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该叫我一声哥哥的》兔缺乌沉

51、梦魇

　　允诸与元珩离得近，刚刚的冲劲儿被他盯散了，这会儿涨红着脸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小仙君这般生气，是为何啊？”元珩朝他走近，眼里的笑意太过明媚，更显得刚刚允诸的思想不正经。
　　“你管我为何生气！”元珩越走越近，允诸背过身不看他，也不让他看自己的窘态。
　　元珩还欲说话，允诸略显慌乱地打断他，“你的伤若是好了，就别待在这儿了，你——”
　　元珩的心跟着他的话悬起来，感觉自己要被撵走了，说话的这个瞬间，他甚至想到了是死乞白赖地赖在这儿，还是出去了之后再想办法进来，要是真被撵出去了，该用什么方法进来呢？
　　再假装被打一次？还是说自己旧伤复发？又或者向他卖可怜？
　　“你自己搬到隔壁院子里住！”
　　允诸本来是想让他走的，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让他搬院子。
　　院子他肯定不会搬的，允诸之前给他提过这事儿，他拿这些话为耳旁风，就是不搭理。说了几次无果后，允诸只能让他在自己的院子里睡下了。
　　“不搬不搬！”元珩等了半天，等到允诸让他搬院子，知道允诸没那么生气，自己也松一口气。
　　“你不搬我搬。”允诸说着就要自己动手搬东西。
　　“别别别！小仙君我错了，我不该如此孟浪，不该不考虑你的感受，不该拿话本子上的东西逗你。”认错这方面，天族的两个儿子手到擒来。
　　元珩认错态度诚恳，允诸也不好多说什么，何况他自己也有些乱，只能拂袖离开。
　　元珩看着他离开，然后迅速翻看手里的话本子，仔细研究一会儿后，点着书上某一处肯定地说，“吃醋，他一定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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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珩……霁乌……你走。”
　　“我来找你，别丢下我……”
　　“……霁乌。”
　　允诸满头大汗，在梦里醒不过来。阳清宫有小仙人听见阳清宫殿这边有动静，不禁感到疑惑，他拉上一位小仙人与他同行，轻手轻脚地透过窗子看里一眼。
　　允诸仙君！
　　他俩吃了一惊，急急忙忙跑进来看，“允诸仙君回来了！”
　　但是很快，他们发现允诸被梦魇住，怎么都叫不醒，又赶紧差人去告知重明鸟王。
　　允诸仙君与他那个小仙君是一同消失的，重明鸟王知道后罕见地发了一通脾气，王妃在一旁劝了好久，最终下令全力寻找允诸与他那个小仙君。
　　这还不到一个月，允诸仙君自己回来了，那个小仙君却没了踪影……
　　当初就感觉那个小仙君，啊呸，那个伪君子不是什么好人，整天缠着允诸仙君不说，还天天以主人自居，使唤他们这些仙婢。
　　这位小仙人心里想着，更加心疼他家仙君了，手上的动作也更轻了。
　　没过多久，重明鸟王华渊和王妃祝千龄就赶到了。
　　祝千龄一看见躺在床上昏迷的允诸眼睛就红了。她摸了摸允诸汗湿的额发，心疼不已。
　　也不嫌弃允诸脸上脏，把自己的脸与他贴到一起，缓缓渡灵。
　　“允诸，阿崽，睡醒了，母后在你身边，阿崽别贪玩，快快回家，父王母后都在这儿呢。”
　　她一遍遍地轻声安抚允诸，要把他的梦魇赶走，“阿崽要勇敢，做梦而已，阿崽快打败它回到母后这里。”
　　如此说里几遍，允诸还是没有要转醒的迹象，华渊忍不住说，“难道不是掉魂了？”
　　祝千龄抬起头，蓄着一汪清水的美目皱起来，“应该不是掉魂，我喊了这么久也不见醒，这个梦魇好生厉害！”
　　“我试试吧。”华渊坐到床边，祝千龄把他的内瞳火珠子递给他，让到一边。
　　华渊将内瞳火珠子悬于空中，火珠子立刻发出耀眼的火光，好像烧着了一样。火珠子绕着允诸的面颊盘旋三圈，最后停在眉间。
　　允诸眉头立刻蹙起山川，面色痛苦不已。
　　“我不去！我不能这么做！霁乌……你好狠的心”允诸绷紧身子，极力抗拒，说出的话却是惹人心疼，“你骗我……霁乌，我疼……我疼啊……”
　　“他不愿意醒过来？”祝千龄看出不对劲，连忙上前问道。
　　华渊点了一下头，手上又重了几分，火珠子飞速旋转，引得允诸更加难受。
　　祝千龄生怕允诸醒不过来，眼泪已经在打转。
　　突然，允诸闷哼一声，悠悠转醒。
　　火珠子骤然停止，缓缓飞入祝千龄的手边，化入体内。
　　“阿崽，你终于醒了！”祝千龄一听见的允诸的声音，赶紧去看，果然看到允诸慢慢睁开眼。
　　“阿崽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
　　允诸看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华渊，并不太清醒。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有些空洞地盯着眼前的景物，不出声，也不动。
　　难道……难道是强行将他从梦魇里带出来，带傻了？
　　祝千龄不敢再问，她用目光询问华渊，华渊冲她摇头，示意她别多想。
　　重明鸟王对自己的法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他们放轻自己的呼吸，一动不动地盯着允诸，生怕他出现意外。
　　过了许久，允诸才转动脖子，看向祝千龄。只是他一偏头，眼泪就毫无征兆地落下来。
　　“母后。”他哽咽地喊。
　　这一声听得人实在心酸，祝千龄眼泪也跟着落下来，“阿崽回来了。”
　　“父王。”他又喊道。
　　华渊赶紧往前挪了挪，确保允诸不费什么劲儿就能看到他，“父王也在，阿崽是仙君，阿崽不怕。”
　　“……嗯。”允诸又落下一大滴眼泪，“阿崽好累，阿崽想休息。”
　　他自从开殿后就没有再像今天这样朝父王母后自称过“阿崽。”
　　他疲惫不堪，闭上眼睛，化作一小只火红的重明鸟。祝千龄刚好可以把他捧起来。
　　看他这般模样，纵使原先有再多怒气，如今也只剩下心疼。祝千龄抱起允诸，轻轻地摸了摸他，心疼极了。
　　如今这般模样是问不出什么来了，祝千龄不放心他一个人在阳清宫，就把他抱回重明王宫。
　　王宫里有他之前的寝殿，日日有人打扫。
　　祝千龄抱着他，靠在华渊身上，许久，才说，“我们是不是让阿崽开殿太早了？”
　　华渊搂住她，安慰道，“早经风雨，早日就能独当一面。”
　　“可是阿崽看上去很难过。”她抬头看向自己的夫君，“你说，那个元珩是什么样子的人？”
　　华渊思考一下，语气温柔，“肯定不像我对你这般对阿崽好。”
　　“那倒是。”祝千龄肯定地点点头，“阿崽是与他一起消失的，如今只有阿崽一人伤心地回来，该不会他把我们家阿崽抛弃了吧？”
　　华渊低头看一眼睡熟的允诸，语气凝重地说，“不好说，你今天也听到阿崽还喊了一个叫“霁乌”的人的名字。”
　　“该不会是我们阿崽抛弃了元珩，又与叫霁乌的人好上了？”说完，又兀自摇头，“我们阿崽不是这样的人。”
　　“你别想了。”华渊轻轻敲一下祝千龄的头，宠溺道，“阿崽都睡着好一会儿了，我们走吧。”
　　祝千龄有些遗憾地说，“好久没有这么抱过阿崽了，也不知道下一回抱他会是什么时候？”
　　华渊接过允诸，把他放在自己的小窝里。这个小窝还是允诸刚出生的那个窝，祝千龄不舍得拆，就留下来了，当做回忆。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不过，这个小窝有些小了，允诸睡在里面有些拥挤，但是他睡得踏实。
　　华渊跟祝千龄又看了一会儿他才走。
　　“我阿崽还是小鸟的样子可爱，圆滚滚的，抱在怀里舒服。”祝千龄稀罕允诸这个样子，有些舍不得走，想要跟他睡一起。
　　华渊撑着笑脸，将祝千龄连哄带骗地抱出门。
　　“阿崽这么大了，你不好再同他一起睡，要不咱俩要去要一个小阿崽？”
　　“……不要！”
　　他们两个的声音渐远，允诸保持着刚才的模样没动，眼泪却掉了出来，在他面颊留下一道暗红的线。

