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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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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国师终于死了,普天同庆!”
“死得好,此女为祸世间,天理难容,蛇蝎心肠,最毒妇人心,坑杀千万百姓,到现在乱葬岗都是怨气冲天,可悲可叹。”
“不止如此,此女还最爱食人肉,断筋骨,在宫中夜夜有小儿啼哭。”
“可不是,这梵音国师作恶多端,天子终是看不下去了,派了三位大宗师降伏那国师。”
巍巍苍穹山,落木萧萧下,四人在这里斗得昏天暗地,月光如洗,更让梵方寂一人背影显得无边萧瑟,没有人帮她!她挥出一剑,这一剑风威力至极,卷得万花翻飞如灵蝶振翅,一齐袭向对面三人,三人被逼退后,心下震撼,为何斗了这么久还能有如此实力?
不过这一剑却也是梵方寂的最后一剑,以一人之力敌对三人终究还是太难了,一个旋身落到一枝叶上,举剑对向三人,勉强压下即将涌出的血沫:“我与你们三人无冤无仇,为何要来杀我?”
三大宗师互看一眼,其中一人道:“凭你永夜国公主的身份就足以死千万次,遑论如今满城都是关于你的恶言恶语,吾等不知你如何瞒天过海骗过天子,成了碧落国国师,好在天子醒悟,派我三人出关杀你,你若一心向善,不至如此,卿本佳人,奈何失道!”三人也看出了梵方寂已经是强弩之末:“摆阵!”
梵方寂望向天空中赫然升起巨大的灵阵,连月光也被遮掩住,这一口血终究是难以咽下,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厉声道:“我是永夜国人,但我有哪一点对不起碧落国的百姓?哼,道,你们与我论道,你们知道我的道是什么吗?”
灵阵已然成型:“我们不必知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三人合体化为一把巨大灵剑刺向她,梵方寂调动起全身所有灵力去抵抗,但这灵罩在一点点破碎,终究化作万千灵光消散,这把巨剑直接刺穿她的身体,万花凋落,似在哭泣她的陨落。
苍穹山一战,梵音国师被一剑穿心,钉入棺中,沉入湖底。
历代国之传统,国师死后不可毁其身形,不然是不敬天意,遂以水沉身。
“可叹那国师曾经风华绝代,却自甘堕落,那一场比天剑舞可是著名盛景啊。”
在那一日,国师在比天台上以剑试天,放出法缘本相,为碧落国求得久逢甘霖,台下千千万万百姓齐齐叩首。
不过好景总是不常在。
也曾有人怀疑梵音国师是被人陷害,但树大招风,过盛易折,不信她的人总比信她的人多,饶是有天子为梵音国师做保,但挡不住人言可畏,最终众人都道:“死得好,死得好。”
国师死后,这一场民间起义的风波总算告终,数年之后,在月光盈满的这一日,碧落湖底发出异动,数道冲天水柱迸发而出,天地异象,湖面凝成一片寒冰,而在寒冰之上是悬浮着的黑木棺。
各方势力得知异动火速奔来,但终究这黑木棺鹿死谁手,各方人与这黑木棺中人的关系究竟为何,终成密谈,不为天下人知。
皇宫中,天子独坐九尊之台,宫门大敞,遥看月光:“此天象为何?”
司天监拜礼:“荧惑守心之象。”
天子轻笑,声音在偌大的皇宫中回荡,走下九尊台,靠在宫门边,似要与这月光更近一些,温声道:“方寂,是你回来了吗?”
梵方寂从黑木棺中醒来仍伴有阵阵头痛,毕竟在这黑木棺中躺了数年,身体机能都不太灵活,勉强从棺中坐起身,右手下碰到了一个锋利的东西,一丝鲜血在指尖蔓延,往下一看,是自己的本命配剑山止川行。
山止川行是她幼时去剑冢收服的宝剑,剑锋凌厉,竟和自己一同葬在棺中!左手下是自己当国师时撑场面的浮尘。
梵方寂一阵苦笑,内心苦楚难言:“天子哥哥,你还算对我不薄吗?还给我留下了两样东西。”
说来奇怪,自己明明被一剑穿心,钉入棺中,为何还能醒来?梵方寂扒开胸前衣裳,看到一红色的剑伤,仍然闪着灵剑的灵气,剑伤在自己心口的偏上方,再往下一点,她就是生机全无。
梵方寂哂笑:“饶是三大宗师杀我,也挡不住我命不该绝。”
玄关处传来人行走的声音,梵方寂这才有心观察这里是什么地方。此间屋子诡异非常,周边几盏烛火忽闪忽闪,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她起身从黑木棺中走出,把碧落剑别在腰间,借着烛光,方才注意到自己棺中下还有一个以血画就的法阵。
但很显然得是,她身体自由,还能出棺,这血阵并不是封自己的,也与自己关系不大,那这阵法究竟画来何用?
玄关外的人走进屋内,是一个和尚,一手提灯,另一只手贴紧手指放在胸前,语气不慌不忙:“施主,你醒了。”
梵方寂道:“这是哪?”
“这里是寒山寺。” 和尚借着手里提灯的灯焰将剩下未用的蜡烛点上,这下整个屋子总算明亮起来:“施主既然醒了,就把我们寺门打开吧。”
梵方寂将这话琢磨琢磨,自己从棺中刚醒来,怎么就成了个开寺门的?你家寺门,还用我开?
