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难当》恰似星辰归

3、不速之客

　　梵方寂与顾望舒双双瞪眼，她可没法解释自己禅房里怎么多个男人，于是把床上的被子都盖在顾望舒身上，弄出些动静，佯装自己刚刚起身：“快醒了，我们出去说。”转身对顾望舒轻声道：“你在这好好待着。”顾望舒拉紧被子点点头。
　　梵方寂道：“灵空，你找我何事？”
　　“施主，你既然来了就要守寺里规矩，你要卯时起，听寺里晨钟，养成良好的作息习惯，还要学些经文，感悟佛心……”
　　梵方寂连忙把灵空的嘴堵上了，这和尚是不是被这寺里规矩给整魔怔了：“到底什么事，快说？”
　　“住持找你。”
　　进入第一层的庙堂处，就见住持面对一尊巨大佛像，供台处升起袅袅香烟，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微微一笑，行礼道：“施主，灵力可恢复了？”
　　梵方寂动用一下灵力，不错，已经恢复不少：“是。”
　　“随我来。”
　　“这外边人可真多啊。”
　　住持赞同道：“是啊，这些日子封寺以来一直都这么多人，眼见着寺庙就要开了，这孤冷的寺庙又能热闹起来了。”
　　灵云道：“师父你看，那女子又来了。”灵云是自打住持建立起寒山寺时就跟在身边的老人：“我记得叫什么，好像叫小云，自打师父建寺这么多年，好像一日都不曾缺席呢，天天来烧香，真是诚心向佛啊。”
　　梵方寂顺着灵云指的方向看去，那女子穿着麻布衣裳，姿态委婉，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梵方寂动用起灵力，将手贴在隐形的屏障之上，最开始是一点裂痕，之后裂痕逐渐蔓延，最后整个禁制都化为灵光破碎开来，众人见着寺门开了，都齐拥而上
　　“这寒山寺可算是开了，我还得给我儿烧个香，拜个好前途呢。”
　　“对对对，我得给儿子求个姻缘。”
　　“你也是啊，走走走，快进去。”
　　顾望舒也顺着人群重新进入寺庙里，在人群里还给梵方寂抛了一个媚眼，梵方寂瞥了一眼：“无聊。”顾望舒见没撩到，也不恼，和人家开始攀谈上了：“大娘这爬上山累不累啊？”大娘热情道：“这能累哪去，再说越是累点就越能证明我的诚意，小伙子你懂不懂。”
　　大娘赶着去拜香，也不多聊，等到人都拥挤上去了，顾望舒这才注意到落在后面的小云：“姑娘，你是来求什么的？”
　　小云微微欠身，浅笑嫣然，望向几步之外的巨大佛像处：“我来求人。”
　　这时，异象发生，远处天空肉眼可见地欲要被黑云覆盖，有不速之客！风骤起，卷起地上或树上的枯叶化作风旋，有两人慢慢地从里面走出来，一人面色冷傲，一人笑容满面，那笑容满面的人道：“李寻风，我二人特来取你性命。”
　　此二人正是江湖人闻之色变的杀手，无法和无天，不过色变不是因为这二人厉害，而是因为讲排场，只要是有这两人出现的地方，这地方多半就保不住了，比如现在，一个小和尚的禅房房盖已经被疾风掀飞了。
　　李寻风，也就是寒山寺的住持，此时正面色凝重地看向这二人，无法无天看着李寻风的表情，心理得意，其中一人道：“我知道我哥俩威名在外，你若是怕了也正常。”然而李寻风压根就没再理他们，指挥着前来上香的百姓躲到庙堂里去，这才缓过神一般道：“我只是没想到杀我的人竟然派了你们两人来，很没面子。”
　　无法的笑容凝固一半：“谅你也要死了，我也不怪你，上。”无法无天二人欺身而上，灵力袭卷起地上的落叶，李寻风是修占卜之术的，这种通天之能，最伤命数，现下凭借多年修养与这二人对上两招，已然落了下风，无法无天邪笑，就要得手，却在此时一道白色的灵光突袭而来，二人没有一点防备，被逼退后，到手的鸭子飞了，坏人好事，恼怒道：“谁？”
　　梵方寂刚刚安顿好那些普通百姓，便见这边打了起来，双方谁善谁恶一眼便知：“就是你姑奶奶我啊。”无法无天对视一眼，未在江湖上见过此号人物：“你是谁？”
　　“无名之辈罢了。”
　　“既然无名，何必多管闲事。”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四人顺声看去，就见顾望舒斜靠在庙堂的红门上，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悠悠道：“杀手不悄悄取人性命，非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是想证明自己的本事呢？还是就是脑子有病？”
