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小猪有灵》隽千

12、Chapter11 算不算正式喜欢你

　　室内开着空调，许洁还是不嫌凉快，叼着根雪糕，斜躺在沙发上。

　　手机嗡嗡作响。

　　特别关心脑残粥弱废；

　　“凭什么不看我的抖音艾特，你是不是想死，快给我道歉！！！”

　　她抿唇笑笑，抬手打字回复，“没关系，原谅你了。”

　　周若菲一贯喜欢看些小学生发疯文学，要么是奥特曼变装，要么是失恋喝旺仔牛奶，或者是甜甜学姐和萌萌学妹的大PK。

　　从来没见她正儿八经看些帅气男高或是新闻时政。

　　她有些感慨。

　　开头依旧是艾特了周若菲的族谱，末尾却是少有的泪目小黄脸表情。

　　许洁挑了挑眉，哟，今天倒是稀奇。

　　周若菲是改了她那邪门爱好咯？还蛮正经。

　　菲；以后就谈这样的男的，谈一个谈到结婚。［捂脸哭］

　　许洁有点好笑的点开，视频的主角是一对新婚不久的年轻小夫妻。

　　丈夫挽着妻子的手，妻子温婉地靠着他，杏眼里洒满了星光。

　　背景板上挂着一个相框，八九十年代模糊的拍照技术并不能很好还原他们以前的模样。

　　那是一张泛白的毕业照，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

　　配文和他们的中式婚服很搭。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生死聚散，我曾经对你说。拉着你的手，和你一起老去。

　　被这样壮阔的爱情震撼，许洁有点艳羡，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

　　半晌才回过神，评论了一句久久，滑动评论见看见一条作者回复。

　　——啊？最幸福的事当然是和年少的理想型过一辈子呀，是吧，@Q先生。

　　许洁摸了摸下巴，理想型？

　　她有没有理想型？

　　这个年代的小女生爱追剧爱看小说，对自己另一半的要求也很高，讲求顺从己心。

　　她也看，但无论怎样帅气的巨星或是如何深情的男主都勾不起她对爱情的半分幻想。

　　她以为是自己太禁欲，直到她点开一本第一人称的校园女主文。

　　没有千篇一律的万贯家财，没有细腻动人的笔触。

　　从开篇到结尾，对男主的外形描写就只有寥寥数笔。

　　「他披着一件黑色夹克，眉眼笼于夜色之下。」

　　「他伸手点了根烟，愣愣看着我。」

　　她以为这本冷门小说的男主就是普普通通阴郁冷漠狂拽款，换汤不换药。

　　她对故事结局的执着支撑她看下去，她想这篇或许不会有什么让她心潮起伏的片段。

　　故事模模糊糊的，男主隐于烟气之下，雾气缭绕，像困在狮子笼里的凶兽。

　　遇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她叩着铁门，诱惑他打开那把锁，再敞开心扉……

　　故事的结局应该是凶兽动容，背着狐狸驰骋丛林。

　　直到那一段跳入视线，许洁横生的困意烟消云散。

　　「我看着他淡漠的眼，恶劣的笑。」

　　「“真不谈，长了这么一张脸，干这么清心寡欲的事，你是不是在耍我？”」

　　「他蹙了蹙眉，不欲理会我，和平素里一样，点了根烟。」

　　「他抽的牌子很小众，烟草味呛的很。」

　　「我此刻只觉得他在装模作样，伸手打掉他手中那支烟，烟灰滚烫掉落在我的手背。」

　　「他还是一副冷傲的表情，我心一横，说出的话也带着芒刺。」

　　「“你什么坏事没干过？逃课？打架？念检讨？谈上感情就畏怯了？”」

　　「我的脚尖碾着地上干瘪的烟，“你这个好学生……会抽烟？那你亲过女孩的嘴吗？嗯？”」

　　「话音刚落，我突然搂过他的脖颈，发狠的咬住他的唇。」

　　「他鼻息促的一紧，有些未渡完的烟，呛得我快要流眼泪。」

　　「他抖了抖，但没有挣扎。」

　　「他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鼻尖，我看他逐渐情迷意乱，松了手。」

　　「“不喜欢为什么不推开？”我嘲讽笑着替他揩去唇边的痕迹。」

　　「我以为在荒唐之后，按他的脾气，会一拳把我揍到地上直不起身。」

　　「可他什么也没有做。」

　　「他往日上挑张扬的眼尾泛起红晕，眉宇紧紧皱在一起。」

　　「“你够了。”他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在后悔，又像是被侮辱了的忍耐与怅恨。」

　　「“你没说不喜欢我，所以你……”我挑眉，他垂下眼睫。」

　　「他的眸底像一潭幽深的池水，而我希望他变得滚沸。」

　　「……」

　　许洁看到这时，嘴角勾起的弧度已然可以与太阳肩并肩。

　　是她想错了，凶兽的心底死死裹了只兔子，顽劣的狐狸成为第一个发现这个秘密的猎人……

　　确实很少有这么吸引许洁的性格，那时她想。

　　她的理想型一定具有反差这一特质吧？

　　但季诸这种看起来就痞到骨子里的，应该不存在什么反差不反差的。

　　说曹操曹操到，许洁瞥了一眼消息。

　　特别关心小猪同志；你在干嘛。

　　她嘴角抽了抽，不好说，难道告诉她在好奇他心里到底是芝麻馅的还是糯米馅的？

　　许洁打字过去；“我在写作业。”

