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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   萧维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嘴角弯起:“现在又把我抬得高高的,以为我吃这一套吗?”

      裴星秀但笑不语。

      萧维放下咖啡杯,“我只是道貌岸然运营者之一,我回去后需要和另外几个人商量一下。”

      “我希望您先不要在道貌岸然发表。”裴星秀说,“您手里还有很多号吧?您刚才也说了。可以的话先在影响力小一点的号上发。道貌岸然是迎头一击,这一击太猛,先小火慢煮一段时间,等时机到了,再上杀手锏。”

      裴星秀低头又给萧维发了一份文件。

      待萧维打开后,裴星秀说:“这是我后续所有计划,虽然我尽了全力,但我知道这其中一定有很多幼稚到可笑的观点,希望您帮我纠正。”

      萧维用手机翻看了几页,挑眉道:“的确幼稚。你以为事情会按照你计划的发展吗?”

      “我没那么贪心。我想过最好的结局是将林修己绳之以法,也想过最坏的。但无论如何,只要我行动,我就赢了。”

      “这么自信?”

      裴星秀还是只笑不语。他做这一切的初始原因是为了解开魏愠的心结。魏愠的心结是他以为自己被章白驹以一种特殊方式性侵过,所以他只要证明林修己对魏愠进行了误导,也就证明了魏愠没被章白驹性侵过,魏愠的心结便没有了,这就是他的胜利。

      “妈妈,我饿了。”一个软糯糯的小姑娘揪着萧维的衣角说,“我要吃儿童套餐。”

      萧维紧绷的神情立马被软化了,她温柔地看着小姑娘说:“好啊,想吃什么让爸爸买给你。”

      “那妈妈吃什么?让爸爸一起买。”

      “妈妈和哥哥聊一下,聊完了再去点。”

      小女孩冲妈妈笑笑,又冲裴星秀笑笑,然后手舞足蹈地跑去找爸爸了。

      裴星秀缓声说:“顾月宏的女儿和您的女儿差不多大。”

      萧维放松的脸重新布上了戒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女儿也很可爱。”裴星秀道,“而顾月伊第一次被父亲打时,没比这大几岁。”

      裴星秀没有继续说,但萧维却知道裴星秀想说什么。一瞬间,萧维不受控制地去想象自己女儿被打,然后被人误导,最后疯掉的全过程。相信世界上没有几个母亲想及此还能淡然处之。

      萧维皱起眉,“你这话说得极难听。”

      裴星秀垂下眼,“抱歉,我们无路可走。”

      良久后萧维忽然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又跟我这卖惨。行了,别搞这些了。我能来见你,就表示我早有意向要和你合作。”

      裴星秀抬起头。

      “但接下来主导所有媒体相关事宜的人必须是我。”萧维看着裴星秀沉声说。

      裴星秀的眼眸里露出了动容之色,他道:“这正是我所想。”

      把萧维的丈夫和女儿送到酒店后,两人在酒店咖啡厅又谈了很久。

      裴星秀的思路愈加清晰。

      萧维说他幼稚果然不单单为了嘲讽他,所谓术业有专攻,萧维的策略比之裴星秀拙劣的计划不知要精细多少倍。

      与萧维分别后,裴星秀快速赶回了学校,在宿舍关门的一刹那进了门。

      裴星秀洗漱完毕后,又带上了耳机,他要再争取一下,但结果依旧令人失望,今天的监听又是毫无收获。

      裴星秀摘掉耳机,倚躺在床上,在黑暗中冥思。

      要放弃优选计划吗?他很犹豫。他对程序正义和结果正义报之同等的认同,但行为上必须程序正义先于结果正义。换言之,只有程序正义无法正常进行的时候,才是结果正义应该登场的时候。

      早在动手之初,他就知道程序正义这条路很难走通,顾月宏的经历更是对他想法的印证。但此时也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萧维身上,萧维那边的变数依旧存在,且这么一套计划不是马上可以成型的。不可知的因素太多,下一步走起来依然困难。