　　无法无天看清这人，青衣锦服，还有这让人惹恼的态度：“这不是无相阁公子吗？这门生意你若是想做，我们让给你便是，还望公子在阁主面前美言几句，让我兄弟二人也得个门客的名声啊。”
　　李寻风心道：“无相阁公子！传言此人俊美无俦，不爱凡事争斗，而且行踪不定，没想到竟然会来这。”这是不好预兆，黑木棺，占卜的东西，再来面前这两个杀手，怕是多年寻得的安定就要到此为止了。
　　顾望舒摇头，站直身体，走到梵方寂身边：“不不不，我们可是敌人，我是站在小仙女这边的。”
　　众人竟不知无相阁公子如此轻佻。
　　梵方寂给了他一个臂肘，顾望舒也没躲，弯腰缓了缓疼痛：“小仙女生气了。”说时迟，那时快，刚说完这句话，顾望舒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与无法无天开战，梵方寂望着顾望舒的招式，招招狠毒，专攻敌人薄弱之处，这得是在多少尸山血海中才能练就出来的本事，梵方寂难得皱起眉头，看来之前与他对招，真的就只是对对招而已。
　　饶是顾望舒有伤在身，但其功力远在无法无天二人之上，几招之后，二人就败下阵来，一把剑刃抵在无法的脖颈之处，上方传来顾望舒冷漠的声音：“说吧，为何来此？”他追着三道云纹之人而来，又在这里遇上无法无天，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阴谋。
　　“公子的功力果然名不虚传。”无法咳出一口血沫：“但杀手的道义却是不能不讲，哪怕死在这我也不会说出背后之人。”眼见这把剑刃进了一步，一道血丝流下来。无天看着急道：“无法。”
　　无法道：“我可以告诉你为何要杀李寻风，你可知当年天欲雪的云歌姑娘死于何人之手？”梵方寂听到这里，眼瞳猛地收缩起来，云歌是她幼时的至交好友，本性善良单纯，皇宫一行之后分别，没想到竟是天人永隔，梵方寂掩下眼底溢出的悲伤，握紧了手中的山止川行。
　　无法继续道：“便是你身后之人，李寻风算出那条官道之上有危险，为了天子的命，引诱云歌前去，只要她一死，天欲雪的掌门人伤心欲绝无暇它顾，掣肘天子的力量也会减弱，这可是一石二鸟之计。等到天欲雪去追杀他时，他却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梵方寂听到这里已经觉得无法呼吸，原来，那思过书上的“她”是云歌，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叫姐姐的云歌。
　　顾望舒道：“这事与你毫无干系，你又如何得知？”
　　无法道：“自然是有人告知于我。”
　　这时，一把暗器迅急袭来，梵方寂一时心神激荡，没有直接反应过来，就见那暗器将要穿透李寻风的心口，千钧一发之际，一语在平静中起惊雷：“风哥哥，小心。”一个身影挡在了李寻风面前，但这身躯太过单薄，暗器的劲力太过霸道，竟是直直穿透了那身影，不过是做了缓冲，最终依旧钉在了李寻风身上。
　　变相来得太快，无法无天趁机挑开顾望舒的剑，与那投出暗器之人对上眼，可以离开了。
　　顾望舒再次举剑去拦，却被屋檐之上三道云纹之人的无数暗器拦住，顾望舒挥剑躲开，那三人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哥哥？这是将死之时的走马灯吗？他听到了多年未再听过的声音，这一声让李寻风瞬间泪流满面，死死抱着怀里的人：“你叫我什么？你叫我什么！”
　　“风哥哥别哭，我来找你了。”李寻风颤抖着摘下小云的面纱，熟悉的面庞出现在眼前，原来那个自从自己建寺以来一日不曾缺席的小云就是云歌，原来她一直在自己身边，不曾离去：“我知道自己十八岁会死，我不怪你。天欲雪秘宝溯洄镜可逆转生死，但不能让人认出，否则我就会消散，所以我不敢来认你，我就这样默默陪着你，看你烧香，看你训斥不听话的徒弟，但是，风哥哥，我真的好想和你说说话。”
　　梵方寂站在一旁，想要和云歌说句话，但她知道，自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