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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章第四十五 ...
宁素商曾想象过许多她能再次与自己的兄长相见的场景。
幼时的她猝然失去了对方,却也品不出什么苦痛来,无非是自此之后她变得更加不愿同外人交往,也把一切俏皮的心思都尽数藏起,为接代行之位做好准备而已。
再大一些的她猝然失去了父亲,自己被上京城内的多方势力纠葛牵扯着狼狈地登上了所谓无比高贵的代行之位上,那时的她也感觉不到苦痛,因为崩溃的母亲和许多亟待处理的事务将宁素商所有的情感都暂且封存起来,束之高阁。
她只是笑着面对所有人,包括那时想要真心帮助她的左济宣。她笑着给予所有人以弥今勒都和的赐福,也笑着听归和侯因意见不和而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死了父亲兄长竟然一颗眼泪也不掉。
我并不难过,宁素商许多次对自己说,还有无数事情在等着我,我不能难过,也不会难过。
宁素商在冷清许多的代行府中仍保持着面上的端庄与认真,那些该记得的不该记得的记忆唯有在她半梦半醒间才会化为眼角不经意的几颗泪珠,又在第二日清晨被她面无表情地抹去。
她有时恍惚间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自己似乎成为了一个冷漠的人。可她也常常在空暇之时幻想着有朝一日或许能与这些亲人重逢,在寻找许久后的周密计划中,在寻常闲逛的偶然相遇中,或是在归于风雪的万千寂静中。
然而现在,宁素月就这么突兀地撞进了宁素商的视线里,突兀到她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
宁素商只觉自己的脑中是一片空白,无论是何种她曾幻想过的情感都没有在此刻的时间中堪堪占据一席之地。
她只是默默地盯着对面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的斯尼尔克男子,用视线一边又一边描摹着这张早已在她的记忆中模糊的面容,直到迷蒙的水汽将她的视野尽数遮住,直到她未痊愈的眼睛因不适应此等程度的刺激而有些刺痛。
宁素商终于像是猛然回神一般收回了视线,她意识到自己正在流泪,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需要得到平复。她身旁没有帕子,只能用手腕将积攒在眼眶中的泪水轻轻拭去,就在这时,她不甚清晰的视线中见到对面那人的身影向自己靠拢,也感觉到自己的手中被他塞了干净的帕子。
宁素月扶住她的手肘帮她借力,将沈明河刚塞到自己手中的帕子递给了宁素商。他方才同对方一样哽住了嗓子,可哪怕是稍好一些的现在,他也不知阔别了多年后该先说些什么,只能先轻声哄着对方:“……先擦一擦吧,你的眼睛还没有痊愈。”
宁素商小声应了一句,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阖上眼眸擦拭着。她深呼吸了几下,缓解着因情绪激动而发胀的太阳穴。
这时在一旁安静了许久的沈明河却先开口了。他看着二人情绪都算不得稳定,之间的气氛也有些诡异,便柔声出言提醒道:“宁大小姐不要站着了,坐下来用些膳吧。这家酒楼的菜肴在利斯纳县十分出名,在下也是专门为此才选定了这个地方的。”
宁素月牵着宁素商的手腕缓缓将她领到了桌案周围。宁素商落了座,也终于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些,她睁开还带着红血丝的眼眸先朝着对面微笑着的沈明河说道:“倒是叫沈公子看笑话了。”
沈明河听她不继续唤自己“言予星”,面上倒也没有半分惊诧之色,如同早就料到她的调查进度一般。
