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美的成年向冒险》Miruku

2、第2章

　　布加拉提离开后，淡淡说道：“看起来她确实一无所知。”
　　波尔波在卡普里岛有一笔巨额遗产，具体位置和获得方式全部是谜，一旦取得，人生就会彻底改变。
　　谁能获得这笔财富，谁就能取代波尔波，成为新的干部。

　　他和乔鲁诺对视一眼，问：“你怎么看？”
　　虽然乔鲁诺刚刚进入他的小队，但他对这个年轻男孩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信任和尊重。
　　“我认为她确实不知道卡普里岛的遗产，但是，”乔鲁诺顿了一下，卸下在别墅里温柔的假面，表情凝重，“我并不觉得她像看起来一样…无能。否则波尔波不可能留她活口。”

　　布加拉提理智上认同他的话。但就他的观察，她身体单薄、神态懦弱，他不知道这样一个，嗯，的女人，究竟对波尔波有什么用处。

　　养乌龟。
　　如果由美能看到他的心里话，一定会这样皮笑肉不笑地回复他。

　　但她没功夫和布加拉提调情，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在送走两人后，她快速地拉上窗帘，锁住大门，召集别墅里所有的雇员。
　　管家、女仆、工人、保镖。
　　还有两个专门照顾乌龟的人，不过显然他们什么都不用做，每天磨洋工照领工资。

　　当各位列队站好在她面前，她自己都震惊了…黑手党未免也太奢侈了，她从来不知道，区区一个波尔波的情妇就要浪费这么多人！
　　波尔波死了，现在该她养这群人了。
　　她的钱不太够啊…由美很心虚，但作为别墅的主人，她还是正襟危坐，神色严峻地宣布：
　　“告诉大家一个悲痛的消息，老爷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审视着众人青白相交的脸，他们绝对不是为波尔波伤心，而是为自己未来的命运忧心。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天生好命，在如此豪华的大别墅里领着高额佣金，还遇上了她这样心善事少的主人。
　　抱歉，你们的好日子结束了。
　　因为我要跑路了！

　　“老爷的死令我异常痛苦，我想独自静静，我不希望这里有太多人打扰我，所以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呵呵，这样说就委婉多了，总比坦言“我没钱了”更体面。
　　“从今天开始，我要闭门为老爷祈祷，不需要你们照顾，所有人停薪三年。”她顿了一下，直面所有人震惊的脸色，“不过你们也可以自行离开，拿一笔五十万万里拉的遣散费，我们好聚好散。”
　　她本来定的是一百万里拉，谁知道人有这么多！

　　“大家来选吧，”傻子都会选后者，“凡是决定好了，随时找我拿钱，收拾细软走人。”由美好整以暇地翘起腿，等待着。
　　他们窸窸窣窣地讨论一会，最终两个养乌龟的率先站出来：“我愿意，感谢您。”
　　由美大方地打开皮夹：“明早前离开，好吗？”
　　“是的夫人。”

　　随后，人们排起队领钱，大厅里不多时就变得空荡荡，只剩管家和女仆A。
　　老管家支吾着走到她面前：“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您的副手，他们的管理者，五十万也太…”

　　由美冷笑一声。
　　她早就看坏老头不爽很久了，之前因为惧怕波尔波，才不断地虚与委蛇，被他讹了不少钱财，但现在她是个自由的人，谁也别想来糊弄她！

　　“我最信任的就是您，我也不想让您离开。”由美笑了笑，“不如您跟我一起给老爷守丧三年，等丧期过了，我会献上笔大钱报答。”
　　管家立刻变了脸色。

　　说实话他一直有些怕这个古怪的女人，特别是她在屋子里放了各种宗教物品，每天睡前嘟嘟囔囔地告解，意大利语夹杂着其他亚洲语言。他监视过她几次，想要握住某些把柄，但她那奇怪的东方邪术实在把他吓坏了，之后他再也不敢路过她的房间。
　　“如果您准备好了，就进我的房间跪拜去。对了，要换上白色丧服，清淡饮食，严禁荤腥。”
　　“不，夫人，我想我还是离开吧。”

