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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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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岑锦星就收到了物业的电话,说是有个叫艾恬的姑娘来找她。
“嗯,她是我的助理,麻烦你带她进来吧。”
岑锦星实在没想到艾恬来这么早,她随便换了身衣服,赶紧洗漱完就拿着车钥匙出门了。
更令她意外的是,门口的柜子上摆了一个保温盒。
昨晚还没有,显然是今天早上才放这的。
岑锦星又一次看向对门,好几秒后她拎起了套在保温盒外面的袋子下楼。
艾恬已经在单元外等着了。
“好久不见小恬,你来得也太早了。”岑锦星和她打招呼。
艾恬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锦星姐,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岑锦星摇头把手里的钥匙递给她,“主要今天得辛苦你开车,怕你太累了。”
“没关系的!我可以!”元气十足。
岑锦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边走边说吧。”
“好。”
岑锦星带她坐电梯去地下停车场,边问:“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我还给锦星姐带了。”艾恬说着从双肩包里掏出两盒蒸饺还有一瓶牛奶。
比起最开始认识的时候,考虑得更周全细致了。
岑锦星心下感叹。
“谢谢。”
艾恬赶忙摇头,“这是应该做的啦,锦星姐不要客气。”
岑锦星微微一笑,“那你也有心了,和你说谢谢也是应该的。”
出了电梯没多远,便看见平时经常坐的那台GMC。
岑锦星让艾恬按一下车钥匙,GMC的车灯闪了闪。
果然。
她再次在心底同情了余雪一会。
可怜的余小姐。
也不知道昨晚是怎么回去的。
上车后艾恬问:“锦星姐,我们去哪呀?”
岑锦星说了地址。
艾恬感到诧异,但什么都没说,默默开车。
岑锦星其实这两天都没什么胃口,不过还是把两份早餐吃完了。
一来是不想辜负两个人的好意,二来她需要保持良好的精神和体力。
感谢阮月,她现在的抗压能力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遥想几天前她还特别崩溃来着,如今却能独自去处理事情了。
只是要面对真相,她仍然感到有些紧张和心慌。
“小恬,放点歌听吧。”她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好嘞。”
艾恬没问她想听什么,顺手就放了阮月的歌。
听见熟悉的曲子,岑锦星抬起头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艾恬。
总觉得这姑娘脸上写了四个大字。
岑锦星深感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音响里放的是《年复一年》。
再次听见这首歌,已经是全然不同的感觉。
能从阮月的声音里,体会一点她的思念与难过。
这些年阮月都是怎么过来的呢?
或许换做其他人早就放弃了也正常。
自己的话......会不会说得太重了?
岑锦星点开阮月的对话框,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按灭了屏幕,重新阖上了眼。
再等等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尽管吵架了,可阮月的嗓音依旧令人心安。
不知不觉她竟睡了过去,等再醒来时车刚进入D市。
从B市过来几百公里,已经是中午了。
两人在市区里吃过午餐,岑锦星又让艾恬午休了一会,才继续驱车去往目的地。
看着逐渐熟悉的街道,岑锦星出声道:“小恬,找个花店停一下吧。”
“好的。”
没多久车停在了花店门口。
岑锦星让艾恬帮忙下去买一束花。
因为这个县城不是特别大,她也算是这里出的唯一一个艺人,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她不想节外生枝。
艾恬很快就抱着花回来了,拿给岑锦星后接着上路。
车最后停在了一处山脚下。
远远望去,半山腰满是墓碑。
“小恬,你就在车里等我吧。”
艾恬心里发怵,可还是问:“锦星姐,不用我陪你去么?”
看出她神色间的害怕,岑锦星微微摇头,“没关系,我自己去可以。”
她抱着花独自下车往山上走去。
天气阴阴的,像是来这里的人的心情。
山很陡,路也是土路,很不好走,而且到处散落着碎石,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滚下去,岑锦星却走得很轻松。
十来分钟她便到达了山顶。
四周很空旷,只有一块石碑,被丛生的杂草盖住了,一看就很久没人来过了。
岑锦星把花放在边上,丝毫不担心有没有刺,徒手将那些肆意生长得植物清理掉扔到旁边,才重新拿起花摆在了墓碑上。
原本纯色的包装纸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红。
她没在意,跪下磕了三个头,连额头都红了。
“爸,好久没来看您了。”
她的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消散在空中。
“最近比较忙,接了两个综艺还有一部电影,我和您说......”
