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分化有点晚》dejavun

9、不知名的误会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段庾都没见过白景默，瑞鑫在家，所以不需要他去照顾。
　　这几天学习都心不在焉，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说过的要冲前300也被他抛之脑后，现在对于他来说，越靠近白景默反而会越不自在。
　　所以他干脆又放弃了这个想法，算了吧，反正前300对于他来说也是不可触及的东西，他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连他自己都没有兑现，甚至从来没开始努力。
　　刚冒出头的想法就像没有签字的协议，兑现与不兑现、承诺与不承诺，完全只看主人的一念之意，随时都可以反悔或撕掉的一张纸，没有任何的可行动的必要。
　　对于段庾来说，他只不过是头脑一热的想法罢了，没人会管他会不会实现，就算他这次进了前300，那下次呢？他还会继续待在前300吗？
　　他没有把握。
　　白景默是年级第二，他进了前300也只能在五班，跟白景默一个班至少要进前50，白景默不可能掉下来陪他，他有什么资格让白景默掉下年级第二来陪他呢？
　　好像并不现实，如果白景默真的掉下来陪他，他反而会愧疚，难道他就要一直烂在年级车尾处了吗？
　　他没办法。
　　他不是有定力的人，对于认真做好的一件事里，除非他是一心一意地想要做，不然他不会去在意，如果说白景默是他开始要努力的定力，那么现在这就是他放弃的理由。
　　一开始因白景默而起的动力，此刻也因他而破灭了。
　　这算什么呢？白景默要是知道了又会怎么看他，说他没有上进心？还是要说他不正经？
　　要是他知道自己刚冒头的心意，又会怎么说？
　　干脆让这份心意烂在肚子里，只有自己知道，到最后也不会太难堪，更何况大家都说白景默以后会找个alpha结婚，他又算什么，只是童年玩伴或者婚礼上的伴郎吧。
　　段庾清楚，自己不能陪白景默到最后，也没有理由要陪他到最后，就算白景默现在是alpha的身份，以后他遇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alpha，还是会展示omega的一面，而他，自始至终都只能是beta。
　　关于他自己，他没有什么想法，也许在放下这份心意之前，他可能不会再对任何人有这种感觉了吧，这份感情也许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趁还没有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及时制止未免不是好事。
　　只是默默陪在他身边，这种心意不说，他也认了。就让他一直陪着白景默到他不需要他的时候吧，至少现在他还有用处，也就够了吧。
　　在白景默还在家熬发热期时，他不知道这个二货已经在脑袋里脑补了一大堆事了。
　　发热期一过，他也该来学校上课了。幸好期间余杭给他发了上课的笔记，和上课要点，所以补上这五天的课完全没问题。
　　他自学能力好，不需要老师过深地讲解也能透彻，只是英语他还是不行，所以还是需要余杭给他补。
　　“重点发音在economic，development你倒是读对了，你再读几遍。”
　　“为什么你读出来这么顺口，我读就跟舌头打结一样。”白景默看着英语书上的英文单词，恨不得把它们都吃进肚子里。
　　余杭指着书上的音标，“看音标，重点落在哪就记住哪。”
　　白景默扬起脖子倒在靠背椅上，“为什么一定要学英语呢？我可是中国人！I’m Chinese！”
　　“默神也在为英语烦恼啊。”
　　前排的黎安转过身来，她英语也不行，经常被月婵压着补习，但又不敢有意见。
　　“是啊，你怎么记英语的。”
　　白景默想了想，多一个人的建议看看实不实用，可没想到得到的回答是——
　　“我靠月婵记的英语。”
　　余杭哼笑一声，“自取其辱？”
　　算了，靠不住，还是自己努力吧。
　　上午有升旗仪式，大家都穿着整整齐齐的校服，白景默正准备出去排队，就被李春娣叫走了。
　　“知道我叫你来干嘛么？”
　　“知道。”白景默站在她办公桌前。