　　此后许多天，允诸都不愿意化成人形，他变得很黏人，每天都要祝千龄抱她一会儿。
　　祝千龄自然很乐意，就是他父王华渊有点不高兴，看着自己的妻子整天抱着别人家的郎君，一点儿都不顾自己。
　　允诸化为鸟状，也任性起来，装作看不见自家父王要剜人的眼神，赖在母后怀里。
　　祝千龄正遗憾之前没有抱够，这些天每天抱他一会儿，心里别提多开心了，甚至想要允诸搬回来接着与他们同住呢！
　　“不行！”华渊坚决反对。
　　“为什么？”祝千龄不解。
　　“因为……因为阿崽长大了，要有自己的独处空间，我们做父母的，不能为了自己的思念将他困于我们身边。”华渊说的义正言辞，祝千龄也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对。
　　“好吧。”祝千龄遗憾地摸了一把允诸的毛，“阿崽长大了，父母也要懂事。”
　　到了晚上，祝千龄与华渊一块，把允诸送回自己的寝殿，并给他留了蜡烛，“阿崽若是困了，自己把蜡烛熄灭。”
　　他们从来没有逼迫允诸化为人形，也察觉到这次允诸有些任性，但允诸回来那日的哽咽历历在目，让人舍不得多说一句重话。
　　华渊把门关上，揽着祝千龄没走多远，就察觉到结界处有异动。
　　他目光一沉，语气也有些冷冽，“那人又来了。”
　　祝千龄也正色道，“他每晚这个时候来，到底有何企图？”
　　“夫人莫急，你先回去，我去会会他。”
　　她固然忧心，但这里毕竟是重明族境内，便叮嘱道，“遇到事情不要慌，不要急，慢慢来，我在家等你。”
　　“嗯，知道了。”华渊浅浅吻她一下，“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