来,还不知道被霍箐怎样嫌弃呢,真是的,自己好歹是个皇女,还被封了端王。
“这要看南方了。”霍箐把杯子放下。
北方战事刚刚平复,可南方依旧不太平,霍箐的姑姑,霍浔依旧镇守在南方,因为霍家人在,所以南方暂时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但从霍浔送回家的家书以及霍家收集的情报来看,日子久了,就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更何况,这次能不能安稳的呆在京城还不好说呢。
“说的也是,那趁你还在京城,多出来走动走动。”
“随缘吧。”
霍箐又叫人倒上一杯茶,看样子很喜欢。
“过两日就是接风宴了。”楚洛笙突然说道,看了一眼霍箐,对面的人依旧面色平淡的喝着茶,“你倒是一点不慌。”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霍家代代从军,军功甚多,已经不需要霍家年轻一代去立下什么汗马功劳了,然而再开明的圣上,也怕功高盖主。
“你倒是潇洒,我有时候还真羡慕你。”楚洛笙沉思道。生于帝王家,享受了荣华富贵,但这其中的心酸苦楚,旁人可是体会不得。
“怎么了?”
“这两年朝中风起云涌,总有一些混帐东西想自寻死路,在朝中结党营私。”
楚洛笙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大楚自建国以来,三代贤明,虽然南北偶尔会有战乱,但很快都能被平复。朝中太平了,有些人就被利益迷了眼,犯了皇家的大忌。
“有所得必有所,等时机到了,就让她们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是啊,而且我那五妹,近些天很不老实啊。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母皇身体还很康健,而且动作大些,母皇又不是不知道。”
“楚玥?做事急躁,分不清轻重,便成不了大事。”
楚玥是大楚的第五位皇女,楚洛笙上面有位二皇子,早已嫁于朝中的礼部侍郎,大皇子早夭,四皇子还待嫁,其余成年的也就只有三皇女和五皇女。三皇女楚洛笙是由皇贵君所生,五皇女楚玥则出于贵君。
当今圣上还没有立太女,由于父族的身份低了楚洛笙一等,所以楚玥最近忍不住了。大楚立太女不仅看是否上嫡长,还看是否有能力。所以楚玥在成年后做些动作,楚洛笙并不意外。
在聊完这些后,楚洛笙与霍箐又谈论了些京城发生的趣事。天色渐渐暗下来,霍箐还要回霍府,就先一步告退了,顺带还有楚洛笙带给她的碧螺春。霍箐走后,楚洛笙叫来掌事,询问事情,原来楚洛笙是这登科楼幕后的真正主人。
霍府,霍箐一进门,就看到管家向前,“二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大人在等您呢,”
“我知道了,这就去,”霍箐在路上想,母亲找她应该是因为明日是进宫面圣的日子。霍箐是霍家二小姐,又在这次大战中立了大功,是以能面见圣上。
霍将军的书房内,霍剑箫正坐在桌子后等着霍箐。她低头在沉思着什么。霍箐敲了敲门。
“进。”
“给母亲请安。”
“坐。箐儿,这个时辰找你来、是因为明天就是进宫面圣了。”
“孩儿知道。”这是霍箐第一次面见圣上,虽然霍箐聪慧过人,但霍母不放心,还是要叮嘱一下。
“霍家有从龙之功,咱家的军功是用咱们手中的枪剑一个个打出来的,而且我这把老骨头还中用,圣上不会轻易动霍家的。”
虽然霍家祖训就是忠君,但在坐在那张龙椅之上,多疑是正常的。而且霍家人常年在外镇守,在京的时间很少,三人成虎,所以霍母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箐儿明白,没事的,母亲,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霍箐从回京的时候就在思素了,皇恩浩荡,霍家在明面上辉煌太久了,不知有多少人上过霍家的眼药。要让圣眷延绵,势必让牺牲些什么。
“箐儿!不要乱想,圣上英明,不会寒了霍家的心。”
霍将军还是不愿相信,当今女皇会打压霍家。但是霍箐知道,明多半是场鸿门宴,从今日与楚洛笙的聊天中,霍箐就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她对自己的婚事太过在意了。
“皇帝的心思到底如何,明日的庆功宴上就知道了,母亲不必忧虑,万事自有定数。”
霍母看着自己的女儿,霍箐为人通透,什么都能看明白,哪怕自己让她一边在皇家学院读书,一边在练武场练功,也没有怨言。女儿从小就没有特别喜欢的事物,也不知道是天性如此,还是怕被人拿捏了把柄。罢了,一切等到明日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