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乘月折琼》葵因

4、血月

　　晨起做的便当不知怎的手重些，回过神的实话发现足够两人吃还绰绰有余。好在饭团相较于其他菜品尚容易保存，秋濑将它们收进餐盒里，准备当做午饭，但很快她发现，门口饿着肚子的男人可能比餐盒更适合收纳这些热腾腾的梅干饭团。

　　“怎么就你一个人？”秋濑拉开纸门，三日月正斜斜地倚着朝她望来，风神剔透，周身有香，只是脸上还沾了点来不及擦干的血迹，呈现氧化后的暗红色。

　　同坂本招呼了一声，他便去木架上取了些绷带和金平糖等小孩儿爱吃的玩意儿，抱在怀里笑眯眯地等待结账。

　　“安定在手入室嚷嚷痛，我来买点金平糖给他补身子。”

　　“金平糖……似乎没有补品的作用吧？”秋濑一边扫码一边自言自语，都是哄人的零食，除了让唇舌尝到些甜头以外，其实起不到什么作用。

　　“心情好，病就好得快些。”三日月顿了顿答道：“这句话还是你过去常挂在嘴边的。”

　　“看来上次夜战吃到苦头了。”她指向他脸上的血，“按照常理，既然受了伤就该去手入室治疗，跑来跑去吃不消的吧。”

　　三日月笑笑，做了个人满为患的手势，说不要跟小辈们抢资源比较好。

　　“所以连血迹都懒得清理吗？”

　　秋濑的目光从他脸上游丝儿似的上下划过，目光无法具象但却留下实质性的肤感，像一缕风拂过鬓发再搔着鼻尖，让这副皮囊都跟着痒痒的，三日月不自觉打了个喷嚏。

　　分餐、包扎一气呵成。

　　她与坂本交了班，便带他去万屋背后的庭院，路上三日月偷偷将金平糖开封塞进嘴巴里，左面颊微微鼓起，秋濑抬手去戳，又在即将触及的时刻停下来。

　　脑袋里的记忆被清空，但肌肉记忆做不了假。

　　三日月也不说话，只是微笑，发间灿金流苏在日光下晃得人眼花，随着他的脚步发出窸窸窣窣的脆响。他鬓角的伤口复又裂开，血从耳垂下慢慢浸透了雪白内衬，十分凄厉而明艳的美。

　　“劳烦再帮帮我，简单的包扎看起来效果并不良好。”

　　审神者的部分灵力来源于付丧神，卸任后的秋濑只剩微薄的力量可以动用，但她面对三日月合情却稍显逾矩的请求却意外的没有什么犹豫。

　　“啊啦，竟然答应得这么干脆。”

　　“还请专心些。”

　　“是，是。”

　　她的手轻轻搭在他的太阳穴上，灵力汇涌成实体，如纤细的璎珞带着鲜明的暖意流入神识。三日月反常地睁开眼，凝视对面那张熟悉的脸，仿佛她仍旧与他比肩共战。

　　过去，秋濑的神情总是恰到好处的挂在脸上，比他更接近月亮，该圆满时便圆满，该落缺时便落缺，喜怒哀乐都快要公式化，只有在他们受伤时，才会露出罕见的动容。

　　女性审神者承受的压力与非议始终要强于男性审神者，这点他是再清楚不过。

　　“你上次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来着？”三日月英俊的五官做出思考的表情，因为用力过猛反倒显出几分少年气脉，“感觉很久了。”

　　“并没有很久，”其实秋濑前几日还因为他们哥几个爽快消费了几千甲州金而兴奋不已，“感觉卸任的日子挺清闲的。”

　　三日月捧着简单是梅干饭团，一口口呷着廉价的茶水，脸上血色恢复了少许，秋濑想想还是用湿手绢替他擦干了血迹，肌肤相接的瞬间，该死的肌肉记忆又唤起了模糊的幻觉。

　　他定神，没有动，片刻后凑近了脸，一副长者讨要优待的模样，道：“喏，再替我这孤寡老人擦一下吧。”

　　哇，好会撒娇一漂亮老头。

　　“明绪。”三日月念她名尾，咬字清晰，声线惯是拉长，带着浓郁的个人腔调，琼花在他头顶晃成巨大的白伞，树影落进弦月眸中，也被染成绀色。

　　沉渊静海般的瞳仁，无论看过多少次仍是无比惊艳。太过璀璨的物象相就该以华美做衬，所以相比较清雅寡淡的琼花，三日月与浓烈馥郁的万叶樱更是绝配。

　　万叶樱…又是脑子里蹦出来的词。明明只在书中见过的樱木种，她却能够想象出那团锦簇繁盛的绯色云霞是多么多么的招摇与动人。

　　“本丸的确长有那么一棵，”三日月轻而易举猜出她的想法，“以前大家一起在万叶樱下许过愿的。”

　　将愿望写在粉色的便笺上扮作樱花，风吹纸摇，远远望去就像烧云般瑰丽。

　　“我当时许了什么愿？完全不记得了。”秋濑将梅子核小心翼翼收好，埋进土底。

　　“你希望全员平安。”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末了点评：“还非常中规中矩的端水心愿呢。”

　　她蹲在地上扒拉好土坑，点头表示的确是自己的作风。

　　当然她还有一个愿望，是没能实现的愿望。三日月看着秋濑的眼睛，决心瞒下它。

　　其实他也曾在她离开的第一个午夜里失眠，而后跳上万叶樱翻遍了每一张纸面，当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三日月才发现，原来当大多人祈求花开与重逢时，她也偷偷期待过永恒。

　　「希望与本丸的大家并肩作战，永不分离。——秋濑明绪」

　　可惜镜花水月，终究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