絮絮叨叨把最近工作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她稍微缓了几口气,才接着说。
“爸,我考上华国音乐学院了,您女儿是不是很棒?嗯......我还谈恋爱了,对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岑锦星顿了顿,神色迟疑,“不过她告诉我......我不是您的亲生女儿。”
“爸,她骗我的对吗?您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呢?”
她抬手抚上男人的照片,嗓音变得哽咽,视线也开始模糊。
“您回答我好不好?如果......如果我不是......”
“那您为什么救我啊爸......”
没有狗血的车祸,也没有什么天灾,就是一个普通的夜晚,父亲来同学家接她回去,路上碰见了一只野狗。
孩子心性的她见狗狗很可爱想要去摸,结果那只狗张口就想咬她。
父亲下意识去拉她,然后被狠狠咬了一口,深得见骨。
她吓坏了,父亲手上血流不止却还是先抱着她温柔地安慰。
那时他们在乡下老家,没有医院,只有一个年迈的医生在自己家开的小诊所。
别说打狂犬疫苗了,包扎还是把人从床上喊醒的。
尽管隔天让老乡帮忙送去了县城的医院,可或许是最初伤口没有清洗干净,最终父亲还是去世了。
那年她十岁,而岑杭才不到六岁。
爷爷奶奶走得更早,父亲也没有兄弟姐妹,不算大的灵堂冷冷清清,仅有父亲的同事朋友来祭拜,母亲家都没来几个人。
她小小一只跪在那,耳边是本就对她态度不算和善的母亲的怒骂声,身上还挨了几脚。
她被踹倒在地,岑杭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她,稚嫩的脸上带着阴鸷和恨意。
那眼神她到现在都记得。
这也是为什么她那么怕狗的原因。
要是她贪玩去逗那只狗就好了。
一切都会不一样。
“爸......对不起......”
岑锦星泣不成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天色渐暗,她哭累了,眼泪也流干了。
“爸,您放心,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会替您照顾好妈和弟弟的。”
她断断续续的保证。
口袋里的手机不停地响,大概是艾恬看她太久没回车上,担心她出什么事了。
山下还隐约传来喊她名字的声音。
“爸,我该走了。”岑锦星扶着膝盖艰难起身,腿已经快没了知觉,“下次再来看您。”
她走得很慢,几步一回头,红红的眼眶里满是不舍。
咬了咬牙,她抹掉脸上的泪痕,快步下了山。
艾恬见她回来,焦急的神色缓和了几分,赶忙迎上去。
“锦星姐你终于下来了,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接,我还以为你......吓死我了。”
待岑锦星走到有光的地方,看清她的脸,艾恬顿时变得无措。
“锦星姐,你还好吧?”
“我没事,害你担心了。”岑锦星勉强扬起一点笑,好让她安心,“饿不饿?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艾恬嘴唇翕动,想想助理守则,还是只应了声“好”。
回到县城里,岑锦星指路去了家老字号的餐馆,简单吃了点东西,又去找了间酒店。
“小恬,今天辛苦你了。”岑锦星站在房间门口说。
“没有没有,应该的,锦星姐别这么客气。”艾恬又是摆手又是摇头。
岑锦星低低一笑,“明天我有事要去处理,你在酒店休息等我就好。”
艾恬不太放心地问:“不用我送你么?”
岑锦星轻声拒绝,“没事,我自己去就好。”
艾恬欲言又止,可还是点点头,“......好的。”
“开了一天的车,晚上早点休息。”岑锦星叮嘱道。
“好的,锦星姐也早点休息。”
进到房间里,岑锦星先去洗了把脸,就直接躺到了床上。
她什么也没带,毕竟最多回来三天,睡衣啥的自然也没有。
不过就算带了,估计也没心思换。
今天折腾一整天,情绪起起伏伏,坐车加爬山,岑锦星实在累了,头沾上枕头就想睡。
但她还是强打精神看了眼手机。
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这个人,还真是乖啊。
岑锦星咬牙切齿。
随即她又叹了口气。
就算阮月真的说了什么,她又怎么回呢?
她不知道。
不过她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不管站在阮月还是母亲的立场上,她们其实都没有错。
实在要说的话,只能怪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