　　由美形似遗憾地望了他一眼：“唉，那也好，看来你对波尔波老爷感情不深。”
　　管家迟疑着开口：“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您究竟…在信奉什么教义呢？”
　　由美笑而不语，传递给他一个诡异的眼神。
　　他发出“Wryyyyy”的怪叫，连钱也顾不得拿，慌张逃了出去。

　　善良的女仆A低着头嗫嚅：“您不该这样吓唬他，他已经六十岁了。”
　　是的，六十岁的老头居然还能爬上飘窗偷窥她的卧室，并且屡次借波尔波的名义从她这里骗钱…
　　由美没有顶嘴，她叹了口气：“行啦，我不会再这样了。喝可乐吗？”她掀开拉环，努努嘴，“看，他留给我的遗产。”
　　女仆A提醒：“这像是布加拉提先生在耍弄您。”

　　她当然知道了！

　　堂堂“热情”组织的干部，怎么可能只留下了这些鬼东西，由美清楚布加拉提在隐瞒她，但她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不是一个贪婪无度的人，波尔波在世的时间里，她一直过着不属于她的贵族生活，但她从来没有沉湎于此。
　　她明白这都是泡沫虚影，而她最终会回到平淡的生活中。
　　至于波尔波究竟干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有多少传闻中的财宝，和她一丁点关系都没有，谁想拿走就去吧，祝他好运！

　　“明天我去美术馆，把家里的名画卖掉，拿到现金。你不是一直想给卡普里岛的家人买栋房子吗？你的愿望可以实现了。”
　　女仆A不为所动：“那您要去哪里呢？”
　　“在意大利玩几天，然后搭机回家。”
　　两人对视一眼，都很清楚，她的家在一个更遥远的地方。
　　“让我再陪伴您一段时间。等送您登上飞机，我再回岛。”
　　她真是重情重义，这让由美更不好意思了，因为除了金钱，自己并没有更好的方式答谢她。

　　两人最终达成一致。由美收拾去往美术馆的行头，她要假装成富有的女收藏家，一口气把它们推销出去。
　　她没时间聘请经纪人了，就算开价不尽人意，她只想赶紧脱手离开。
　　她通过贵宾通道预约第二天的展览——她当然是VIP，她每个月都在支付大额赞助费。这群可恶的洋人。

　　“嗯，是的女士，我很荣幸…”电话对面寒暄了一堆废话，听到她的预约要求，语气变得为难，“对不起，我们明天的贵宾交流会已经被一位先生包场了，请您择日再来吧。”
　　“但你们的网站上没有通知！”
　　她不该指望懒惰的意大利人能有任何工作效率，他们应该受到996的毒打。

　　“我只有一个人，不会占用资源，而且我很快就走…我真的需要去。”
　　“抱歉，不行，包场的先生是特级贵宾。”
　　“我也是你们的贵宾！”
　　“很抱歉，但您不在那位先生的邀请者当中…”
　　由美敢肯定这男人有相当社会地位，他们对名流人士和暴发户的态度完全不同。
　　“如果您一定要进入的话，只能走普通通道，等候到包场结束…不过这会浪费您很多时间。”
　　“呵呵，谢谢，再见！”

　　由美挂断电话，女仆A把大衣递给她：“夫人，我们该去餐厅吃饭了。”
　　她每周六都会前往一家高档西餐厅吃晚餐，理由很简单，那里曾经有个她一见钟情的男人，他有着高大健壮的身材和红色的眼睛，看起来很吓人，但她瞬间就被他吸引住了，被那副男性气概和强欲。

　　当然了，她的爱也很廉价，她喜欢过不计其数的纸片人，对每一个都很真心。
　　遗憾的是，他只出现过一次，后来就再没有来过，她已经不抱有希望了，单纯因为习惯而去。

　　现在别墅空空如也，连司机都跑掉，两人只能打计程车，但由美感觉很放松，她像只自由的鸟，可以去往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哦不对，还有一只乌龟。
　　“它去哪了？”
　　“一直在您的床底下。”
　　那是它最喜欢的地方，如果由美不管它，它能在阴影里呆到寿终正寝。
　　“给他喂点吃的，我们走吧。”