宁素商此时虽注意到了对方的神情,但也没有心思去同他试探了。她的目光还是不自主地飘到了旁边的宁素月身上,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关心之情。
她观察着宁素月面上的表情,不知自己该如何开口。宁素商这时反倒不似跟贺元恩对质时那般大胆了,她畏首畏尾地斟酌着自己的发言,避免让这位熟悉的陌生人感到任何一丝的难受。
沈明河也乐意承接起帮助他们理清事情的任务,他先整理好思绪对宁素商解释着:“想必宁大小姐对你兄长这么多年来的去向十分好奇吧。”他朝着宁素月的方向看了看,见对方没有什么神色的变化才继续向下,“那年你兄长被人追杀至东齐境内,在走投无路之时为我伯父所救,后将他托付给了亭韶那边的熟人。”
宁素商已经找回了理智,她听罢对方简要的说明后也点点头,并未发出自己的疑问。她在心中默默想着,沈明河既然孤身在斯尼尔克的境内都能做到消息如此灵通,想必他们家族的势力在东齐只会更加强大,再结合着他似是与东齐使节沈浣有关的消息,自己方才产生的疑问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沈明河看着宁素商面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本想再说几句,却听得方才还安静地沉默着的宁素月缓缓开了口。
“……我那时想要向代行府内传回信息,却从来没有成功过,还曾因消息被旁人截到而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宁素月轻声讲述着过往发生的一切,他用轻松的口吻将那些血泪旧事全然带过,但又让宁素商感到无比悲伤。
沈明河此刻适时出言补充道:“所以你的兄长这么多年来并不是不想与你们联系,而是消息根本就传不到斯尼尔克去。多亏了平兰的那位长宁公主做主,让平兰最近对斯尼尔克放松了控制与监视,加之以东齐证据的动荡,我和你的兄长这才找到了机会来到斯尼尔克。”
宁素商只是默默地接收着他们仅仅用着便三言两语概括完的兄长这么多年以来的全部经历。宁素月并不愿意多说,她也就不会去问他都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又是如何说服沈家的人带他去亭韶,最终又是如何同沈明河一起参与到东齐的政变中的。
宁素月依然活着并来到了斯尼尔克,宁素商觉得这已经是她与母亲先前想都不敢幻想的最好的结果了。
她虽还是有些小心翼翼,但现在已经在宁素月面前放松了许多。宁素商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喃喃道:“……母亲很想兄长。”
宁素月一时之间也有些哽住,沈明河却在一旁笑盈盈地打趣道:“那宁大小姐对宁大公子感觉如何呢?想不想?”
宁素商自然是想念对方的。但当她真坐到对方的面前时,这些平常汹涌到需要刻意压下的情感却变得难以被她说出口了。眼下猝然被沈明河明晃晃地点了出来,她面上有些挂不住,想要嗔对方几句,又听得身旁的宁素月像是低低笑了一声。
三人间的气氛随着宁素月的笑声轻松了不少,宁素商也不禁随他一起笑着,也正是这时兄妹二人相似的笑颜才让沈明河心中的顾虑消减了不少。
他适时提醒着二人,也是用其他事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话说,宁大小姐一路从坝勒洽县赶过来,想必舟车劳顿定也累了,不若先用些膳吧,月兄你说是不是?”
宁素月低低应了一声,从记忆中搜寻着幼时的宁素商爱吃的菜肴换了换盘子,毫不客气地把沈明河面前摆着还未动过的菜全都堆到宁素商的面前。
宁素商失笑,她悄悄同宁素月说道:“兄长这般做,倒是要惹沈公子不爽了。”
宁素月摇了摇头小声道:“无事。”
