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该叫我一声哥哥的》兔缺乌沉

21、霁乌不见了

　　从霁乌进了石头城开始，他体内的魔气一直就在翻滚。
　　石头城很诡异，不光是他们死得蹊跷，就连这城中的死气都很不寻常。这些死气就像会认主一般，一直围着霁乌转，扰得他头疼不已。
　　难道今晚就要堕入魔道了吗？
　　霁乌刚才急着让甫贞在走，就是不确定什么时候魔性大发，要是被他看见了，彻底没了回头的余地。
　　他强打着精神，从床上下来，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

　　甫贞刚刚出去，就看见外面的人都行色匆匆，天上的月亮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妖异的月光照得人心里发毛。
　　正想着要不要回去找霁乌，祢衡的声音突然传来：“师兄！”
　　甫贞转头，看见祢衡扶着商清绛赶过来。
　　“你们没事吧？”
　　“没事，就是清绛的还有点儿没缓过来。”
　　“我一会儿就好了。”商清绛就算是再悲伤，也知道真正罪魁祸首就要出现了，她必须振作起来，还石头城一个真相！
　　祢衡扶着商清绛问道：“霁乌呢？”
　　“在里面。”
　　“我们先去找他，再做行动。”
　　“嗯。”
　　甫贞带着他们两个赶往刚刚霁乌休息的地方，他突然生病，甫贞心里就不舒服，总感觉不踏实。
　　然而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发现霁乌不在床上。
　　“人呢？”床上空无一人。
　　甫贞看见被子被掀开，上去摸了一下：铺盖已经凉了。
　　“人已经走一会儿了。”
　　可是自己也才出去没多久，人怎么就没了呢？他出去干嘛？
　　甫贞一刻也不耽误，立马捏诀给霁乌传信，可是刚聚起来的灵力还未等有下一步动作时，就消散了。
　　“怎么回事？”
　　甫贞又试了一遍，还是不行。
　　“不能用法术了？”
　　祢衡说：“我来试试。”
　　只祢衡站得笔直，他左手竖起，右手指尖朝上，又翻掌在空中画符，有灵力慢慢聚起，又骤然消散。
　　“怎么回事？”
　　“不行，要赶紧找到霁乌！”甫贞快步走出门，邪魔就要来了，霁乌还生着病，自己一个人太危险了。
　　现在的情况谁也说不准，万一那个邪魔跟上次一样，杀人于无形，他们现在一点法术都没有，根本没法抵抗。
　　等他们出去的时候，发现外面都乱作一团了。请来的修者没了法术，跟寻常人无异，根本没法跟邪魔对抗。
　　当务之急是快点找到霁乌，他身体还不舒服，万一遇到邪魔后果不堪设想！
　　甫贞抓住一个行人就问：“有没有看见一个身着珍珠白的男子？比我小一些的。”
　　“没有没有。”那人语气颇不耐烦：“没看见现在乱死了，谁注意到什么珍珠白珍珠黑的男子啊！”
　　甫贞见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就放开那人想要去前面找，不料被祢衡一把拉住：“师兄，不要着急，霁乌有分寸的。”
　　甫贞不听他的，挣脱开祢衡，就要去前面看看：“不行，还是要找到他，他还在生病。”
　　“师兄！”祢衡还在阻拦他。
　　“你知不知道今晚我们可能会死在这里！”甫贞突然大喊一声。
　　这一声引来很多人注目，大家缓缓地停止手上的动作，看着甫贞。
　　甫贞说的是实话，修者没了法术，就同鸟儿被折了翅膀，禁不起一点风吹雨打。
　　只是大家都不想相信，总觉得还有转机。
　　无视周围的目光，甫贞丢下一句：“我去找他了。”
　　祢衡也担心霁乌，他带着商清绛跟在后面。
　　向甫贞解释：“我不是不让你找他，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冲动。”
　　“你冷静一下，现在大家都很着急，霁乌既然选择不留声响地出去，就有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不放心他。”
　　“我知道，我也不放心他，但是我们总要有个计划不是嘛？”
　　甫贞走得很快，祢衡紧跟着他，试图让他冷静下来，而商清绛被他们甩的有些远。
　　“祢衡，”甫贞顿住脚步，很认真地说：“你知道的，我没法冷静。”
　　祢衡愣怔了一下，他知道甫贞什么意思。
　　但是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不是办法，突然他抬手猛推了甫贞一下，甫贞被他推得直踉跄。
　　“你干什么！”甫贞转身，眼前闪过一丝杀气，抽出身上的软剑，朝着祢衡杀去。
　　祢衡身子右偏，躲过了这一进攻。
　　只见甫贞的软剑缠着一团黑气，他手上凌厉，掌腕一翻，黑气嘭一下消失了。
　　“没事吧？”
　　“没事。”
　　甫贞终于肯好好看看周围的形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气围绕在头顶上空，时不时窜下来一个攻击人们。
　　现在才追上他们的商清绛问道：“这是什么？”
　　甫贞冷眼看这些黑气，缓缓说道：“死气。”
　　这些都是之前笼罩在石头城上方的死气，不知为何幻化成会攻击人的魔气。
　　这些魔气围在人们的头顶，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好似在等着有人一声令下，它们就会冲下来撕破人们的脑袋。
　　这边的霁乌在甫贞走后也出了门，他有预感，石头城这场浩劫就是为他准备的。
　　杀了一城的人，就是为了让他入魔。霁乌还是低估浦行的心狠手辣了。