　　或许是良心觉得有点不安，她踌躇了一会，坐到桌前。

　　她桌面收拾的还算整齐，面前摊开着一个空白的笔记本。

　　封面上是她兴起而写的四个字——暗恋日记。

　　都打算追人家了，总得留下些什么吧，她这么想着，只是还没付诸行动。

　　但不知从何写起。

　　她扶额只想起季诸留下的一个背影，犹豫一瞬，匆匆落笔。

　　——五月十九日，我看见那打篮球的中分帅哥。

　　——突然很想知道他的名字。

　　——所以我知道了，他叫季诸。

　　其实今天已经是五月底了，许洁咬着笔头，有些纳闷。

　　她从他们缘分开始的时候开始写，中间那一段还得补起来，而且她的小学生文笔……

　　许洁看着刚写完那一段，简直贻笑大方。

　　她其实也没必要写这么无聊的东西，这对追人一点吊用都没有，无非自我感动。

　　她搁下笔，拿起手机，还是小猪同志的消息。

　　紧接着她的那句我在写作业，他回了个黄色狗头，附上一句，“好，那我也写。”

　　许洁酝酿半天，不知道怎么回才不尴尬，干脆没理。

　　笔尖像灌满水银，落不下一个字和标点。

　　她挖干满脑子的词库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他，少年呀灿烂呀阳光呀那些书面而华丽的词条与他太违和。

　　季诸太独特了，没有任何一个词能够描述他。

　　他好像总是灰扑扑的不太自信，但是看起来又生动阳光，他骨子里的痞气透露在举手投足间。

　　不可以用简单的帅气来形容他，太单一，太俗套。

　　他的眉眼，他的唇，甚至是他的背影，像一只昳丽带毒的蝶。

　　仅是轻飘飘的吻别，就划开一道空白的天堑，不是他就难以填满的沟壑，太深刻，太强烈。

　　和他相处会上瘾，比最烈的毒品更难戒，不念不想顷刻便如痴如狂。

　　她垂了垂眼，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笔如疾风，像风卷落叶，潇潇飘洒了半页。

　　「我发现我还挺喜欢他的，他很好看，一种难以形容的好看。」

　　「他游戏打的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成绩好不好。」

　　「他不会发现我是女的了吧？」

　　「他喜不喜欢我叫他小猪同志。」

　　「……」

　　这种自我感动，如果是季诸，她愿意。

　　她想起小王子里的一句话，

　　“想要和别人制造羁绊就要承受掉眼泪的风险。”

　　后面其实还有一句，“我们不怕掉眼泪，但是要值得。”

　　她渴望和季诸的羁绊再深一点，再深一点，至于值不值得，可以再说。

　　有一种，难以言说，也不知由来的信任，从她看到季诸的第一眼起，就生根发芽。

　　他不会是坏男孩，她想。

　　三中的食堂烂死不好吃，所以与外校学生不同，三中学生下课从来不狂奔飞到食堂。

　　因为搞来搞去就那么几个烂菜。

　　要么是成群结队聊着天晃悠悠的走着，要么是拿着本书不慌不忙搁那背背背。

　　一班下的最早，学生四处乱晃，东讲西聊，也不去食堂落座。

　　宋菱理了理头发，生怕自己的完美形象得不到保持。

　　她自己倒腾倒好，胳膊肘拐来拐去，一个不稳差点把身侧许洁炫到地上。

　　“我的姐姐，你已经超级无敌好看了，别摆弄了。”许洁挪开她的手，扫了眼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

　　宋菱忽视掉许洁上下打量的目光，撇了撇嘴，

　　“女为悦己者容，你懂个屁，活得粗糙了上哪去找帅气的小男友。”

　　“你还真是上心呢。”许洁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可能宋菱是真的喜欢上季彪了吧，至于陆舟也……谁知道呢？

　　或许有些人的缘分偏就稀薄如朝露，有些人的命运纠葛千载不休。

　　纵使相遇，也只是短暂相接的客舟，冬见春别的孤鸟罢了。

　　还得是顺其自然。

　　宋菱整理好衣领，侧目看见了什么，笑着抵了抵许洁的肩。

　　“你看左边，那谁呀？嗯？”

　　许洁看过去，一群五班的男生正走向食堂，她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们班放的这么晚。

　　刚想开口打听打听，宋菱一溜烟跑了，只留下一句“季彪下课了，我先走啦！”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好吧，许洁叹了口气。

　　正午的阳光刺眼，她的眼睫微颤，睫毛扑闪，刺的生疼。

　　她遮住阳光，不自禁往季诸的方向看去，却又怕自己的注视太明显，只好小心翼翼的偷看。

　　他的侧脸极惹眼，线条流畅但不冷硬，许洁想，倒也不能硬夸。

　　季诸在男生中长的不算白，但也是健康的小麦色。

　　他只要弯弯眼，勾勾唇，用一切鲜活美好的词语去修饰他，她都觉得不为过。

　　他是茫茫人海中，许洁能一眼望见的特殊角色。

　　许洁终于有点理解那句“女为悦己者容”，她伸手抚平方才被风吹乱的碎发，故作漫不经心地从他身边路过。

　　有风轻轻吹，周围刹那变得好安静。

　　那天后，那篇暗恋日记多了一段话。

　　——我今天看见他的侧脸

　　——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叫侧颜杀

　　——季诸他……

　　——确实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