宁素商难得能够享受着他人的宠爱,偷瞄了几眼沈明河确无不快的模样后,就心安理得地感受着哥哥对自己的关心。她也不动声色地也将对方可能还依然喜欢着的菜肴往对方那里移了移,也安心地看到对方的确留存着小时的喜好。
待到夜色已深,几人才将将结束了晚膳。定南侯府的暗侍在中途曾进过包厢寻宁素商,他并不在意其他两位男子的目光,只是径直走到宁素商的身边等待她的下一步指令。
宁素商向沈明河递去一个抱歉的眼神,用只有自己与那暗侍能够听到的声音同他吩咐着先去接应左济宣、将现状讲与他听的任务。定南侯府的暗侍也不做声,只点一点头,便堂而皇之地当着宁素月与沈明河的面翻出了窗户。
当时的宁素月没说什么,沈明河也只是一如既往地对着她笑笑。可是在现在三人往客栈走回的路程中,宁素商注意到本习惯性站在沈明河左后侧的兄长似是刻意放慢了行走的速度,看起来是有什么话相同自己讲一般。
她小趋了两步走到对方身侧,低声先将自己憋了许久的问题抛给对方:“……不知兄长,此番回到斯尼尔克是要停留多久时日?我也好先同母亲那边说说。”
宁素月感受到对方不自觉的疏远语气,也知晓这是多年未见后不可避免的结果。他只是叹了口气诚实地回答着妹妹的问题:“虽说我并不能保证以后便在斯尼尔克度过余生,但想来也会停留不少时日。东齐和亭韶那边我都没有领任何官职或是宅邸,就是想在斯尼尔克多待一会儿。”
宁素商直到听到他的这番话后才松口气,语气也亲近了不少:“兄长这般说我便放心了,等晚些时候我先向母亲修书一封寄去,先按着半年的份例准备着吧,”她说到此处停了一下,偷瞄了一眼对方的神情,小声补充道,“……就还是兄长先前的那个院子。”
她的兄长似是全然不在意这些,反倒是还有些感动似的:“劳烦小妹和母亲了。我多年未归,真是不知该用什么面目见你们,不知在归于风雪后该怎么去见父亲。”
宁素商听到“归于风雪”几个字中心里一紧,连忙打了一下他的手严肃道:“哥哥不要胡说!”
她是真的因他话升了些后怕与恐惧,也不受控制地想着多年来早已预想过的兄长最坏的结局。宁素商没注意到自己语气语速比先前急促了不少,也未注意到自己下意识说出的“哥哥”二字令宁素月怔愣了一瞬。
宁素月看着妹妹如同应激一般的下意识反应,内心的愧疚更甚。他反握对方的手腕,颇有些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是我的错,我定然不会再说这种胡话了。”他低声补充了一句多年为说出口的称呼,“……阿秋。”
宁素商咬着下唇让自己不要再因情绪的波动掉下泪来。她叹了口气用着故作放松的语气拍了拍对方不似她记忆中单薄稚嫩的臂膀:“没事。哥哥已经回来了,回来就好,过去的一切比起现在都只是不能更改的过往罢了。”
作为她的血亲,宁素月终归还是能感受到自家小妹情绪的细微变化。原本温柔大方的小公子早已因多年的经历扭曲成寡言冷漠又敏感阴暗的模样。他的唇启又合,也不知该怎样安慰对方才不显得苍白。
宁素月只好生硬地转移着话题:“……阿秋,方才那定南侯府的暗侍似是对你十分信任,应是他们世子的授意吧?我只知是他护你回到上京,那不知宣、不,不知定南侯世子近来可还好?”
他一方面对那暗侍对宁素商全然信任的态度而感到好奇,一方面也念着这位幼时的老友。宁素商听到他的问题,仔细为他解答道:“世子近来一切都好。他元春宴后领了王上的命令,工作完成得很好,现在又因王上的安排在斯尼尔克东南边境巡边,很受王上赏识。至于定南侯府中,其余支子也并无同他一争之力,定南侯与冉夫人也十分器重这个儿子,想来他领侯位不过是时间问题。”
宁素月只是默默看着小妹讲述左济宣时的神情。他敏锐地捕捉到对方比起先前明显轻快多了的语气,又看着她面上浮上一层淡淡的笑,内心突然生出了一个不成型的猜想。
宁素商同他讲完这些近况,偏头去看兄长的脸,却瞧见了他依然沉思着的模样。她刚想出言询问,又听得对方有些犹疑地问道:“……那,阿秋你是如何让世子愿意将自己的暗侍都交由你处置的?”
