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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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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宁子仪开口,时寻又继续说:“猜完灯谜看完游灯我们再去西街,那边有戏台,好几个戏班子在那边演戏。”
一个晚上能够被时寻安排明白,宁子仪乐见其成,她目前只想养足精神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意外。
鸣鼓声由远及近,上元节正戏开唱,一辆接着一辆载有巨型花灯的车从街道中央缓慢驶过,吸引了许多观灯的民众,刚还算宽松的街道一下变得拥挤起来。
宁子仪看着楼下驶过的一辆花灯车问:“这个为何如此小,怎的混在游灯里。”
时寻看过去,原来是一盏比普通宫灯稍大一点的花灯,它形状图案都没问题,只是混在一堆大型花灯里显得有些瞩目。
时寻跟她解释道:“此番游街的花灯都是由朝中大人们集资捐赠的,意味与皇上一同为万民祈福。所以家底丰厚的人家捐的多花灯也就大,反之就小了。”
“原来如此。”宁子仪了然继续看街道上游行的花灯。
此时上方斜对门挂有梅牌的客房也有两位宁子仪的熟人正在观赏着游街花灯。
沈听手执酒壶,慢条斯理地为对面的晏子楚斟酒,“晏世子此番前来想必不是为了看花灯吧。”
晏子楚接过沈听递来的酒,小酌一口,反问道,“沈少主想不到吗?”
“世子的心思我等江湖人士可不敢猜。”沈听扫了一眼晏子楚,拿起酒杯转头看向窗外,那姿态完全不像他口中所说的不敢。
晏子楚并不在意沈听的态度,他起身走到雕栏旁,望向满是灯火的夜空说:“青州。”
听到这两个字,沈听敛了笑容,“……暗潮涌动。”
“在关键时候我希望你的人能保下他们。”晏子楚没说他们是谁,但沈听却清楚晏子楚说的是谁。
沈听没给保证,他眼眸低垂漫不经心地摩擦杯壁,“尽量!”
话音落地,室内瞬间变得安静,仿佛室外锣鼓喧天的声音都传不进来,若不是香炉飘出的袅袅青烟,此景会让人有种空气凝滞的错觉。
突然一声娇叱从楼下传来,按理来说以现在酒楼的吵闹程度,他们是听不见的,但晏子楚和沈听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门处。
气氛顿时松快许多,沈听叫着守在门外的小厮,“青竹,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
经此一事,两人又回到最初谈话的模样,晏子楚走回原处正打算坐下,青竹适时敲响房门。
“进。”沈听道。
青竹推门入内,瞟了眼晏子楚复又埋下头拱手行礼。
将要坐下的晏子楚恰巧看到,他站直身体饶有兴趣地望着青竹。
沈听问:“楼下发生了什么?”
事关晏世子表弟青竹不敢当他面说不是,他看了看晏子楚保持沉默。
“你别老是瞟我,倒是说啊。”晏子楚转头看向沈听,“难不成是我不能听得?”
“怎会。”沈听笑笑,他自顾自地给自己添茶,“青竹但说无妨。”
青竹把刚刚从楼下了解到的情况说于他们听,“事关宁小姐和时寻少爷。”
晏子楚想起来了,昨天时寻让他帮忙多定了一间雅座。他早该想到的,时寻那小子肯定是为宁子仪定的。
那丫头一看就是鬼点子多的人,生怕宁子仪闹事牵连了时寻,晏子楚问:“他俩怎么了?”
青竹说:“下人不小心将热汤洒在了宁小姐衣裙,时寻少爷不太高兴,掌柜已经赶过去了。”
在晏子楚看来没觉得有任何不妥,无非是酒楼小厮伺候出差错了,但沈听却能听出猫腻,青竹在刻意隐瞒,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让青竹打掩护的人不多,出错的小厮必是香莲。
沈听拍拍衣摆,“坐也坐累了,既然事关世子表弟,”他朝晏子楚伸手,邀请他,“我们也一起过去看看?说来,我和宁小姐也算认识,过去赔礼道歉也是应该。”
事已谈成,晏子楚再待在这个房间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去看看未尝不可,就当上元节的一出小戏。
见两人一拍即合,都打算下楼,青竹额角渗汗,双手紧捏。
沈听斜睨他,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青竹愣住,少主语气随意的一句话,却让他浑身战栗,他蓦地想起阁内老人曾经对他说的话,“跟了少主,就要全心全意,无论为了任何人或事,你都不可欺瞒于他。”
所幸,少主看在他跟他的时间比较长的份上放了自己一马。
压迫感褪去,青竹长舒一口气,默默跟上沈听的步子。
……
宁子仪站在桌椅旁不停抖动着裙摆,这都是什么事!自己好端端依靠在凭栏边看花灯,也没惹谁,一个上菜的女孩端着托盘走到她身边,脚一崴,汤尽数撒到她身上,幸好冬日的服装还算厚实,没有烫到衣下的皮肤。
女孩安安静静地站在掌柜身后默不作声,无论时寻怎么询问她,她都不吱一声。
掌柜拿她没办法,一个劲地赔罪,时寻黑沉着脸帮宁子仪抖落衣裙上的汤水也不理他。
门被敲响,站在门边的小二哥看了眼掌柜,掌柜点头,他走过去把门打开,刚要开口问,就看见了站在青竹身后的少主和晏世子,瞬间,他脸变得煞白,默默退到门后引他们进门。
见来人,掌柜大为错愕,他看了眼身后不争气的女孩,硬着头皮走上前拜见,“见过少东家和晏世子。”
“曲成,这是怎么回事儿?”
