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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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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友何出此言?”有人问道。
只见少年垂头低低一笑,半张脸侵染在黑暗中,光影交错间,给人一种绮丽美感。
“在下有个问题想问各位。”他问:“你们其中可有人见过那位剑尊大人,又是否亲自经历当年那场大战。”
众人未答。
“并未。”少年弯了弯嘴角,谑笑道:“众说纷纭,每个人的说的话都不同,却又可以不计后果的编造,可这不是混淆是非吗。”
“况且你们真不怕那位魔尊报复吗,据说他可是最记仇的呢,若听见这些话,只怕要从炼狱中爬起来找你们。”
此言一出,众人沉默。
一片寂静中,诸清月发现有人在看自己,抬起头,便与少年对上视线。
她稍作停顿,又淡然地移开,自个倒了一杯酒,指尖微微在酒杯上摩挲着。
随后一口将酒干了,眼底泛起冷光。
下一秒,她腾空而起,身子轻盈如飞,轻飘飘地落在二楼,稳稳而立。她一掌拍在少年身上,他竟没有还手之力,踉跄后退,撞在墙上。
“就你会说,我们是不曾见过,那你见过啊,凭什么说我们搬弄是非,难道剑尊将那魔头打得满地找牙,跪地求饶有错了不成?”这发生在众人措不及防间,他们前一秒才想起辩驳少年。
后一秒便发生这样的场景。
“反倒是你处处维护那魔头,你该不会是他的狗腿子......我去,她怎......‘’
诸清月将眼前之人抵在墙上,声音寒若月霜,“魔族之人,怎会在此?”落在少年耳中,琅琅之音,异常好听。
他的视线落在诸清月脸上,片刻绽出一个笑,任稀碎的光添色,那张脸白璧无瑕。
“道友冤枉。”他说道,声音带着几分揶揄和无辜,“我才不是邪魔,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人。”
细看之下,少年那双眸子如水侵染过的,明亮鉴人,带着阳光一般的纯净感。诸清月顿了下,暗自用灵力将少年仔细搜查一番,才将人放开。
“抱歉。”
剑尊诸清月擅长分辨人与魔,从未失手,可以这么说,所有人在她眼中只有两种区别,人或魔。
这是第一次失误。她拧着眉下楼,心中十分不解,分明在他身上看见了魔气。
背后,少年眉眼弯弯,对着先前那名修士道:“剑尊大人深明大义,定不会与我计较。”
“阿离。”诸清月神色微敛,“我是不是老了。”这般的老眼昏花。
百七一愣,虽不知师尊口中的‘阿离’是谁,可他此刻竟觉得师尊好可怜,于是认真道:“不老,师尊很年轻,就跟十七八岁的姑娘一样,师尊永远长生不老,是这苍生的福。”
“何苦。”骗我。终于看清眼前的是谁。
“真的,师尊若是不信,大可去问其他人,谁不得说您正值芳龄......”就在此时,旁边又传来探讨剑尊年龄的字眼。
“......”
诸清月扫了一眼他们,飞快的收回了视线。
“大半夜的不睡觉,非要学什么长舌妇嚼舌根。”百七愤怒道,“如今盛世太平,这些个宗门后生吃饱了撑没事干,净说些瞎话,也不晓得把功夫放在修行上去,至少不是这般愚昧庸俗。”
“师尊您别搭理这些人,您与前辈些的功绩自有人铭记在心!”
“哎,你们说几十年都不见剑尊的踪迹,会不会......”有人道。
“极有可能,万剑宗对外声称剑尊常年闭关修炼,实际上谁知道呢,就算活着也多半很老了。”
“可我爹说剑尊长得年轻貌美,似乎永远不会老啊。”
“可我又听说剑尊是个男人。”有人反驳。
“这位道友为什么这么说?”