　　“如果你跟不上就来办公室，我叫老师给你补，像你现在这个成绩，一直待在一班不是问题，要是上课听不懂也听着，我查班总是看见你心不在焉的，你是听不懂吗？”
　　白景默没想到李春娣叫他来就是为了问他上课能不能听懂，要是在以前的学校，老师根本不会管他。
　　“没有，我听懂了，没事做。”
　　他只是实话实说，李春娣却不信他。
　　“你真的听得懂？不用骗老师，我怎么说也教了十几年的书了，就你上课那样子，我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听不懂。”
　　白景默无言以对，怎么就不信他呢？可李春娣还在自顾自地说。
　　“不用躲躲藏藏，听不懂就来问老师，老师还能说你不成？要是你适应不了上课也不能走神，认真听讲肯定能听得懂，我知道你是转学过来的，但我也不想任由你听不懂课，我随时在办公室，你……”
　　“李老师升旗仪式要迟到了，我要国旗下讲话的，先走啦。”
　　不等李春娣再讲话，白景默已经跑出办公室了。
　　“现在的小孩，怎么就不听老师教呢？好歹我也有十几年的教书经验啊。”
　　白景默跑出办公室，在心里默默感慨：难道这就是教了十几年的经验？看不出来他这是因为听懂了觉得无聊才思想放空的吗？
　　不得不承认，老师都有这个毛病，你思想放空就是听不懂课。可白景默就是听懂了，恰巧在她来查班的时候打了会瞌睡，就被看到了。
　　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白景默拿好演讲稿下楼去。刚好下到二楼，就碰上了段庾。
　　这家伙，今天早上没有等他，这一个星期也没有给他发信息，是在躲他么。
　　“段庾，等等我。”
　　不想段庾一看到他，溜的比兔子还快，什么话都没跟他说。
　　“好啊，看谁耐得住性子。”
　　白景默赶到操场时，升旗仪式已经结束了，这一次他被选为国旗下讲话，是李春娣安排的，稿子也是李春娣发给他的，还一再嘱咐他要铿锵有力。
　　其实就算李春娣不选他，作为先锋队队长，星期一也是要发言的，内容就是上个星期总结下来的不好行为，再念一遍有关校规。
　　现在好了，要代表班级发言，还要代表先锋队发言。不过还好他不是内向的人，对于上台发言也只是一个过场。
　　“亲爱的老师、同学们，上午好，我是高二一班的白景默，作为今天的演讲人，我要讲的话题是——如何赢得别人的尊重……”
　　李春娣愣住，她给的稿子是这样的吗？今天的稿子不是写给高一的学习建议么？可白景默已经在台上读起来了，他手里拿着稿子，专注地读着。
　　“莫非是拿错稿了？”
　　演讲稿读完，他又开始接上由先锋队队长的发言。
　　“关于先锋队上一个星期检查到的问题，作为队长在此发言——校园是我家，文明靠大家。我的演讲完毕，谢谢大家。”
　　台下响起掌声，掺和着些许哄笑声，被掌声所覆盖了。
　　“不错啊白队，敢改稿子了。”同班的队友唐旗用手肘撞了撞他。
　　“号召力不错，但没人听。”余杭也发话。
　　他们仨里白景默偏矮一点，但他就喜欢站在队伍靠后边儿，李春娣在班级最前面，看不到他们，所以他们可以大胆点。
　　“管他去，我上个星期又不在。”白景默无所谓，“上个星期谁代表发言的？”
　　“不会吧白队，你难道忘了还有副队长了？”
　　“副队？谁啊。”
　　唐旗不可思议地嘶了声，“二班的黄小妍啊，你不会现在还没记着人家吧。”
　　他说的黄小妍是个女生，也是队里唯一的一个omega，一般开会白景默都是去听听，并不会记住别人，所以对这个黄小妍没什么印象。
　　“哦，都说了些什么。”
　　“还能说什么，就说了段庾和高三的打架那事儿呗，按照校规，都扣了班级分，把班主任给愁的哟。”
　　“怎么没跟我商量就说了，不是都要向我汇报的吗？”
　　星期一的演讲都是要提前商量过的，各个年级的队员向队长汇报，然后再一起总结问题，不会有擅自做主的，除非全员都同意了。
　　果然，唐旗说：“她说不用告诉你，她能做主。”
　　“那还要我一个队长有什么用，这都不用向我汇报了。”
　　唐旗拍了拍白景默的肩，“哎呀，人家好不容易有一次上台发言的机会，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嘛。”
　　“呵，你八成是喜欢人家吧。”