      这夜裴星秀很晚才睡,在黑暗中,他思虑良久。

      翌日,裴星秀给顾月宏打了电话,复述了昨日他与萧维的谈话内容。

      末了他问顾月宏怎么看接下来的行动。

      顾月宏思考一阵后说:“我的意见是你不要再监听林修己了,这太危险了。凭他能做出那些丧心病狂的事,就说明他这个人没有人性,我担心你的安全。律师那边你也不要去了,花费太高。”

      当年顾月宏找过不少律师,那时候律师咨询费几百一小时,现在肯定更贵。裴星秀还是个学生,律师费又不让她垫,这对小裴来说负担太重。当然她主要还是担心他的安全,如果裴星秀哪天遭遇不测,她绝对接受不了。

      顾月宏继续道:“我甚至觉得对林修己这类人来说,名誉扫地比坐牢更能让他生不如死。我见过林修己几次,他表面上谦恭儒雅,但骨子一定是自信、甚至是自负的。这种人打击他的精神是最有效的。”

      这点裴星秀完全同意。从上次林修己那套历史文学务虚,心理学务实的说法中便可管中窥豹。而林修己的另一句话——“一个渴于求医的病人,会在你的手里获得新生命。你不觉得这更伟大吗?”大概正是他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林修己觉得自己伟大,他要赋予别人全新的生命。这等言论何其自负。如果能把林修己打落凡尘,让他成为大家口诛笔伐的对象,成为街头巷尾人们讨论的黑心庸医,成为一个变态、一个怪物,这对林修己的摧毁性一定非常大。

      顾月宏最后说:“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去借,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的店运营得很好,只是我手里缺流动资金。需要多少钱我会直接问小萧。后续如果需要我们出面,我和月伊时刻准备好。”

      电话那头,顾月宏一字一句说出这些话,电话这头,裴星秀坚定了信心。

      又过了几日,裴星秀收到了萧维带来的好消息。

      萧维在电话里说:“长话短说,计划我已经做好了,也联系了一些人,到目前为止都比较顺利。”

      萧维顿了下继续:“计划分三步走,第一步我先自己做,我手里的号、业界朋友们的号、还有一些流量差的小号分批上,打响第一枪。第二步营销号上,这步需要花钱,但不多。前期花点小钱,后期一些营销号闻着味就不请自来了。最后一步就要多花点了,找水军,刷赞、留言、引导言论等等动作一起上,而道貌岸然在最合适的时机登场,给他最后一击。”

      萧维说完后,等着裴星秀的回复。

      而裴星秀却只“嗯”了一声。

      萧维:“怎么?不满意?”

      “不!非常满意。”裴星秀忙道,“我是太激动了。谢谢萧维姐,真的感谢你。”

      萧维笑笑,“省省吧,我不吃这一套,少套路我了。对了,有个任务交给你。你去套路一下林修己,让他讲讲他从小到大的故事。文章想吸引人,就要有看头。你利用你的身份,去弄点消息。”

      ++++++++++

      裴星秀这次来日生带着两个任务。

      在常规治疗结束后,裴星秀没有马上离开。他踯躅了一阵,开口问道:“院长,想问您一个问题。”

      林修己噙着长辈看小辈的微笑,温声说道:“问吧。”

      “您之前说过,您并不是一开始就喜欢心理学的。我想知道您是怎么决定最终扎根于这个领域的?”