“都说当今剑尊唯有一把本命剑,乃上古神器,名唤‘逐月’。”这人索性站上桌子,为众人解惑,“可你们都不知晓,剑尊还有一个宝贝,又大又长,时而盘在腰上,时而拿下来,见过的人都说妙,女子格外喜欢。”
众人瞬间明了,顿时笑作一团。
唯有百七睁着愚蠢又清澈的眼珠子,问诸清月,“师尊,何宝贝是能够缠在腰上的?”不经意间扫过她腰间,“这也没有......”
突然,他瞳孔瞪大一圈,满脸瞬间通红,“岂有此理,他们竟如此诽谤师尊!”
说着就要起身和他们理论,诸清月抬了抬眸子,制止他,“别去。”
总有人一脸慈悲满嘴仁义背后却杀人诛心,与其争论也改变不了其心理。
你为人人,人人不为你。
"岂有此理,你们竟如此诽谤剑尊!"与此同时,一声厉喝响起,有人从门外走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少年,手挎弓肩背箭袋,他穿着靛青色的长袍,袖口领口都镶嵌着金丝银线,黑发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显得十分花哨。
后面跟着一众护卫,皆背着箭袋。
此时,这位不知从何处来的贵少爷,那张俊逸的脸上正怒气冲冲。
诸清月盯着他那把弓,这把弓同她的逐月一样,是神器。
风三娘也不惧这阵仗,心想这是行走的金子呐,她得得到啊,扭着小腰过去迎客,还没靠近,便被侍从推开。
“哪来的臭婆娘,别挡道!”
“臭婆娘?”风三娘脸都气歪了,指着自个的脸便要同那人理论,“睁大你的眼......”
谁知那领头的少年郎盯了过来,一个眼神便吓得她不敢说话。
“刚才那句话是谁说的,自己站出来。”贵少爷眯起眸子,一一扫过店中所有人,“本少主已给过你机会,不珍惜,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下一秒,他身后的侍从鱼贯而出,将那人捉了出来,那人拼死挣扎,在他们手下也过不了三招。
众人心中惊愕,这穿搭,以及这横行霸道的作风也格外眼熟,可不就是那位纨绔小金鸡么。
“小金鸡。”百七自看见他的一瞬间,眼中便大放光彩,此时又念念有词道:“凌江有少年,白羽雕弓少年郎,鲜衣怒马少年时,春风得意凌云志,敢挽雕弓射苍穹。”
诸清月问:“何意?”
“小金鸡啊。”百七激动的道:“他是凌江楚风门的少主,凌肆酒。”
诸清月想说那又如何。
“你是何人,为何敢把剑尊当个笑料讲出来,谁给你的狗胆子?”凌肆酒大喇喇往凳子上一坐,眉头往上一挑,他道:“不知道清月教是我罩的啊,我平时最厌恶说剑尊坏话的人。”
“骂她便是骂我,打她便是打我,我这人心眼子小,谁若欺负我,我便双倍奉还,所以快快报上你的名来,何门何派。”
提到清月教,那人惊恐道:“你是凌肆酒。”
“哟,知道你爷爷大名。”凌肆酒嚣张地不可一世,“还不过来给我磕两个响头。”
“凌肆酒。”那人气愤不已,本想着开个玩笑,不料遇见那剑尊的狗,“汝之吊,令尊知否?”
“管,关你毛事啊,别给爷爷转移话题。”
\"总之侮辱她便是与我作对,我眼里容不得沙子,就如泼不得任何脏水在她身上。\"
“师尊的头号粉果真不同寻常。”百七站起身,激动道:“待我去助他一臂之力。”
诸清月眼看着他走上前,将之前某些人说她老、丑、死了这些话抖了出来,以及编造她与魔尊的爱恨情仇。
“?”有吗,我为何没听到。
此言一出,凌肆酒还得了,把人绑到面前。众人碍于楚风门的权威,不敢与之作对,最多嘴上哗哗一句你欺人太甚!
清月教。
头号粉。
这是什么?