　　被白景默一下戳中原因，唐旗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道：“这个嘛，只是偷偷暗恋她而已啦，帮我保密啊队长。”
　　白景默不说话，默应了他。
　　“谢了队长！”唐旗说着就楼上了白景默的肩。
　　“唐旗！你又勾肩搭背干什么呢？手给我放下去，是站不直了还是没腰了？”
　　李春娣眼尖，一下就瞄到了唐旗挂在白景默身上，乍一看倒像一个□□老大在威胁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弱同学。
　　她最讨厌这种了，见唐旗立马弹开，也就不说了，眼睛倒还一直盯着这边。
　　唐旗站直，压低声音：“我最讨厌这种被全班注视的感觉了，还是被点名。”
　　“嗯，不止是全班，还有隔壁几个班呢，主要是你丢人还要带着我。她可能是以为你在威胁我了。”白景默回他。
　　“操，我还能威胁你不成。”
　　“你刚刚不就在威胁我么。”
　　唐旗惊讶地看着白景默，“队长，你……”
　　白景默扬起眼尾看他一眼，“不是么？”
　　“……”
　　“是是是，队长说的都是。”
　　余杭听到都忍不住笑出声，“你怎么活到现在还不挨打的白景默。”
　　白景默很随意，“靠脑子。”
　　余杭嘲讽他：“语言暴力。”
　　“所以我一般都不动手，懂了么。”
　　“谁敢跟你动手。”
　　“能动口压制，绝对不动手。”
　　台上的老师已经讲话完毕了，台下的学生躁动不已。
　　白景默没想到余杭还会继续往下接话：“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呢？你会出手吧。”
　　“嗯。”
　　“还有点期待。”
　　此时广播里宣布了散场，全部人都轰动起来，朝教室跑去，谁都不想在这烈阳下多待一秒。
　　“你就这么期待我会不会动手么？”
　　听起来是个问句，但却毫无波澜，被这四周的吵闹声所覆盖住，没有成功传递到对方耳中。
　　“什么？”
　　“没什么，上教室。”
　　白景默说完，随着人群上了教室，埋没在这一片白衣黑裤的少年中，融为一体。
　　余杭看了那人群一眼，也跟了上去。
　　期待归期待，但……你应该也不想那种事发生吧。
　　白景默。
　　离月考还剩不到半个月，也就大概两个星期不到，高二气氛不像高三那样，至少吃饭还是不用愁的。
　　“唉，队长你说，高三的都不吃饭的么？”唐旗一下课就找了过来，挤在余杭桌前跟白景默聊天。
　　“别人明年高考，你呢？”
　　白景默低头记着英语单词，抬头看了他一眼，“下节课要听写，你那么闲？”
　　唐旗拍拍胸脯，“听写而已，小抄已经备好了。”
　　还挺自信，这家伙是怎么进的一班，靠小抄么？
　　“那你自求多福吧，这次月考还能不能留在一班就看你的造化了。”
　　“反正我也是一班吊车尾，大不了就去二班呗，再说，有副队在呢。”唐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余杭给他屁股上来了一记，“那就别打扰我们，至少别打扰我。”
　　唐旗从他桌子旁挪开，痛叫一声：“疼啊，话说，余杭你怕不怕我们队长抢了你的第一名啊。”
　　“他能抢，”余杭看了一眼白景默，“是他的本事。”
　　“也是，要不然也不会被叫默神了，队长，我看好你。”唐旗比了一个大拇指。
　　白景默偏头笑了一下，“走吧你，小小心余杭又扇你。”
　　唐旗撇了撇嘴，见余杭即将扬起的手，屁颠屁颠的跑开了。
　　“哎，真不怕我抢你第一啊。”
　　余杭低头做着试卷，无所谓的来了一句：“我不是说了么，能抢那是你的本事。”
　　白景默撑起头来看他，“没想到我们年级第一心这么大啊。”
　　“economic development记住了么就跟我说要抢第一？”
　　白景默自认自己英语比不过余杭，还得向他请教英语，看来这个第一这个月是拿不到了。
　　“你说，”余杭突然又说话了，“如果我帮你英语提到110，你有什么表示？”
　　白景默看着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你我都是alpha，我能向你表示什么，表示钱么？”
　　“你知道的，我不缺钱。”
　　他当然知道余杭不缺钱，他家是做企业的，怎么可能会缺钱。那他想要自己表示什么，自己能有什么他需要的。
　　“那我就不明白你需要什么了。”
