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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自惭形秽望君谅,一心常念意中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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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自惭形秽望君谅,一心常念意中人
无忧宫地下宫殿的石室里幽暗岑寂,两人不再说话,一个实在无力挣扎,一个却不知疲倦,浸在声声入耳的缠绵里,不肯自拔。
。。。此处略去一些文字在围了个脖。。。
甯忘终于松懈地趴在诸葛矜背上,过了良久才轻柔地问:“你还好吗?”
诸葛矜“嗯”了一声,尾音慵懒。
甯忘便继续趴在他背上,适才粗重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平稳,尽显内功深厚,气息绵长。
诸葛矜轻咳两下,提醒道:“倾国若是不伏在我背上,并且给我松绑的话,我会更好。”
闻言甯忘身子一僵,立刻单膝借力,不再压着诸葛矜,侧卧在他身旁为他解开缚手的青色腰带和遮目的玄金绫罗,歉然道:“你不说,我险些给忘了。”
诸葛矜拽过榻上薄衾为两人盖上,转身松松揽着甯忘,眨了眨清亮的眸子,眼波似水,笑意浅漾,没来由地说:“‘伏’这个字,象的是个什么形?”
甯忘被人揽在怀中,又盖了薄衾,忽然倦意上涌,连眉毛都懒得挑,只睨了诸葛矜一眼:“一人一犬,是为‘伏’。你说谁是犬?”
诸葛矜本想将怀中人搂得再紧一些,却实在有心无力,于是也不再逗甯忘,闭上眼睛笑着退让:“犬多好啊,不仅忠心耿耿,还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是犬还不行吗?”
“犬的确是好。废话不多,凶起来直接啃咬。”甯忘也笑了,“你说这个字,为什么非要是一人一犬?两条犬一起伏着不也很好?”
诸葛矜打了个哈欠,悠然道:“大概是因为,有一犬伏在身边,人就不再孤独了。”
甯忘安静地回味着诸葛矜的话,躺在他身边,悄然浅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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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矜睡得更沉,一觉醒来,也不知睡到了什么时辰。
他勉力起身,晃晃悠悠、恍恍惚惚地走到夜明珠旁的书案前,只见案上放着一壶清水,一碟蜜饯,一把牛角梳,还有叠放整齐的一身新衣。中衣素白,丝绸顺滑细腻,外袍宽松,比他惯常穿的天青色要浅淡几分,更显肤色白皙,气质温润,还熏了草木清香,如松似竹,虽处暗室,却令人神清气爽。
未及更衣,又瞥见石室一隅添了个木架,架上有一木盆和几面绢帛,木盆里的水尚有余温,绢帛干净,亦得熏香。
石门虚掩,诸葛矜朝漆黑的暗道两侧各喊了一声“倾国”,没有任何回应。
果然将我丢在此处了,倒是没锁着。
但他腿软无力,腰肢酸痛,自是懒得在不知通往何处的幽深暗巷里走动,于是决意在石室里安心待着,待甯忘再来给他送吃食。
他喝了水,吃了蜜饯,攒回几分力气之后便用绢帛蘸着温水清理身体,解了凌乱的发髻,坐在榻上以牛角梳篦发,而后换上干净中衣,便又卧在软榻上百无聊赖地打瞌睡。
又不知过了多久,甯忘去而复返,拎来一竹篮的清粥小菜,香飘一室。
诸葛矜侧卧在榻上,笑看大周的天子为他布菜,等菜布好,才慵懒问道:“趁我睡觉时,陛下往此处送了不少东西,不累么?”
“累的事情在外面,不在地底下。”甯忘叹了口气,“昨夜靳老设宴款待九公众宾,陈公死在了相府。”
诸葛矜立即坐了起来,怔然道:“陈公……死了?”
“幸好我昨夜醒来就回去了寝宫,否则临此大事,相府、司寇府、陈公亲卫和禁军的人谁都找不到我的话,更会乱成一片。”
诸葛矜起身披上外袍,问:“凶手是何人,可有眉目?”
“没有。”甯忘将空置的水壶和诸葛矜用过的绢帕放入竹篮里,并无留下一同用膳之意,临走时嘱咐道,“隔壁有路可以上去,上面是冷宫,无人居住也无人往来,但水井、浴桶、茅厕一应俱全,即便住在这里,你每日也得上去透透气,否则对筋骨不好。”
诸葛矜跟在甯忘身后走到了隔壁的石室,甯忘点亮手中火折,光亮盈室,照见一道蜿蜒盘旋的石阶。
“陛下不是要锁着我么?”诸葛矜问,“怎得让我来去自如?”
“你管这叫‘来去自如’?你一个人住在此处,不见外人,每日只是上去冷宫晒晒太阳,吹吹风罢了,实则与囚犯何异?真要让你戴着镣铐,把你锁在笼子里,熏出一副臭皮囊,还不如当初就别从天牢里把你带出来,臭在那里总比臭在我的地下宫殿里好太多。”
“陛下英明。”
“不英明。”甯忘语气冰冷,“我若是英明,早就已经查出了谋害陈公的凶手。”
“查案是司寇府的事。”听甯忘难掩情绪不佳,诸葛矜温言道,“其实凶手是谁对陛下来说根本就无足轻重,陛下的当务之急不是缉拿凶手为陈公雪恨。对陛下而言,最要紧的是……”
“是什么?”甯忘直直看向诸葛矜。
“后宫不得干政,我不便置喙朝中事。”诸葛矜走上石阶,说,“我去如厕。”
“素仙。”甯忘抬头看着石阶上的诸葛矜,目光晦暗,“让你‘奉旨修仙’只是说给旁人听的,我对你没有丝毫轻视之意,‘后宫不得干政’也不过是句玩笑话而已。你不是后宫妇人,也不是宫中阉人,有什么话,你只管对我说就是了。就算是大逆不道之词,你我之间不是还有一块金书铁契?”
诸葛矜驻足,俯视甯忘:“不是后宫中人,那我是你什么人?”
“意中人。”甯忘回答得干脆利落。
诸葛矜故作淡然,继续问道:“何谓‘意中人’?”
“常念为意。”甯忘说,“自从相识,常生念想,久不能忘,擅藏意中,私以珍重。此意只可发乎于情,无法止乎于礼,所作所为,自惭形秽,望君见谅。”
“我……去去就回。”
诸葛矜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从甯忘的嘴里套出了如此动听的一番话,当即心折不已,赶紧借着如厕的说辞遁去平复。
自从相识,常生念想……
那便也是一见倾心?
对我?
青天白日下,冷宫果真清静无人。
残垣上立着一方日晷,对应着刚下朝会的时辰。
诸葛矜喜悦难言,只顾盯着日晷发呆,见斜影似是许久未动,便恍觉身在梦中。梦境里昼夜颠倒,就连照着冷宫的日头也暖得他心都快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