      林修己的眼睛里微不可查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马上就调整到了平日里无懈可击的状态。他缓声说道:“我和你讲过,我儿时是非常喜欢历史文学的。“

      裴星秀轻轻点头,“嗯,您说过。”

      林修己眼神幽远,他陷入了旧时的回忆。他问裴星秀:“你想听吗?是个有点长的故事。”

      裴星秀用力点了点头,“我陷入了思维的绝境,很需要您的指点。”

      林修己笑了一下,然后望着裴星秀,开始讲述:“当年国家还分房的时候,我和家人住的分配的大院里全是各种知识分子。也许院里某个不起眼的老头或老太太,就是当时某个领域的专家。大院一楼有一对老夫妻,他们是研究历史、文学方面的泰斗级人物。他们已十分年迈,几个孩子都在战争中失去了生命。他们每日坐在一楼小院中,看大院里跑来跑去的孩子们。他们喜欢孩子,就招呼我们去家里玩。老夫妻不但给孩子们准备了水果、糖果等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稀有的好吃的,还常常给大家读书。”

      林修己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有些童真的笑容,“中国四大名著,甚至外国很多名著我都是在那个小院里听爷爷读完的。读完书,老太太又给我们讲历史。中华上下五千年,在她嘴里是那么有意思。那时候我一直发愁,以后到底攻文学,还是攻历史,直到要考大学了,我还在左右为难。最终我的父母替我做了选择。”

      说到这里林修己面色有些发沉,“我父母是心理领域开创级人物,那时候这个领域在国内可以说还是一片空白。我理解父母的苦心,他们要我进入这个领域,成为这个领域的先锋人物。我那时不懂事,与父母激烈争吵,甚至动了离家的念头,但一旦离家,没有相关文件,任何学校都不会收我。于是我把自己关在屋中,绝食,甚至绝水,父亲就掰开我的嘴往里灌水。当然,他们后来对我的暴力远不止于此……”

      林修己停顿了很久,直到重新整理好情绪才继续说:“后来我上了大学,学了心理学,又去国外留学很多年,渐渐的我找到了我人生的方向。历史和文学是我一辈子也不会放弃的兴趣,而心理学才是我真正的归宿,因为我在这里找到了生命的真谛。”

      林修己眼光慈爱地看着裴星秀:“我们很像,太像了。我走了太多的弯路,而你却不用,我会引导你,让你也找到人生崇高的意义。”

      裴星秀回视林修己,懵懂地眨着眼,“我……有些不相信自己,院长您对我给予了太大的希望,我怕辜负您这份希望。也许我并不是您要找的那个人……”

      林修己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裴星秀,“你是,我肯定。相信我,我会引领你走上人生新的高度。”

      裴星秀出了医院大门,坐在公交车站牌下,看着一辆辆公交车驶过,久久不能回神。

      手里的纽扣录音机被他缓缓捏碎,举手抛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拿起手机,迅速整理了今日获得的有效信息,然后用邮箱发给了萧维。

      十五分钟后萧维打来了电话。

      萧维:“干得不错,独家消息。”

      萧维:“他真的很信任你,我在想,如果潜伏再久一些,比如如他所言,你三年后参加考研,成为他的学生,他会不会把自己干过的所有罪行都和盘托出?那样的话你有没有可能顺利地把他送进监狱?”

      其实裴星秀认真考虑过这个可能,只是那样的话战线拉太久了,在这过程中变数太多,也有可能会产生新的受害者。而更重要的原因是,裴星秀内心的恐惧。

      裴星秀内心真正的恐惧只有一个——他害怕自己失控。

      他身体里住着恶魔,他用尽全部的力气才把恶魔镇压住。魏愠是那个差点把他身体里的恶魔引出来的人,而林修己也是。

      也许正如林修己所说,两人很像。相像的人会产生磁场,吸引着对方。试想如果他不认识魏愠,而他去日生真的是去看病,那么他会怎样看待林修己?一个慈爱的长者,一个称职的医生,一个可能引导他走向全新人生的智者。

      思及此,裴星秀不禁脊背发凉。他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许他会在潜移默化中被林修己同化,会慢慢认同林修己的观点,会任由自己的欲望滋长,然后享受放纵欲望的快乐,最终他会成为林修己的继承人,成为恶魔的继承人。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都随之剧烈一颤。

      萧维后来说了什么裴星秀没太听清,他只听到自己对萧维说:“萧维姐,计划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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