　　白景默自然敢直接问，他很直白，这种事他猜不到，也不会憋在心里。
　　余杭放下笔，转过头来看着白景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还是秘密。”
　　“还真不好意思了，我能靠自己到110。”
　　白景默戴着眼镜跟他对视着，毫不掩饰眼底里对这场交易的轻蔑。
　　“那就随你吧，我又不会逼你。”
　　一晃到中午，操场上，如饿虎扑食般的学子们从三座教学楼的各个楼道口汇聚成一条人流。
　　“这是饿多久了才能用这个速度冲食堂啊。”唐旗看着楼下奔跑的“饿虎”们。
　　“高一1500，高二1000，高三1600，不跑快点碗都没得剩。”余杭双手插兜。
　　白景默走在中间，“食堂阿姨都没你算得准。”
　　余杭耸耸肩，说：“黎安说的。”
　　“黎安那是去给她对象占座，你又没对象。”唐旗怼他。
　　“说的好像你有一样。”
　　这没料到的默契感，白景默和余杭竟脱口而出，两人在心里默默OS：最近狗粮有点多。
　　唐旗看着这俩……就好像刚刚发出声的不是自己，他自己确实没想到，自己也没有对象！
　　“我好歹有个喜欢的人，你们有吗！？”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哦，记起来了，狗粮哪有读书香。”白景默下着楼。
　　“少提我几句我又不会多吃两口饭。”
　　段庾此刻还在教室，他知道白景默在什么时候下楼，也知道按时蹲点到他下来。
　　明明升国旗的时候才逃跑了的人，现在正站在楼道口乖乖地等着人。也不知道是谁，人话都还没说完就开始跑了，下楼跟跨步似的，吨吨吨得就从二楼快步到了操场。
　　像风，让白景默看不着背影。
　　不枉段庾今天早点出楼道来等白景默，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从上面慢悠悠地下来。
　　他本想叫白景默，可一转眼就看见了白景默身旁有俩人，三人还聊得挺开心的。
　　不等白景默看他，他就已经快步到了教室后门，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躲什么？
　　本想再出去的，大不了就被他骂一顿呗，反正他扛骂，又扛打。
　　“段庾，在自己班鬼鬼祟祟干嘛呢？来趟办公室。”
　　廖洁？
　　段庾僵硬地转过身来，廖洁正站在前门疑惑地看着他，活像抓住了一小偷。
　　“可是老师，我还没吃……”
　　“我也没吃，等会跟我一起去。”
　　“可是……”
　　“没有可是，快点来办公室。”
　　逃不过了，这是什么奇葩巧然。不对，这算巧然吗？这分明就是势力压制！分明就是剥夺底层劳动人民的自由时间！分明就是压迫……
　　“愣着干嘛，快点。”
　　段庾成功向势力方低头。
　　白景默没见到段庾，也没有多想了，上午还躲着自己的人，现在怎么可能会安分跟自己去吃饭呢？找训吗这不是。
　　走时他还探头望了一眼13班，一人没有，空空荡荡。
　　看吧，就是在躲自己，也不知道这二货这么想的。
　　段庾跟着廖洁来办公室，心里想着：白景默没看到自己应该不会等他吧，不对，他等自己干什么？没准还在为上午自己逃跑的事儿发火呢。
　　“来，帮忙撕试卷。”廖洁坐在椅子上，把一塌试卷拿了出来。
　　自己那时候一定是脑子抽了才想跑的吧，想想都傻逼，不是，他跑什么呢？白景默可怕？他连十几个alpha都不怕，怎么可能会怕——
　　“段庾，看什么呢，撕完好去吃饭。”
　　段庾被叫醒，看着眼前着有他小腿那么高的试卷。沉默……
　　黑暗势力来袭。
　　他终于找到自己声音：“我一个人来？”
　　“这不还有我？还不够？”
　　“……够够够。”
　　四个班的英语卷子，全等着撕呢。
　　段庾知道，一定有一群积极向上的学子们等着做呢。怀着这样的心，他撕得越来越轻松。
　　等到撕完卷子，已经过去20分钟了，段庾也不想去食堂了，本着去下小卖部凑活凑活的心，就被廖洁叫住了。
　　“这个点了我点外卖吧，等会你去拿。”
　　段庾不可思议地看着廖洁，“学校不抓？”
　　“你小心一点不就好了？”
　　行，还得当一会冤种。不过不吃食堂他还是愿意跑这一趟的，毕竟老师请客。
　　“知道了，廖老师。”
　　“去吧去吧，15分钟之后去学校门口拿。”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