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弓背霞明剑照霜，秋风走马出咸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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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明这病拖拖拉拉到了立秋才好全，迫不及待就要带着沈济明去点翠园看戏，此刻正翻找着一套烧蓝银鸾头面，要送给点翠园的商女作礼物。
这商女是姓商名女，所说叫“女”，却是个比女子娇柔的男人，算是名伶，一曲《南北词》最是动听。
“还没找到吗？”沈济明倚在门边，看着在沈如风私库里翻找的沈听明，表情一言难尽。
那烧蓝银鸾的头面本是沈如风定做来预备送给沈听明母亲沈逐月的，可还没赶工出来她就仙逝了，沈如风每每见了总是伤心，就给封存进库，再也没有拿出来瞧过。
如今却要被沈听明送去给个伶人。
“没，居然藏那么严。”沈听明撑着腰站起身，冲沈济明挥挥手，“一起找。”
“你从哪弄的钥匙？”沈济明往外张望一圈，悄声关了门，屋内瞬时黑了不少，“父亲同意了吗你就敢送。”
沈听明揉揉被灰尘呛得瘙痒的鼻子，不是很自在地咳嗽两声道:“别管。”
商女其人，沈听明其实也只见过一次，是在他去吃云吞时瞧见的。
彼时刚过酉时，云吞铺上人正多，拼桌都不见空位，就商女一人一桌，看起来很是恣意。
沈听明接了云吞就预备坐过去，可屁股还没挨到凳子，商女就大叫一声道:“哇！谁让你坐这的。”
“只有你这有空位了啊。”沈听明不管他，兀自吃了起来，享受得很。
商女见他一口一个吃得不亦乐乎，问道:“你这什么馅儿的？”
“胡萝卜玉米猪肉馅。”沈听明饿得很，抽空回了一句。
商女砸吧砸吧嘴，也自顾自吃去了。
那时沈听明刚从矿洞里出来，灰头土脸，也不知怎么就被商女记住了，多年后商女忽得就发了份拜帖，说是和沈听明见过的。
时间不巧，正是七年前季游初丧，沈听明三月没着家，这封拜帖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回忆结束，沈听明打开一个红木大箱，从里头搬出个木盒来，拍拍上头的灰，对着封条仔细看了起来。
“哦~就是这个了。”沈听明三下五除二将头面拆了出来，捧在手上端详着，“璇璇一颤半生颠，梦里偷得几日闲。”
沈济明一同蹲下去，说道：“沈大才子，好诗啊。”
沈听明眸色一暗，把头面往沈济明身上一摔，讽道：“沈二将军也不错啊，包好带走。”
头面颇沉，砸得沈济明哎哟一声，他很是不满地哼了一声，道:“你去见商女作甚?”
拍去身上沾染的灰尘，沈听明好受不少，语气也和善了些:“送我家阿辞去学戏~”
这理由有些突兀，沈济明一时半刻竟没想起来，待觉出端倪，耐不住笑出声:“呵，你可真是……好雅兴啊。”
沈听明默不作声，只瞥他一眼。
……
“真搞不懂你。”沈济明将沾了薄汗的刘海随手一撩，越过沈听明走了出去，“快些跟上，要是被父亲发现了我可不会帮你。”
“哦?真的吗，上次我偷了父亲的紫玉发冠，是谁哭哭唧唧要帮我顶罪来着?”沈听明从一旁顺来一把扇子，抬步跟上，“又是谁来着，听说我偷跑，自己伪装离家出走实则是扮作我在受罚……哎呀，谁来着?”
沈听明语调轻快，恶趣味掩饰不住。
太贱了。
沈济明反手将面首砸了回去，木盒重重砸进沈听明怀里，疼得他闷哼一声，踉跄一步险些摔倒在地。
换作正常人，不是反击就是忍受，但他沈听明显然不正常，他大笑起来，抱着面首大步流星走到沈济明身前，突然回头，一口鲜血涌了出来，染红了整个下巴。
沈济明僵愣在原地:“你、……你?”
下一秒，东篱闪身而出，掏出手帕给沈听明擦血。
沈听明微微笑着:“骗你的。
“调制的血浆而已，逼真吧。”
血浆?
沈济明闻着那血腥味，不适地皱起眉——信才有鬼了。
“你快死了?”
闻言，东篱抬起眼，冷冷瞪着沈济明。
沈听明倒是觉得没什么，爽快道:“是啊，我快死了……优思成疾啊！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疯子。
沈济明从他怀里夺过面首，催促道:“快些走，这次我真不帮你了。”
等三人施施然走到门口，两辆马车已经侯着了。
那马车只是普通装饰，就连车帘也不过缀了银丝。
按理说，应该二沈共乘，东篱和墨辞一块。可沈听明一看墨辞那欲拒还迎欲说还休的眼神就遭不住了，一口一个心肝带着往车上走。
东篱和沈济明对视一眼，身份尴尬。
“你去服侍兄长吧。”沈济明叹了口气，抱着面首上了后一辆马车。
东篱左思右想，听着车内两人蜜里调油的东西声音，默默充当起了赶车的马夫。
“为何突然送我去学戏?”墨辞问道。
沈听明正懒洋洋窝在墨辞怀中，安静柔顺得像一只小奶猫，不带一丝攻击性——是不可能的。
“啊！”墨辞一声痛呼，捂住了自己的脸，不用看也知道，这火辣辣的感觉，沈听明定是把他脸颊掐红了。
挨了这么无聊的一手，墨辞没办法，愤愤抹了两下沈听明的手算是反抗。
他这这一抹，沈听明更来劲了，微撑起身直往他胯中压，吃定了他不敢说出来，还放肆地扭了扭，惬意道:“我爱看戏。”
富家公子的奢靡日常，看戏自然不能少，更何况是这样的名伶。
墨辞紧了紧身，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那我一时半会也学不会啊。”
“三个月。”
“嗯？”
沈听明懒懒打了个哈欠:“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学得商老板一半的身段就放你回……学不会就去当乞丐吧。”
墨辞眉头一拧，对自己要离开三个月有些不满——他不是很想跟沈听明分开，但这又是沈听明点名让他去学，有些难办。
他幼时四处打杂，杂戏倒是也会上一点，但这商女可是名伶，娘胎里开始的基本功，他三个月莫说学一半的身段，就连练好几个小步都难，沈听明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你要支开我？”墨辞虽是发问，语气却似肯定。
沈听明沉默了一会儿，勾手拍了拍他的脸，忽又将他的头压下，将唇覆了上去。
姿势别扭着，两人都有些脖子疼，好在沈听明只是随便亲亲，很快就松了手:“做人别太聪明。”他微微有些喘，翻身面对着墨辞，搂上他的脖子又亲了上去。
“沈家要出事，你且避上一避。”沈听明扯着墨辞的领口，伏在他颈间含糊不清。
墨辞的心跳没来由漏了一拍，迟疑着楼上了沈听明的腰。
他总感觉，沈听明在骗他。
“没骗你，乖宝。”沈听明一把扯下墨辞绾发的冠，长发尽落，凌乱着散了下来，垂在脸侧，沈听明笑着，将发丝别到他耳后，哄小孩一般，“阿辝，我只是想听你的戏了。”
夕阳下，一匹孤马力竭倒地，扬起一地尘土。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弓背霞明剑照霜，秋风走马出咸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