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 3 章 ...

  •   回到房后,张若兰一遍往脸上涂脂抹粉一边假装好奇问:“你怎么回来了呀?我以为你今天就要得道升仙了呢?”
      张若兰肯定是知道了柳递难在宴会上的事,柳递难为了故意恶心她,软软糯糯地回了句:“我再怎么厉害也不能先姐姐一步呀。”
      张若兰气得将胭脂摔在地上,起身怒骂:“少在这阴阳怪气的!你今天丢够了人我还没说你呢!”
      柳递难歪歪头,好奇问:“我丢人和姐姐有什么关系呢?”
      张若兰大喊:“你一个凡人,居然敢出那种风头?你就是一条烂命!”
      柳递难闻言收起带笑的嘴角,表情一下子冷了,眼睛晦暗不明地盯着她。
      这是张若兰第一次在柳递难脸上看到这种表情,柳递难遇到任何事脸上都是先挂着属于下位者的怯弱,这让张若兰有些害怕,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柳递难向前一步,逼近张若兰,抬头好奇问道:“烂命?那你呢?你也是凡人,你不是烂命吗?”
      张若兰反驳:“我和你不一样!我爹宠我!我能嫁给一个好儿郎!”
      “好儿郎…”,这词在柳递难嘴里碾转几遍,然后化成长叹:“好儿郎啊……”
      柳递难稍稍后退,脸上带着少女的天真,却厉声说道:“你求好儿郎,我求通天路。”
      说完柳递难就转头走了,徒留张若兰在原地咬牙切齿。
      张若兰看着柳递难离去的背影,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柳递难明确的反抗,可她怎么敢!区区一个不如她的凡人!怎么敢说自己要求通天路!
      张若兰嫉妒柳递难,嫉妒每当柳递难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在她身上,嫉妒明明有个那么烂的爹娘,还是有人前赴后继的原意护着她。
      张若兰蹲下,捡起被摔烂在地上的胭脂匣,目光幽暗,然后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将胭脂匣又摔在地上。
      这下,彻底坏了。
      —-
      后面几天柳递难便只认真的打扫宴席,因为她发现每天卯时会有仙人在演武场比拼,她几乎每场都去看,不过是站在边角处,偶尔有人赶她,她也不恼,就换个地方,然后安安静静的站着看。
      打扫完宴会后,柳递难也不休息,就点着灯,将脑海里记着的招式,画在纸上。
      她的记忆里很好,每当小弟上学,她忙完爹娘的给的活,就会去学堂,说是等柳望,其实也会偷听些夫子讲的课。
      画下来后,柳递难将纸压在枕头底下,预备第二天清晨起来早早练习。
      她有个这样的计划,就算没有灵力,那她先学会些招式防身,然后再离家去历练,寻找机缘。
      每每计划一遍这些,她才会入睡。
      然而第二天练习完,柳递难再回到这里,一切都乱套了。
      她这几日细心画的纸被人撕烂,散落在门外,还没走近,就被两个穿着弟子服的人一左一右压倒,跪在了地上。
      柳递难不明所以开口:“仙人们,这是怎么了呀?”
      “还在装吗?我看你真把这里当成了戏台子!”蒲灵从门内走出,蹲下一只手捏住她的脸,另只手拿起了一个玉佩。
      是一枚圆玉,坠在青白交错的绳链上,柳递难这下是真的疑惑了,她稳住阵脚:“仙子,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蒲灵放开了手,站起身说:“误会?我不觉得有什么误会,昨日谢公子的玉佩丢了,今天你的同伴就举报你,说你每日鬼鬼祟祟,又在你的床上发现了丢失的玉佩,可谓是人证物证具在。”
      柳递难都要被气笑了,这是什么断案方法?她替自己申辩:“和我同宿的女子与我关系并不融洽,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不能排除她偷了污蔑我的可能,如果真的想知道凶手是不是我,大可以去请来谢公子,看看我这几日有没有接触过他!”
      蒲灵随手指了一个弟子说:“去请谢自玉。”
      弟子连忙御剑而去,柳递难心中思量,只要谢公子表面没有见过自己,蒲灵就没办法给自己彻底定罪,秀秀也可以给自己证明,自己这几日消失的时候都是在演武场看人比拼。
      场面一时间焦灼极了,不一会那名弟子就回来了。
      但是只有他一个人,蒲灵问:“人呢?”
      弟子低下头颤颤巍巍地说:“谢公子说,玉佩丢就丢了,别来烦他。”
      蒲灵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看来谢公子当不了你的证人。”
      柳递难一下子心都跌落谷底,她哑然一瞬,又说:“与我同宿的另一人,秀秀,她也可以证明!我这几日去了哪里她都知道!”
      “正好秀秀来了,那咱们就问问她,谁都知道你和她关系好,这些看你怎么狡辩。”
      是张若兰,她不知何时站到了蒲灵旁边,身后还跟着秀秀。
      柳递难直勾勾的看着秀秀,眼神充满希冀。秀秀却不敢与她对视,低下了头。
      蒲灵问:“那个秀秀,你说说,她近日都去干嘛了?”
      秀秀低头回话,语气轻轻地:“我不知道,但她经常去谢公子住处附近转,昨日我看见她将一个青色的袋子塞到了枕下。”
      柳递难这下真的是懵了,她喊到:“秀秀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是去的演武场,你知道的啊,我同你去了几次。”
      蒲灵冷冷开口:“闭嘴,你现在还有什么证据吗?”
      柳递难眼眶湿红,语气再也保持不了平静:“有,可以去演武场问问,昨日有很多人兴许见过我。”
      蒲灵好像觉得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为你去请谢公子已经是够给你面子,既然他不来,看来是你命中注定,再去打搅其他仙人?你配吗?”