　　由美从坐到餐厅，一直觉得很古怪。
　　当然不是因为女仆A的扭扭捏捏。以前她从来不敢和主人同桌进餐，现在摒弃主仆糟粕后她非常不习惯。

　　由美环视四周，终于知道了：远处角落桌上，有个人正在盯着她。
　　那是她救过的菠萝头小青年。

　　他坐在这里，看来他已经出人头地，和过去那段乞讨生涯告别了。于是她挥手致意。但他不但没有回礼，而且还慌张地低下头，眼睛不安地乱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抽动肩膀。
　　他完全没必要这样，他是个大人了。
　　由美冲他友好地微笑。
　　然而他更害怕了。桌上只有一杯热牛奶，他正握着杯子，不停地打哆嗦。

　　由美叫来侍应生：“给那位先生上一份舒芙蕾。”
　　“记在您的账上？”
　　“是的。”

　　她吃饱喝足，站起身去洗手间，出来后，却发现青年就在女厕所门口等她。
　　“哦？你在这里啊。”由美亲切地走上前，“我还想打个招呼，刚才人太多了，没好意思。”
　　他扇动着嘴唇，滑稽的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像是要哭了。
　　“你过得好吗？今天自己来吃饭？”
　　“您好…”他声音低低的。
　　“对了，我给你点了小甜品，希望你喜欢，下次见面你再回请我。”
　　“对不起、对不起…”他重复着，并着腿，一副憋尿的样子。
　　“虽然我还没问你的名字，不过你要不要，嗯，去解决一下？”

　　一片尴尬的沉默中，他突然抬起头，眼里闪过光芒：“对不起！但我会像大哥一样，无所畏惧！”
　　“沙滩男孩！”
　　随着他的誓言，她看到一只鱼竿突然出现在他手里。她没有任何反应余地，鱼钩刺入她的胸膛，将她的心脏瞬间钩了出来！
　　那颗心落在他掌中，被他一把捏碎。她眼睁睁看着大量血液喷涌而出，接着就倒在了地上。

　　她死在了高档餐厅的女厕门口，这真是糟透了。
　　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秒，她听见一个女声：“世界线偏移。”
　　接着她陷入了黑暗。

　　喜。她并没有上天堂。
　　在“夫人！夫人！”的叫喊声中，由美艰难而模糊地看向天花板。
　　再移向窗边。

　　一个穿着白西服的男人正背对着她打电话，沉声说：“是的，取消航班，教父处我会亲自说明。”
　　接着他转过身，大步向她走来。

　　这是布加拉提，他标志的长腿、劲腰，还有性感的蕾丝内衬！
　　他坐到床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像是怕她碎了，温和地说：“我不走了，就在这里陪你。”
　　哦不，你不是布加拉提，你是谁啊！

　　由美慌乱地看向旁边的女仆A，救命，快报警，菠萝头要害她！
　　但女仆A一副入戏很深的样子：“您终于醒了，我担心得都不想活了！”
　　“你在干嘛？我都死了！不对，我差一点就死了！”

　　“够了！”布加拉提凝声，无法抵抗的震慑力立刻把她吓住。他叹一口气，吻上她的额头，“孩子很安全，但一定不要有过大波动，再有一次，真的会早产，我没有开玩笑，听懂了吗？”

　　…绝了。

　　她呆滞地看着他，他压低语气再次凌厉问了一句“听懂了吗？”后，她下意识地点头，没骨气地回答：“听懂了。”

　　由美惊恐地想起那句“世界线偏移”。
　　不会吧…
　　不…
　　就算是偏移，这未免也偏移得太多了！

　　她看向床头的日历，哦天，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已经是电子历了…
　　2010年8月。
　　十年过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