沈听一问,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掌柜,看他如何说。
在这逼仄的空间,曲成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在少主面前撒谎是什么下场他还不想尝试,但香莲这个小丫头他又不能不保,他只能删繁就简选一些无害的话说与少主听。
“香莲这丫头看大堂忙,好心帮忙上菜,但平日里没做过这种事,……一不小心就冲撞了客人,都是我的错。”
反正曲掌柜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香莲本意是好心,但架不住太忙累倒了。
听完掌柜的话,时寻冷哼,显然是不认同,他把手中的帕子扔到桌上,嘲讽道:“我看不是不小心,而是有意为之吧。”
时寻完全不留情面,“适才她几轮换位挤到子仪身边送菜,我当是她仰慕子仪,没成想是为了倒汤!”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掌柜也不好再为香莲开脱,他一脸为难地看向沈听。
沈听也不护短,他不咸不淡地说:“既然事情已经明了,我春华阁必会给宁小姐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小二哥突然从门后冲了出来。他跪在沈听面前,一个劲地磕头为那名为香莲的女子求情,“少主息怒,这事怪我,”说着还瞟了眼宁子仪,“怪我没有跟香莲解释清楚和宁小姐的误会,她一时蒙了双眼,想为我出气这才酿成大祸。”
还在抖裙摆的宁子仪愣住,这原来是那件事的后续啊,她看向门口站着的沈听和晏子楚,沈听还好,依旧是那副处事不惊的模样,倒是晏子楚,那打量的神色,仿佛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罪后又仗着身份欺压百姓,宁子仪好一阵无语。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别人不清楚,沈听还不清楚吗?根本没有什么误会,就是她不想付钱,赖人家小二。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汤她被泼的不冤枉啊!
沈听眼都没有抬一下,他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你这么想和她一起受罚,我成全你,从今往后你与她不再是我春华阁的人了!”
小二听闻,一下瘫坐在地上,他是个孤儿,有幸被阁中婆婆捡到,受阁中各位抚养照顾长大,春华阁就是他的家。
少主简单的一句话一下子让他失去了人生最重要的两样东西,家和希望。
香莲知道春华阁对于小二意味着什么,她不再装聋作哑,她跪爬到沈听脚边哭泣求饶,“少主都是我的错,您要罚就罚我,这不关元哥的事,是我小肚鸡肠,没有眼力见,求少主不要迁怒元哥。”
宁子仪看着趴在地上的两人,愧疚填满了整个心房,不以恶小而为之,古人说的真没错。
她拍拍衣摆走上前,寒暄道:“晏世子,沈公子好久不见。”
晏子楚没理她显然是不屑与她讲话,宁子仪也不强求。
而沈听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嘴角的笑意却不减,“是有段时间没见了,宁小姐许久没来我们春华楼,今儿一来还让你受委屈,真是抱歉。”
宁子仪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冬天衣裙厚,不碍事。只是……”她盯着沈听夺人心魄的桃花眼几度欲言又止。
好奇心被勾起,沈听倒想看看宁子仪所求为何,他说:“你只管说。”
“我想问你,这件事的受害者是我不是?”说到底这件事宁子仪负有很大的责任,若不是起初她以散漫的态度去对待这个世界,就不会发生这些,让他们因为自己而受到惩罚是宁子仪不愿看到的事。
“是。”
“那么我提出的要求才能算得上对他们惩罚,是与不是?”
“是。”
“我想要的惩罚与沈公子所给的有所不同,沈公子可否会满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