本还在侃侃而谈的宁素商不自然地愣了一下,她将投在对方脸上的视线转了回去,内心思索着该如何解释自己同对方的关系,若是现在就明确言道自己同左济宣是恋人关系,也不知兄长会否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宁素月展露出了同他们小时一起长大而产生的无声默契。他又想着对方曾在坝勒洽县同沈明河说过自己有一个恋人的事情,心中的猜测逐渐变成了现实。宁素月看着对方思索的神情,不带感情地下了自己的判断:“……我明白了。”
宁素商听着他听不出好坏的语气,只能偷偷瞄着对方的眼眸,内心祈求着左济宣不要在兄长面前再显露出他小时那般呆愣木讷的半分模样了。
而被兄妹二人同时思考着的左济宣本人自同平远侯世子交接好后便一路轻装策马疾驰而来。
宁素商抵达利斯纳县的日期是二月十五日惊蛰,而相对距离更远的左济宣终于进入利斯纳县时,已是二月十七日夜。
他奔波了一天,早就有些劳累,可此时也只是强撑着精神随定南侯府的暗侍向着宁素商落脚的客栈处行去。
夜色未深,然街道上也已是一股寂静的气氛。左济宣在客栈前停了马,将行李与马匹都先交给暗侍与卫川去处理,自己先同客栈掌柜要了房间,接上带着钥匙上楼去了。
他并不急着去自己的房中收拾一番,而是先寻着宁素商的位置。左济宣同对方阔别多日,此时也知晓客栈中确有宁素月的存在,而难得感受到了小时才有的那份紧张与不知所措。他向先寻到宁素商的所在,同对方先交换些消息再做些心理准备去面对这位许久未见又立场不明的老友。
宁素商今日早间便收到了左济宣要来利斯纳的消息。她并未同哥哥言道此事,一方面是给左济宣缓冲的时间,其次也是想借此事试探沈明河的手段。
她自入夜后便一直留心着客栈中的动静,此时当然也听到了左济宣那熟悉的脚步声。
宁素商将自己房间的门稍微启开一个小缝,偷瞄着走廊里心心念念的那人。左济宣一眼便发现了对方,也保持着平均步速不动声色地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宁素商见对方过来后,先将人拽进了房间中,而后她反手将门锁好,听着外面没有声响了才转过身来。
左济宣站在她的房中,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给他添了些锐气。他本想先同对方询问着近况与宁素月的消息,却猝不及防地被宁素商推到墙上拉着他的大氅领子让他低下头来。
宁素商在左济宣额头上印下带有祝福意义的一吻,抱着他许久未见又令自己无比想念的脸。她在对方深蓝色的双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着对方眼底的笑意。
左济宣顺从地俯下身感受着一刻温存,他凝视着对方碧蓝色的双眸,最终还是没忍住将宁素商抱进自己的怀中垂眸吻去。
二人依偎了一会儿,才都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对方。左济宣帮对方拢着被他的大氅粘连凌乱的头发,宁素商从袖子中掏出了前些日子买的绒球不由分说便挂到了对方的剑柄上,绒球下还有她从沈明河那里买来的流苏,挑的正是他眼眸的颜色。
左济宣看着她叼着梅花簪盘发,便轻声询问着对方:“所以月兄的确是在这里吧?同名唤‘沈明河’的那位中原人一道?”
宁素商因为还叼着簪子,所以只能含糊不清地回答他的问题:“对,确实如此。兄长他说会在斯尼尔克多待一段时日,向来等我们回都复命后你们还有许多空闲可以聚聚。”
左济宣应着她的话,末了又添了一句:“不知我该何时去同月兄见面才好,眼下夜色已深,也已经到了歇息的时辰,或许明日清晨吧,还需要劳烦你先与月兄打个招呼了。”
宁素商俏皮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应该的。东南边境离利斯纳县可算不得近,想必你今天也一路劳顿,不若先回去歇歇,等明日我再与哥哥讲你的事情。”
她亲了一下对方的面颊,左济宣有些羞,但也没舍得嗔她半句。他拢好自己的大氅,一边同宁素商小声道着晚安一边拧着房门准备去自己的房间中休息。
他虽心思都在宁素商的身上,但多年练就的反应能力让他在启开房门前的那一瞬就意识到了外面有人。左济宣下意识地想要肘击对方,却在看到他的脸的那一瞬将动作生生转了回来,怔愣的撞上了面前的人。
宁素月只是默默地站在宁素商的房门前,他悻悻地收回了准备敲门的手,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位多年未见的老友。
宁素月:(警觉)……小妹你们。
小商: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真诚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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