搞不清状况的诸清月摸出了一本书,从百七的包袱里。她看到了,方才他就是翻了这本书,便准确的叫出那位小花鸡的姓名。
可师尊偷翻徒弟的东西,实在令人不齿。她又把书塞了回去。
那边,百七和凌肆酒正唾沫横飞斥责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她又把书摸了出来。
飞快瞄了眼,看清了上面写的什么,便傻了眼。
上面明晃晃几个大字----《剑尊与她第一头粉不能说的那些事》
\"......\"
又摸了一本出来,叫《剑尊与魔尊的爱恨情仇》
\"......\"
诸清月只看了第一本,快速的掠过一行行字,一目十行。
好在,故事情节与书名不沾边。大概讲了一个小金鸡的成长故事,他创立了清月教,只为守护他最最尊敬爱护的大英雄,剑尊。
诸清月心情来不及复杂,余光瞟到了回来的百七,她不动声色将书放回去,正襟危坐。
只见傻徒儿龇着笑回来,挨着她坐下来,把手里的令牌举过来,自豪说道:“小金鸡邀请我进清月宗了,之前我申请过许多回都没成进成,我也要守护大英雄了。”
“还有这个。”又展开一卷画纸,“这是他们发的画像,当真与师尊您有点像呢。”
诸清月一僵,只见纸上画着一团歪歪扭扭的线,两个眼睛,一张嘴,姑且能够称作一个人吧。傻徒儿还拿到她跟前比划。
“越看越像,不愧是楚风门的门主亲手所绘,我也要将它挂在门口,日日烧香拜见。”
“......”原来我死了。
“嗯。”诸清月装作不甚在意,甚至体贴道,“这趟回去,我便禀明掌门将你逐出宗门,好让你待在清月教。”
“甚好,甚好。”百七下意识说,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他脸色变了变,“不好,师尊恕罪,弟子一时失言才说出这种蠢话,弟子不要离开师尊。”
“弟子也不想离开宗门,清月教没有所谓的宗门,里面的门徒都是来自不同的地方,并不会聚集的在一块的,这么说吧,这只是对师尊崇拜守护的信仰。”
诸清月掏出小本本。
“弟子只是觉得不真实,能成为您的弟子,况且清月教不被修真界所承认,我......”
诸清月提笔。
百七突然想起师兄们说的话,师尊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癖好。
“师尊。”他想到一个补救的法子,连忙道:“看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下巴有道疤的那个,他刚才说你年纪大,他是阴阳阁弟子xxx。”
“还有那个穿青衣服的,他刚才说你丑,他是逍遥派xxx。”
许久之后,诸清月将本本一关 ,起身准备上楼歇息,却隐约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想不起来。她表情不大好看,走过一间间包房,大多门外都挂着那盏灯笼,红色的烛光。
迎面有一人走来,烛光与他红衣融为一体,掀不起任何波澜。突然他不再前进,长身玉立。
诸清月抬眸。少年站在不远处,眉眼如画,氤氲的烛光似将那张容颜渲染出一丝光晕,有点晃眼。
“这位道友,我一直想问。”他弯了弯眸道,眼睛笑成月牙状,脸颊两侧也浮现两个好看的梨涡,“我们以前是否见过。”
诸清月冷冷回答:“你是何人,我为何要见过你。”
“是吗,我见道友有些眼熟。”语调缓慢,字字清晰,声音自是极为动听的。
少年眨了眨眼,他睫毛极长,于高挺鼻梁两侧投下两道淡色的阴影。隐约间,一种香味从他身上传来,味道极淡,可一尺之外的诸清月仍闻到了。
实际上,方才打斗时,便闻到过。
说不上是什么香味,可诸清月不喜欢这种味道。
“放屁。”她薄唇微动,说出这两个刻薄的字。见少年露出惊讶的表情,索性越过他,进了他身后那间房。
咔嚓一声,关上了门。少年失神笑笑,进了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