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一 ...
-
早春二月，几只几乎凋零的梅花枝条上钻出来几颗小小的嫩芽。这日阳光正好，只是一个早上，柳侍郎家院子里的积雪便融了大半。
柳待郎早早地便去了官署办公，此时柳待郎家中便只剩下柳家主母柳夫人与柳家大小姐柳平芜。
这柳平芜是枊冕的第一任妻子所出，但第一任柳夫人自小便体弱多病，生柳平芜时又是数年不遇的寒冬。那时柳侍郎还不是户部侍郎，只是西北边陲的一个小小县令。数九寒冬，边陲之地早已是瀚海百丈冰之景，屋外的寒风只消几个时辰便可以将身着麻衣的成年男子冻死。
而柳冕作为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官，根本搞不到足够的炭维持妻子房内的温暖。故第一任柳夫人在生柳平芜时受了寒，没过几个月便撒手人寰。
柳冕便一人一把屎一把尿地将柳平芜拉扯到十岁。柳平芜十岁那年，柳冕抓住了机会，四处奔走，为当朝丞相做了不少事，于是便调到了金陵，变成了柳侍郎。成为柳侍郎的第二年便迎娶了第二任柳夫人。但第二位柳夫人的身体也似乎不怎么好，嫁给柳侍郎六年，未育一子。好在柳侍郎奉行一夫一妻的观念，即使妻子身体有恙，他也没有纳一房妾。使得这柳家的后院一直安安稳稳，无风无浪。
柳平芜今年十六岁，她与自己的继母关系一直平平淡淡，不亲热，但两人也没什么纷争。或许是因为她十岁才有了世俗意义上的母亲，她与柳夫人之间的感情远远比不上陪她一起长大的丫鬟秀儿。
柳冕生活一向简朴，家中除了丫鬟秀儿，就只有四个下人，分别是柳夫人的陪嫁丫鬟玉燕，厨娘刘大娘，打长工的吕娘以及一个小厮小四。
这天的天气真的很好，天空比西域进贡给皇上的蓝宝石还要漂亮，干净的阳光照进了柳平芜的屋内，被窗子切成了四块。柳平芜此时正在木桌前练字，她穿一件素净的小袄，及腰的长发挽了一个简单的双丫髻。
“小姐，今天天气可好了，出来晒晒太阳吧。”
秀儿敲了敲柳平芜半开的窗棂，探进半个头来。
“行，等我写完剩下的几个字。”
片刻后，柳平芜推开房门，沐浴在了阳光下。
院子中，秀儿正拿着一根树枝对着空气比划，柳平芜见状，不由得玩心大起，到墙角折了根梅枝，与秀儿比划起来。只见柳平芜挽了个剑花，挡住秀儿的出招，秀儿不甘示弱，进攻愈发猛烈。二人在园中有来有往，地面上扬起一片尘土。
大约一柱香后，秀儿累的气喘吁吁，额前的秀发被汗水打湿，紧紧地贴在皮肤上。而柳平芜依旧气息平稳，浑身清爽，只是鼻尖微微沁出些许薄汗。柳平芜看出秀儿快要到极限了，便买了个破绽，待秀儿上当时，以一种巧妙的姿态将梅枝抵在了秀儿的颈间。
“小姐，怎么两年不练剑，你还是这么厉害呀。”
“四年不练剑，不代表我这四年没动弹过。”柳平芜对着秀儿笑了笑。说罢，她便把梅枝带入房内，插进了花瓶之中。
柳平芜生在西北，长在西北，边陲之地民风彪悍，不论男子女子，多少会点武功。柳冕入乡随俗，在女儿堪堪会走路时便给她请了一位师傅。这武术师傅乃是一流浪老翁，当年柳冕还是一个小小县令，这老翁的儿子与当地豪绅结下了仇怨，双方闹上了公堂。柳冕早就看不惯当地豪绅的嚣张气焰，正好借此事打压了豪绅。这老翁便对柳冕心怀感激，提出可以教导他女儿武术。
当时柳冕仍沉浸在丧妻给他带来的消极心绪之中，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留在这边陲小城。想着女儿有点防身之力也不错，便答应了他。是以柳平芜虽是女子之身，却身手不凡，常常和当地的男孩出去撒野。
但后来柳冕官运亨通，带着女儿来到了金陵。江南之地，多年安宁，女子多柔弱宁静，弱柳扶风才是江南女子的主流审美。柳冕为了将来女儿能嫁个好人家，不允许女儿继续习武，而是押着女儿去学琴棋书画。
但柳平芜不肯，常常背着父亲练刀剑。
"好啊秀儿，你居然唆使小姐碰刀剑，我要去告诉老爷。“说话者是小厮小四。他干活的时候听到柳平芜院子里有动静，便顺路过来看了一眼。他以为是柳平芜与秀儿闹了矛盾，在打架呢。没想到却看到了两人比试。至于为何他在看到的时候没有出声，反而在看完这场比试才开始叫嚷，是因为他看入迷了。小四是柳冕在来到金陵后才招的小厮，从没看过柳平芜练武的场景，今日一见，方知有多么得英姿飒爽。
“臭小四，你个只会蹲墙角的小人，来啊，我们比划比划，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剑。”秀儿柳眉微挑，手上抓着刚刚和柳平芜比试的树枝，气势汹汹地朝小四走去。
小四下意识地连退几步，随后他定了定心神，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你你你，等老爷回来我就向他告状，你不仅唆使小姐，你还仗势欺人。”
秀儿哪受得了小四这么编排她，当即便扬起树枝往小四身上抽。“我就仗势欺人怎么了，我最讨厌告状精了。”
话还没说完，即将打到小四身上的树枝便被一只手拦住，“好了，你们两个。”
秀儿转头一看，原来是柳平芜从屋子里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章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