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梦浮千代

88、归乡路

　　中途，太过疲倦的柳清池不禁睡下。
　　等再次醒来，柳清池已躺到了医馆的床上，余光瞄见身边多个治疗的阵法相互叠加，或是在此作用下，柳清池抬手看了下先前的缺口时，发现已然修补上，不见任何光亮透出。
　　转头想拿起“手机”看信息解解闷，发现也不在，就只好呆呆的望向上方的天花板。
　　过了一段时间，沫青走入这个病房，手上拿着的几张报告。
　　见柳清池醒来，沫青面色平静，无声的走近，然后把手上的纸张递给他，再说道：“这上面，您应该也看得懂是什么意思。”
　　柳清池伸手接过，随意翻看，最终目光停留在最后一段话“灵体严重破损，已无法修复。”
　　看完，柳清池抬眼望向沫青，语气平常的说道：“这意思是，我会死，真正的死亡，是吗？”
　　“若无这边上的阵法存在，那您现在估计四肢已经变成碎片消失了。”沫青语气中不带情感，但眼睛抽动几下。
　　闻言，柳清池把手中的纸张递回沫青，接着又问：“那然后还有什么呢？”
　　沫青拿回，接着说道：“现在我是来问您，您是想维持这个状态到往后可能有治愈的方法。还是撤下这些，现在就死去。”
　　柳清池稍一停顿，接着说道:“撤下吧，半死不活倒也比直接死了还难受吧。”
　　听到答复，沫青不禁说道:“这个是您真实的意思吗？”
　　见柳清池神色凝重的点几下头，沫青便说道:“那我知道了，转身离去。”
　　行至门口，沫青突然停下，手扶上门框，而后说道:“真没想到，这短短一眨眼的时间，我们便失去了两位帝王。”
　　语罢，沫青又继续离去。
　　柳清池只得又百无聊赖的望向天花板，又不知过了多久，传来开门的声响，但来者步伐承重，又有金属的响声。
　　奇怪的动静引得柳清池起身向门口看去。
　　进来的赋跟他挥手打了个招呼，接着走到柳清池身边，说道:“真可惜呀，你还那么年纪轻轻就要逝去，看来我又熬死一个。就是柳炎赋和柳焰曲才走。”
　　听着赋的话语，柳清池轻笑几声，接着说道:“要整我也还是算了吧，因为您之后估计还得熬死不少。”
　　赋也不在意，应着笑出声来，接着笑声渐歇，他又说道:“别那么悲观，你还有能自救的方法呢。”
　　“那您说说，是什么呀？”
　　这时，赋也打起了哑谜:“我给你的那卷轴。”
　　“对耶。”闻言，柳清池说完，又从戒指中拿出一个卷轴，递给赋，接着又说:“还你了，我好不容易保证它能完整的回到您手上。”
　　赋见着放到面前的卷轴，一阵失语，接着带点怀疑的说道:“我记得你不挺聪明的来着。”
　　柳清池朝他笑了笑，接着道:“我不是要面对死亡，而是去迎接新生。”
　　赋抬起手臂，有长长的衣袖遮住他的手，便在衣袖的掩盖下接过卷轴，又慢慢摆出一个疑惑又纳闷的表情，说道:“您应该不是就出去那会，给碰上什么邪教了吧。”
　　闻言，柳清池沉默一下，转头对上赋的眼睛，眸底一点光芒拂过。
　　下一刻，赋意识忽被一下拉入深处，周围一片漆黑，环顾疑惑间，面前忽闪出一个巨大雄伟的身影，是柳清池升格后的模样。
　　赋下意识就抬手，许是想要拿出武器，却无任何回应。
　　反应过来，赋凝视着那身影，而他也很快向赋传达了话语:“当然不是。”
　　转眼，赋意识回到现实，又听到柳清池说出刚刚的那句话。
　　他愣神，思考，对上柳清池看戏的神情，又发问道:“刚刚那个是？”
　　而柳清池也毫不掩饰的答道:“我们所谓的‘母亲’。”
　　赋回过神来，见着柳清池悠哉悠哉的表情，也明白了过来。
　　而柳清池又说道:“那现在，有谁想回家吗？”
　　赋闻言，当即疯狂点头。
　　柳清池随后起身下床，说道:“那现在走吧，就是要费点力气过去了。”
　　赋倒随便说道:“要不你猜猜我为什么是现在的状态……”
　　说着，赋抬手显露出下面的义肢。
　　便露出个自豪的表情，又说道:“回家的路，我早就已经搭好了，我们走吧。”
　　接着，赋和顶身白衣的柳清池一齐走出病房。
　　未行几步，忽听到后面有沫青喊道:“你们两位老弱病残要干嘛去呢？”
　　既“弱”又“病”的柳清池刚想说什么
　　边上既“老”又“残”的赋当即就拿出一画卷，化出只白鹤，紧接着一手拉起柳清池，一手抓着白鹤飞了去。
　　同时跟柳清池说道:“快溜啊，不然等下就不好走了！”
　　接着给沫青留下句:“我陪他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去逍遥快活一下下。”
　　徒留下无力制止的沫青在原地，自言自语的说道:“你两位都是爷呀，赋他老先生就算了，怎么柳清池您也……”