和尚似乎看出梵方寂心中疑问:“数日之前,一位大宗师携风雨而来要在本寺借放一个黑木棺,住持看此人浑身是血,身后定是一些是非祸端,住持不想招惹凡间事,本欲拒绝,但那大宗师却直接就给寺庙下了禁制离开了,离开前说‘等那棺中人醒了,让她给你们解除禁制。’”和尚把提灯放下,双手合十:“既然施主醒了,就解开这禁制吧,外面香客进不来,寺里的香火钱已经不够用了。”
“可知那大宗师是何人?”
和尚回忆起那宗师外貌:“不知何人,一个兜帽的长身斗篷,遮住全身。”
难道自己会复生也在别人意料之中?梵方寂试着调动身体灵力,半晌,空气中无任何灵波,抬眼观察面前的和尚,一副等待奇迹的模样:“施主,可是成功了?”
梵方寂摇头:“或许是我在黑木棺中太久了,灵力被镇压,需得缓和几日才能恢复灵力吧。”梵方寂越说越小声,因为她越说面前的小和尚脸色就差上一分,到最后简直是欲哭无泪了,梵方寂忙道:“和尚,你再等等?”
和尚这几日一点油水没沾,庙里的其他和尚也等着香油钱过活,听了这话,当即崩溃跑走了:“住持,咱们被骗了!”
嘶嚎声传遍了整间寺庙。
梵方寂本欲去追,却发现自己黑木棺中下的阵法闪出红光,难道是阵法启动了?走回黑木棺旁,把黑木棺推开,只见阵法的中间处与黑木棺下方符文完全重合,做这棺木之人倒是有心了,这阵法她见过。
当年天子微服出巡受伤,她便是用这聚灵阵给他疗伤,唯一的区别就是,天子那个是以笔画就,而自己这个却是以血画就。
不知这会造成什么影响,但疗伤的用处倒是一样,越靠近棺中,自己身体恢复的感觉越强,梵方寂心道:“自己这心口伤能愈合得这么快,也是拜了这聚灵阵的光了,不然自己恐怕还要睡上很久。”
梵方寂靠在黑木棺旁,打坐休息,一坐就是很久,再睁开眼时,是听到了屋外的鸟鸣。
想想真是好笑,这禁制困住了庙里的僧人,而自己被国师的身份困在宫里,如今自己终于自由,她也要还了和尚的愿才是。
一双僧鞋逐渐落入梵方寂眼中,这个声音更加苍老:“施主,你醒了,昨日是我这小徒冒犯了,他刚来不久,不懂规矩,但这禁制一事,还要施主快些恢复灵力,把它打开。”
梵方寂照葫芦画瓢也在胸前合十手掌拜回去:“我自当尽力,还是我叨扰贵寺了。”
住持道:“无妨。”向后看去吩咐两句,小和尚会意,走上前道:“施主,请随我来。”
梵方寂跟着小和尚走:“小和尚要带我去哪?”这和尚好像一夜之间被打回原型,除了刚见面时还有点僧像,现在在梵方寂面前活脱脱像个小痞子:“当然是带你去禅院,你要是想在棺材里睡,我也不拦着你。”
“还有别叫我小和尚,我有法号,叫灵空。”
走出关着她黑木棺的房间后,梵方寂才知道这寺庙竟然如此宏伟,傍山而建,清早的晨雾在庙中飘逸,一走一步,让心神都平静下来,这寺庙一共有三层,她此时就在第一层,沿路还看到用大鼎乘香的庙堂,等到这禁制解除,众人拥上,不知是何等风光,就像原本的仙境入了凡尘。
怪不得这小和尚生气呢,因为自己少了这么多香火钱,梵方寂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没打开禁制理亏,也不生气:“先别去禅院了,带我去吃点东西吧,我好久都没吃饭了。”
烂土豆,大陈米,不是吧,堂堂寒山寺大寺就吃这种东西,她刚从黑木棺里醒来就吃这些,哪点符合她皇宫梵音国师的身份。看着坐在面前桌上从容淡定吃着这些东西的灵空,好吧好吧,本国师就当尝尝鲜了。
灵空又夹了一口土豆道:“本寺人多,在那大宗师把你送来之前就已经没多少存粮了,刚要去备货,谁知如此凑巧,你就来了,庙也被封了,现如今给你吃的这些已经是招待了,其他僧人都有的开始吃树皮了。”
梵方寂吃着面前的东西,又听灵空道:“你叫什么?为何被封在棺中啊?”
死过一次后,过去的一切都该抛弃,梵方寂想摆脱曾经的身份了,她想要自由了:“我什么都不是,你就叫我小连清吧。”
灵空也知她说得敷衍,也不多问,嘱咐道:“你可得快些恢复灵力,大家都靠你了,对了,这庙里的第一层你随意逛,但不要去第二层和第三层,那里是禁地。”
梵方寂夹着东西的手顿了顿,心道:“还是年轻好啊,心思这么单纯,:你要是不说,我可能就不去了,你一说,我这好奇心就很大。”梵方寂重新吃起来:“知道了。”
再绕过几个禅院,就到了给梵方寂准备的禅院,灵空道:“今晚你就在这里睡,有什么事的话也不用叫我。”
梵方寂:“……”真的是我没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