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我心都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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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也不让霁乌意外，安空如今这幅样子，早已不是精怪该有的灵动之气。
安空将掌中的幽火收起，红袖一挥，自己肩头便显出三展灯火，两展于肩膀，一展于头顶，她笑的诡异：“我如今为掌灯女，掌管天下凡人的肩灯，只要我想，我可以随便吹灭任何人的肩灯。”
烛光照在她的红裙上，又映射出另一种红光，屋外蝉鸣星稀，屋内红光幽默。
霁乌听懂她的弦外之音，沉默片刻后，他将脚收回去，一同收回去的，还有他周身的杀气。
安空满意地看着他的动作，对他态度竟是恭敬起来：“公子这番上道，以后必定大有作为。”
霁乌敛眸不语，等着她说接下来的计划。
安空虚扶发髻，笑着说：“今晚公子只需平安回去，三日后的子时，带他来见我就行。”
末了，又随意地补一句：“不要死的，其他随公子高兴。”
霁乌思忖片刻，提出交换：“我帮你的忙，你是不是也要还我一个恩情？”
他向来不是什么只讲付出的大圣人，何况，他入魔也是拜他们这一伙儿人所赐。
“公子请讲。”安空低着头，一副温顺聆听的模样。
霁乌与她耳语，片刻后分开。只见她有些为难，再三衡量后，终是答应了霁乌的要求。
霁乌不再询问，直接要走。
安空亲自相送，倚着门端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待霁乌走远后，她眼神不经意地瞟一眼四周，像是在找什么人，随后又露出不屑的笑容。
而辞珂跟七里趴在另一边的墙头上，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最低，确定没人之后才敢出来。七里耷拉着脑袋，蔫蔫地劝说辞珂：“我真的觉得这些事超过你我的能力范围之外了，要是太子殿下真出了事儿，我们三十三重天定要出大乱子的。”
辞珂拍他一下，恼他不争气：“我都同你说了，我兄长是私自下凡，私自下凡！他的虚身现在还在南苍殿里闭关呢！我若是把这件事上报给父皇，他必定会被责罚！”
辞珂气得只喘气，他也恼自己一向靠谱稳重的兄长怎么就想不开非要陪人下凡历劫，将自己置于水火之中。
“要是，再被父皇知道，兄长是为了，为了……”
“为了什么？”七里还是害怕，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月老座下的小弟子，竟然还敢跟着天子们一起胡闹！
“算了，同你说了你也不懂。”辞珂止住话头，没再说下去，他也再一次警告七里，“目前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方，你不准给天上通风报信，我自有安排。”
七里屈服在辞珂装模做样的威胁下，委委屈屈地说：“好吧。”
再说霁乌一路遮掩回到小院，江泯的烛灯已经熄灭，想必是已经入睡。
人间世人匆匆，也不过是过着按部就班，没有新奇的日子。谁也不知道意外在哪一天来临，危险悄然而至。
月色凉爽，给满树金黄渡上一层柔和的皎白。夜是静的，也是冷的，但是它们压不下霁乌心中的烦躁，便显得有些碍眼了。
霁乌想去翻甫贞的后窗，手刚附上窗子，就想起今天自己的落荒而逃，他紧抿下唇，犹豫片刻还是将手移开，转身去了祢衡屋子里。
第二天早上，祢衡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看见霁乌站在甫贞门前等他，想着昨天两个人吵架了，也懒得搭理他们，笑着唤来江秋，给她一点银子，让她跑腿去买些早饭来。
江秋接过银子，给奶奶说了一声便出门了。
甫贞屋里的门响了，祢衡打眼望去，果不其然看见霁乌一副要说话不说话的样子。
“没出息。”祢衡低骂一句，还是走上前打圆场，靠他俩这样别扭，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师兄醒啦？”祢衡把玩着一把扇子，是昨天晚上吃完饭回来的路上瞧见得，小小的一把，上面画着山水画，很是清雅。
“嗯。”甫贞嗓音有些哑，想是昨晚没睡好。
“又一个没出息的。”祢衡不敢公然说自家师兄的坏话，只能暗暗腹诽。
“师兄嗓子不舒服？是不是天儿太干了？”说着，朝霁乌挤眉弄眼，示意他给甫贞倒喝。
霁乌收到暗号，忙不迭地跑到屋子里给甫贞倒一杯水，贴心地用法术加热，递给甫贞：“师兄，喝水。”
甫贞站着不动，不说话也不接水，仿佛不知道身边还站了一个人似的。
“师兄……”霁乌又喊他。
“我不渴。”甫贞顺着阶梯下去，轻飘飘地丢下这一句话，他昨天真是被这小崽子伤透了心。
甫贞自然知道惠娘是他编出来诓自己的，在石头城时，霁乌长得好看，风流倜傥的人往那一站，自然是吸引了不少女子，更有大胆的姑娘公然对他抛媚眼，甫贞表明默不作声，暗地里把这些女子都记下来，根本不给她们靠近霁乌的机会。
至于那个惠娘，石头城根本就没有叫惠娘的人！
一直以来，都是霁乌追在他身后，他也习惯了一抬手就能牵住他的距离。两人心照不宣，都保持着这个距离。
对于霁乌，他向来脸皮很薄，总是故作矜持。昨晚将话说到那般地步，还是拜白天那粉衣女子所赐，让他醋浇心头，一时失了分寸。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霁乌竟然装傻，装作听不懂他的话，编出一个蹩脚的谎言后跑了！
再想起白天霁乌在医馆恋恋不舍的表情，甫贞心里抽抽地疼，更不想理他了。
甫贞一生气，霁乌就乱了手脚，他慌张地追上去甫贞，笨拙地说：“师兄，喝点吧，润润嗓子。”
”不喝。”语气带上一丝不耐烦。