      柳递难喊:“那也不能如此给我定罪!实在不公!”
      蒲灵一脚踩在她的肩上,俯视着她:“公平?我乃中州蒲家蒲午之女,我所说的,就能给你定罪。”
      然后一脚将她踹倒,冷冷开口:“那就按规矩打二十鞭,然后遣人送下山。”
      有个弟子语气犹豫:“二十鞭是惩戒弟子的,她是凡人,怕是挨不住啊?”
      蒲灵用帕子一边擦手一边懒洋洋道:“那又如何?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她本来就是庶民呢?”
      然后将帕子丢下,那帕子轻飘飘的,飘到了柳递难面前,柳递难咬牙抓住蒲灵的衣摆:“求你了,我错了,不要这么对我。”
      蒲灵转身离开了,打到十一鞭的时候,柳递难就已经奄奄一息了,躺在地上说不出话,之前她还一直朝张若兰喊“我错了”,朝秀秀喊“姐姐救我”。
      秀秀看不下去,也转身走了。倒是张若兰一直留着,似乎看不够似的看完了全程,等用完型,她蹲在地上,对柳递难说道:“我说了,你是烂命一条。”
      柳递难躺在地上,已经彻底失声,她委屈极了,可是不知道能去跟何人哭诉,她现在迫切的想回家,至少那里还稍许温暖。
      蒲灵说到做到,受完刑后就有人遣送她回家了。
      在路上她就发起了高烧,她本就瘦弱,更何况受了这么多鞭,完全是吊着一口气活着。
      那弟子将她交给她爹娘后,可能于心不忍,留些银钱才走了。
      她爹娘大惊失色,柳望看着奄奄一息的姐姐甚至直接哭出了声。
      爹娘从弟子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有些埋怨柳递难,但现下也无法责骂,去买了些草药,给柳递难上了药,然后三人守在床前,柳递难烧一直不退,后面稍微有了些意识,柳望忙喂了些药给她。
      夜深了,柳爹柳娘催促柳望去睡觉,然后两人守着柳递难,期间柳递难醒了一次,看见柳爹柳娘,眼泪流了下来。
      柳递难很少在他们面前哭,但这次她是真的委屈极了,她抓着她娘亲的手,仿佛幼兽一般:“娘,他们实在不公,实在不公…”
      柳娘有些心疼,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的胳膊,然后说道:“娘知道,娘知道,阿难不是一个会偷人东西的女孩。”
      柳递难委屈的看着他们,仿佛被抽走的力气都用来流泪一般,枕头都被打湿了一片。
      她一字一顿,用所有力气说:“我想修道,我要证明,我不是烂命。”
      柳娘却愣住了,柳递难修道?怎么可能呢?她是个凡人,要是送去修道怕是要打点不少人。
      柳递难心里清楚,爹娘不会送她去的,她只是烧糊涂了,心里想什么就念叨出来了。
      但是一直在旁边抽烟的柳爹却站起身了,他看着柳递难,他从未如此认真看过自己的女儿,仿佛是要将柳递难认真记在心里一般,他说:“好,我们送你去中州修道。”
      此话一出,柳递难都稍微清醒了点,柳娘也不可置信地望着柳爹。
      柳递难连忙追问:“真的吗爹?你真的要送我去中州?”
      柳爹点了点头:“对,快睡吧,等你伤好,就送你去,你从小到大,爹都没给过你什么,想来是我们父女缘薄,等你醒了,你就去吧。”
      这是第一次,柳递难从他们手里要到了什么,她诧异极了,可是重伤让她思索不了,也忘了往日她在这个家受到的不公。
      她看着柳爹:“谢谢你,爹。”这是柳递难第一次对她爹娘真心的感谢,她好像终于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随后变昏昏沉沉地又睡去了。
      柳娘看她睡熟,将柳爹拉到屋外问:“治好阿难怕是都要掏空大半家底,哪有钱送她去中州啊?”
      柳爹又抽了口烟,淡淡说:“送落豹坡去。”
      落豹坡,顾名思义,是一个大坑,豹子落下也爬不上来,是以前的乱葬岗。
      柳娘呆呆开口:“啊?我们不要阿难了吗?”
      “不是不要,是要不起了,阿望不学字了?我们一家人不活了?她这伤好不了了,不要拖着了,我今晚就带她走。”
      柳娘还想说些什么,停了停却问:“那阿望问起来,我们怎么说?”
      “就说死了,他大了,什么谎都骗不了了。”柳爹说出决定,仿佛这个结果他思索了很久,一切都顺理成章。
      然后他转身回房,将还在熟睡的柳递难背在身后,柳娘看着他们的背影,然后拿了一床被子盖在她身后,让柳爹一起带着走了。
      柳爹一步一步,走的极快,路途颠簸,柳递难不一会就被摇晃醒了,她看着此时夜色正浓,虚弱问:“爹?我们要去哪?”
      柳爹:“去中州修道。”
      柳递难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就开心,靠在柳爹背上:“现在就去?不是说病好了吗?”
      “去那顺便看病。”柳爹的话简短极了,可是很让柳递难开心,她受了些风,一边咳嗽,一边笑嘻嘻:“我要修道咯,我也会是仙人啦。”
      柳爹没应她了。
      她趴在背后,沉沉睡去。
      等她再醒来,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她是被冻醒的,周围黑极了,看不出是在哪里,她大喊:“爹?”
      没人应她,她喊了无数遍,都没有人回答她。
      只摸到了身下的白骨。
      她哭着喊:“爹!娘!”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