　　霁乌躲在一个小巷口里，那些魔气围绕在他身旁，不仅不攻击他，反而异常安静。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有人会发现他的异常，到时候就解释不清楚了。
　　霁乌看着这些魔气，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能入魔，不能伤害任何人，不能让甫贞失望。
　　可是……有人逼他啊。
　　有人杀了一座城的人来逼他。
　　到底该怎么办？
　　霁乌头疼欲裂，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魔气在他周围晃动。
　　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盯着他许久的魔气蜂拥而上，把他团团围住。
　　“走开！别靠近我！离我远点！”霁乌感觉这些魔气一靠近他，就唤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欲望。
　　浦行的脸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你不是想要出去吗？打败我就可以出去了！”
　　“你打不过我，也永远走不出这二十四间。”
　　倏忽间，浦行的脸又变得狰狞：““你师兄的命掌握在我手上，你最好乖乖听话。”
　　霁乌猛然睁眼，他泛着红血丝的眼珠暴起，他的眼前是天南山的师兄弟，他们打他，罚他去扫山。
　　是阿娘，阿娘带着他艰难生活，但还是被人偷了银两，最后不治而亡。
　　是那条被人刮鳞破肚，沦为食物的横工鱼。
　　是为了接客，骗他离开的店小二。
　　是跟甫贞言笑晏晏的摊主。
　　是……是甫贞丢下他离开时挺直的背影！
　　霁乌缓缓站起身来，他身边的魔气兴奋地打着圈转，霁乌眼里充满了红血丝：“你们，你们总想着丢开我！我偏不能让你们如意，我要把你们囚禁起来！你们是我的蝼蚁！”
　　他红着眼往外走去，所有的魔气跟着他躁动起来。它们在空中打着圈，更加放肆。
　　“霁乌！”忽然有人从背后叫住他，下一秒，他的手就被人牵住了：“我不是让你躺在床上休息吗？”
　　语气责备又略带焦急。
　　霁乌身形一滞，心里有一股子劲儿就这样消散了。
　　他慢慢转身，声音有些颤抖：“师兄。”
　　“怎么了？”
　　霁乌抱住甫贞，他轻轻地说：“好险。”
　　“什么？”甫贞没听清。
　　霁乌摇摇头，没再说话。
　　“你怎么了？你今天好奇怪。”
　　“我看到月色血红，恐怕出事，就出来看看。”霁乌身子也有些抖。
　　甫贞安慰地拍拍他的头说：“我们先去找林大人，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好。”霁乌松开甫贞，又拉住他的手。
　　路过祢衡时，祢衡没说话，透过他打量着他身后。
　　那是一大片魔气。
　　等他们俩走出一段距离了，祢衡才喊商清绛：“走了。”
　　法术失效，那些修者面对这些魔气如临大敌！好在去这些魔气看上去还算安稳，并没有出现暴动。
　　林大人正在低三下四地跟一位修者说话。
　　祢衡对此嗤之以鼻：“刚刚那副目中无人的劲儿怎么不见了？”
　　“林大人。”甫贞对他作揖。
　　见到有人来了，林大人收起刚才副面孔，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你们怎么来了？”
　　“敢问林大人，你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未等林大人开口，那位修者挑了一下眉，转过身来：“没看到我们正在谈论吗？真是什么喽啰都把自己当回事儿。”
　　“你再说一遍！”霁乌猛然拔剑，剑刃深寒，直逼那位修者的面门。
　　一时间，四周拔剑的声音刺人耳膜。
　　那个人也没料到霁乌这么不知天高地，竟敢拿剑指着他。
　　他平日里也是个混性子，目中无人惯了，这会儿被人拿剑指着，身上的倔劲儿就犯了。他不屑地笑了一声，说：来啊，往我脸上刺。”
　　话音刚落，霁乌的剑就动起来了，剑刃锋利，堪堪划破李中天的脸，下一秒就被人打掉在地。
　　“你在干什么？！”甫贞的软剑卷住剑身，将霁乌的剑扯掉在地。
　　李中天只感觉脸上一疼，就有东西流了下来，他用手一摸，赫然看到一手的血！
　　随即，他两眼一黑，瘫倒在地上：“血……”
　　“少主！少主！！”李中天的随身下人急忙扶住他：“你没事吧少主？”
　　“快把少主抬走，少主晕血！”
　　于是，有人上来把李中天抬下去。李中天的随从寒鸦怒斥：“拿下他们！”
　　于是，众人拔剑，将甫贞他们四人围起来
　　甫贞他们四人也严阵以待，不敢放松。
　　“给我上！”寒鸦一挥手，发号施令。
　　众人群起而攻之，甫贞也只好拔剑抵抗。
　　他们四人，有一个商清绛不会功夫，只能见缝插针地躲起来，其余三人还要留心保护她。
　　不多时，三人就落了下风。
　　一把寒剑乍然刺向霁乌脖颈，甫贞一惊，下意识地抬剑去挡。但是对方人多，又有剑划破甫贞手背。
　　有血流出。
　　霁乌挑开架在他面前的几把剑，看见甫贞手背受伤流血，他眼底显现出几缕黑气，立刻有魔气冲下来缠住那个人。
　　众人被突然有所动静的魔气吓一大跳，一时间都收了手。
　　甫贞立刻拉住霁乌，对他说：“我没事。”
　　霁乌站着不动，甫贞有些着急：“我真没事！”
　　甫贞看着他，霁乌猛然转身，从袖子里飞出几根银针，打散了魔气。
　　蠢蠢欲动的魔气又恢复正常。
　　一切不知不觉，又好像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