霁乌只得停住脚步，生怕再上前惹甫贞生气。
祢衡见状扶额，真是服了你们俩了，这脑子真是没救了。
过了一会儿，江秋拎着三个人的吃食进来了，她将东西放在桌上，从袖子里掏出店家找回的余钱，说：“祢衡哥哥，这是剩下的钱。”
她为了让他们能吃上热乎的饭，一路跑得很快，头上冒了一层薄汗。
祢衡接过钱，将里面的铜钱拿出来给江秋说：“这些给你了，我拿着费劲，叮铃咣当地吵的慌。”
“这……这不行的。”江秋不好意思收，其实也没多少铜钱，占不了多大的地方。
“拿着吧。”祢衡将钱塞到她手里，就当是感谢你今天为我们跑腿了。
江秋不再推脱，她不好意思道：“那是我应该做的。”
三个人将吃食打开，每样挑了一些让江秋端过去给奶奶尝尝，然后坐下。
甫贞坐的地方有个凸起的钉，他没注意到，抬手间划了一道很深的血痕。
霁乌一下子站起来，抓着他的手就要给他疗伤。甫贞有气在心头，霁乌越是紧张，他就越不想让他碰。
“我没事。”甫贞将自己的手抽回去，不让霁乌碰。
霁乌身形一滞，低着头去扯他衣袖“师兄……你别这样。”
祢衡端着碗瞅了一眼甫贞的伤口，还好只是皮外伤，不过流了好多血，看着确实吓人。
随你们怎么闹，我继续吃饭。
“师……”霁乌刚想再喊，甫贞站起来就走。
“啧啧啧，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祢衡撇撇嘴，继续吃饭。
霁乌看着他进屋关门，手上的鲜血与身上朱红色的衣服映在一起，不甚明显。
甫贞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肯出来，霁乌本想让祢衡给他送饭再劝劝他，可祢衡死活不去，躺在床上看话本子，说，“你惹出来的事儿别找我给你善后。”
霁乌没办法，只能另想办法进去找甫贞好说，他待弄明白一开始甫贞的气是从哪来的。
过了半晌，霁乌在屋子四周转转，发现有一扇窗子没合上，他悄悄捅破窗户纸，看见甫贞正躺在床上睡觉。
思忖一会儿，他蹑手蹑脚地推开窗子，翻了进去，来到他床边，看着甫贞熟睡的样子，又轻轻翻动甫贞的手，打开他的手掌，细细查看。
忽然，那双手握住了他。
霁乌一惊，下意识地去看甫贞，发现甫贞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现在正在直勾勾地盯着他。
“师，师兄，你醒了。”
甫贞不说话，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霁乌慌张地说：“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
甫贞注视着他：“真的只是想看我的伤口吗？”
霁乌顶不住这么逼人的眼神，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被紧紧握住了。
“师兄，你的……你的伤口。”
甫贞坐起身来，与霁乌四目相对，他说：“霁乌，我知道你的心思。”
一语惊破眼中人，霁乌猛然一震，就转身要逃走。
不料被甫贞抓住胳膊，甫贞盯着他，继续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你不敢，不敢跟我说，不敢将你的心思说出来！”
“你觉得你动了不该动的念头，你觉得下贱！”
“我没有！”几乎是一瞬间，霁乌张口辩驳甫贞：“我没有觉得下贱！我只是，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东西来。
霁乌神色慌张无措，失了往日的镇静。
这一刻，他丢盔弃甲，成了一个败将。
“看着我！”甫贞大声说。
霁乌想逃，他不能待在这里了。
正在他挣扎着想逃走的时候，一个温软的唇贴了过来，生涩的，颤抖的，同样也用力的。
甫贞磕磕绊绊，撑着身子去拥抱霁乌。
霁乌感觉自己“嗡”的一下不能动了，他的触觉变得异常敏感，他感到甫贞在抱着自己，真实又缥缈，但就在自己眼前，触手可及。
他感觉自己嘴唇麻麻痒痒的，想要用力咬一下，又没法动作。
时间过得好漫长，这个吻好像持续了很久，周遭太安静了，霁乌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不知多久，甫贞缓缓离开，颤抖的手拂过霁乌额前的碎发，他说：“霁乌，我昨晚对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你。”
霁乌的粗重的呼吸停住，几乎是下一秒，他猛地压过刚刚叹息的人，强迫他与自己十指相扣，他占据着有利方位，让对手动弹不得。
他变得粗暴，无理，只讲侵略。
他用力啃食，想要缓解刚才的酥麻，可却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嘶！”一声痛息飘过耳边，下一刻，霁乌就尝到血气，瞬间冷静下来，不由得去看甫贞。
两人都喘着气儿，一声不吭地看着对方。鼻息喷洒间，霁乌看到了甫贞眼里藏不住的爱意。
突然，他浑身就没了劲儿，一下子趴倒在甫贞身上：“师兄，对不起。”
甫贞说：“是该说对不起，我心都碎了。”
霁乌窝在他颈窝，无声道歉。
“你知道吗？”甫贞抱住他：“你有一个对你心怀不轨的师兄。”
“我有一个很爱我的师兄。”
说完，霁乌就把脸贴在甫贞脖颈处，轻声说道：“我也很爱我的师兄。”
甫贞感到有东西顺着他的脖子流过，凉凉的，像水一样。
他便用力地抱住身边人，给他安慰与勇气。
霁乌跌跌撞撞，处处伪装自己，可还是躲不掉甫贞的眼，自此沦陷。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我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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