　　仙鹤飞离医馆，升至空中，在其背上，柳清池抬手看着自己的身体躯壳逐渐化为碎片消散飘扬。
　　坐在前面的赋才从面前的刺激中缓过来，转头刚想跟柳清池说些什么，又默默闭上了嘴。
　　看着柳清池身体不断向天空飘起的微尘，不禁说道:“这个是什么行走特效吗？”
　　柳清池环顾一下自己身体，接着回道:“不，只是我原本的躯壳正在消失。”
　　闻言，赋也就转过头去，又说道:“我不确定我被转化成‘夕’的话，那还能坚持多久，也就是说在回家时，我可是拿命去跟你冒险。”
　　柳清池随意说道:“要想见到前所未见的奇观，总归是要付出些代价的不是吗？况且，您还不信任我吗？”
　　赋就轻笑一声说道:“当然信任，您的承诺从不落空。”

　　未花多久，仙鹤带着赋他们再度于天安门广场着落。
　　赋落地后便指了指前方的那颗圆球，与柳清池说道:“路就在那，为了避免风险，靠近点我再把他打开。”
　　依据赋所说，他们都行至圆球边。
　　接着赋将手虚放于圆球上方，眼眸细细盯着圆球中的反应，些许墨色在他的手心与圆球间盘旋。
　　突然一点诡异的颜色从中涌出，激得赋收回自己的手，紧接着那颜色充斥了整个圆球。
　　回过神来的赋退开，对着柳清池说道:“为了安全，我只开了一点，手放到上面就能过去了。”
　　闻言，柳清池走上前，目视圆球，又同赋道:“我先过去，你稍后再来。”
　　语罢，柳清池抬手置于圆球，下一刻身形被吸入圆球中。
　　再一反应过来时，已到妖灵曾经的，认定的家园，往昔记忆随他的到来而向外纷纷消散，他环顾一下，向前迈开脚步。

　　柳清池的身影消失，赋转眼将目光放到圆球中，刚抬起手，忽见其中诡异的色彩顷刻间如败逃般破溃消散而去，球内为他留下一片纯净透彻的天地，还隐约中，能见着对面的光景。
　　在这奇异的场景实打实的出现于他眼前时，赋不再犹豫，还悬在上方的手当即往下按去。

　　很快身体到达彼方远岸，赋手紧攥成拳，深呼吸一下，猛然睁开双眼。
　　身边不见往昔记忆，余光瞥见这往昔记忆正向后破溃，在他前方的柳清池，实体逐渐成为微尘消散，下方光芒焕发，步履悠然着向前走去，足下有山川万物的虚影升起，又随他脚步移开而消失，前方的往昔记忆随他的行动吗而破溃的速度更快。
　　辉光闪过，其源头是柳清池，等光芒再暗下时，柳清池化回神明时的模样，身体向前飘动，行动时下方虚影更甚。
　　柳清池移动不过几步，前方忽又一充斥与往昔记忆同般颜色的不规则物体自地底升起。
　　柳清池原地呆愣，意识中传来一段话，为他带去指引：“接下，成为此地新的主人。”
　　随即，柳清池缓缓睁开眼眸，显露出那宛若珠宝的眼睛，额间花纹亮起。
　　下一刻，前方物体之上的诡异颜色褪下，显露出其原本的模样，被云雾包裹着的，由不规则物体相互连接而成，上面的物体又不时变动。
　　紧接着，还在破溃的往昔记忆尽皆消失了去，不留遗迹，不见踪影。
　　赋不禁环顾望去，四周一边寂静凄凉，往日生机不再，远方倒下的身影虽不见样貌，却也牵引着赋内心，忽觉有点被吊起。
　　想快步跑去，还未动身，柳清池传达道：“别急。”
　　下一刻，柳清池再度眨眼，面前的器物闪出辉光，顷刻间变化了模样。
　　赋不知那边发生了什么，只见得圈圈带有不同花纹的波动从柳清池那扩散而出，移目望去，所过之处，相应之物从地面再度浮现，四周万物苏生。
　　倒下的身影也被重新赋予生机，波动从他们身上拂过之时，光芒从他们身上亮起，蔓延过全身，曾经的色彩从他们身上浮现，不久，便回复神志，重新站起，有点低头细看自己身体，有的快步跑向其他同胞进行交谈，有的快要转身环顾四周，皆沉浸在惊奇之中。
　　这番景象呈现在赋眼前，他也慢慢露出笑容，转头看向柳清池，见他已收回了神明时的模样。
　　接着，柳清池缓缓转过头，对赋抬手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接着回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