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死了无数次之后》昭玉刻琰

9、第八章 入梦

　　守护仙，在人类的召唤中诞生，接收人类供奉的香火，以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人类。
　　她也是其中之一，但她没有名字，她的主人嘉玉也不知道她的存在。而她的来历，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由于缺少主人的香火供奉，她很少有机会出现，在主人遭遇困扰的时候，也只能默默围绕在主人身边。只有积累了足够的仙力，她才敢出手一试。
　　最开始来到嘉玉身边时，她的仙力还不像现在这样微弱，但那时嘉玉的生活还算顺利，并不需要她提供什么帮助。
　　只是有一次，嘉玉熬夜导致睡眠不足，第二天要赶早课却在闹铃响了之后又昏睡过去。
　　她本想等嘉玉自己起床，但是等了好一会，嘉玉都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她只好站在床边，假装嘉玉室友的语气与声音，喊了一声“嘉玉”。
　　那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的仙力帮助嘉玉。嘉玉立马起床，在最后一分钟踏进教室。
　　嘉玉感觉很奇怪，明明屋子里没有人，为什么还听到有人叫她，她询问室友，室友也矢口否认。
　　嘉玉摇摇头，没再深想。
　　后来她仙力微弱，再也不能用自己的力量化出实体，改变现实，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沉寂在嘉玉身边。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嘉玉忽然开始经常夜里做噩梦，看着嘉玉在梦中愁眉不展的样子，她决定入梦，去嘉玉的梦里，帮助嘉玉摆脱困境。
　　她看到嘉玉在梦中和现实里很不一样，梦里的她自己，飒爽干练，是组织里的精英，只休假了两天就被通知执行紧急秘密任务。
　　嘉玉和搭档汇合以后，乘上组织安排的船驶向大海。
　　“敌方基地到底在什么地方，你接到通知了吗？”嘉玉问搭档。
　　搭档是个男性，他摇头说：“不知道，这些年不都一直找不到敌方基地的位置吗。”
　　嘉玉接着问：“那我们要驶向哪里？”
　　搭档回答：“咱们只需要跟着前面领导那艘大船走就行了，别的不用管。说不定就是咱们之前派去的卧底传回基地位置了呢。”
　　嘉玉坐下来，对于这次的行动依然很疑惑，组织给的情报太少了，到底要怎么开展行动？“我觉得不太可能，当年派去的卧底，从来没有给我们传回过任何消息，上面早就和他失联了，他叛变了也不一定呢。”
　　搭档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没有再讲话。
　　但场面并没有冷下来，因为海上突然出现的风浪打的船只左摇右晃，天空一下子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不小心嘉玉就有坠落大海的危险，此刻也顾不上其他，嘉玉和她的搭档只是保命要紧。
　　守护仙想，或许这就是嘉玉在梦中遭遇的困境了，她使出仙力，平息了这场风波。
　　雨过天晴，风平浪静，嘉玉走出船舱，放眼望去，只有海天一色。
　　糟了，和大部队船只漂散了！
　　“这怎么办？能联系上组织吗？”嘉玉问。
　　搭档摇摇头，“我试过了，联系不上，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
　　嘉玉看了看死去的定位系统，别说不知道组织的其他船只在哪，现在就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茫茫大海上每个方向都长的一模一样，定位与通讯系统瘫痪，动力系统不知道受损到什么程度，嘉玉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搭档倒是个心大的，他摆烂了，“无所谓，随波逐流呗。”
　　嘉玉不死心的又问：“漂到哪里算哪里？”
　　搭档点点头，“嗯，不然呢？你有更好的办法？”
　　嘉玉哽住了，她确实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好在事情出现了转机，并没有在海上漂多久，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岛。
　　嘉玉极目远眺，那个岛上的标志…“那个岛，那就是敌方基地！”
　　搭档也是心情振奋，站起来拿望远镜仔细看了一圈，“没错，一直都找不到地方居然被我们两个轻轻松松找到了，天意呀！”
　　船只自由的漂向敌方小岛，越来越近了。
　　嘉玉：“怎么办？现在和组织联系不上，可敌方基地却近在咫尺。”
　　搭档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顺着她的话说道：“天赐的好机会，错过了可就又找不到了，不如我们先进去，随机应变，要是能顺便摧毁他们的中控，完成任务，到时候我们两个出去能吹一辈子！”
　　两个人眼中都闪着兴奋的光芒，船只靠岸，他们毫不犹豫的登陆了。
　　虽然只是一座海岛，但这里的建筑不输陆地上的大城市，上了岸就是城墙，进入城门就进入了敌方基地。
　　嘉玉二人刚走进去，还在对城门之内的金碧辉煌叹为观止，正面迎来一个极其威严的男人，岁数不小，看起来是个领导级别。
　　“你们两个，站住，干什么的？”他的声音回荡在宽阔的走廊里。
　　嘉玉和搭档对视一眼，糟了，上岸之前忘记对口供了，这种时候要编一个什么可信的理由才好呢？
　　“我们……呃……”
　　正当两人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汗流浃背之际，他又说了：“你们是组织的人？”
　　嘉玉和搭档急忙否认，“不是不是！”
　　“他们是我派出去打探组织消息的，刚回来，你没怎么见过也很正常。”
　　从他们的右边方向又出现一个男人，和那位领导大概是一个级别。
　　嘉玉二人心知肚明，在敌方基地里肯为他们俩说话的，那必定是很多年前组织派到基地里，不知姓名不知性别，不知年龄从无联系的卧底英雄了。
　　先前那个男人冷冷说道：“哦？是吗？”语气中充满怀疑。
　　这个稍年轻一些的男人面色坦然，不理会他的质问，而是对嘉玉二人说：“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进去做汇报？”
　　嘉玉二人连忙朝他走过去，场上留下两个男人相互轻蔑对望，最后，年纪稍大的男人“哼”了一声，留下一句“你最好不是在包庇他们。”转身走了。
　　嘉玉和搭档进入基地院内，心想这是个好机会，既然来了，那自然是不可能老老实实待着的，肯定要在最短时间内获得更多的情报。
　　嘉玉和搭档决定分头行动。
　　院里的人没有几个，零零散散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没人在意嘉玉，但嘉玉注意到庭院中一颗巨大的枯树上有很多很多乌鸦，正好奇的瞧着嘉玉，看得嘉玉浑身冷嗖嗖的。
　　她一定要找到中控室，毁掉一切！
　　之前帮过他们的卧底大叔发现嘉玉到处闲逛，探取岛上机密，一把拉住了正要继续往前走的嘉玉。
　　“是你？”
　　他答：“是我，这里的主人虽然不在，但是你看到树上那些乌鸦了吗？”
　　嘉玉又看了一眼诡异的乌鸦们，点点头说：“看到了，乌鸦怎么了吗？”
　　大叔说：“那就是岛主的眼睛，你被他们看到，就是被岛主看到了。你一个陌生面孔在这里乱晃，岛主起疑，很快就会出现的。你多在这里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嘉玉又看了一眼乌鸦，说道：“我已经被看到了，那你拉着我在这里说话，岂不是也被看到了？你告诉我，中控室在哪里？”
　　大叔听到中控室三个字，瞬间眼神飘向了左边的一扇窗户，嘴里却说：“太危险了，岛主马上就会出现，到时候你想走也走不掉了。”
　　嘉玉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扇窗户，只是一扇和其他窗户一样的窗户，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你知道我是组织派来的，我不完成任务是不会离开的。”
　　这边大叔和嘉玉还没分辩个明白，远处突然响起爆炸声，惊起枯树上的乌鸦展翅，数量之多，遮天蔽日。
　　竟是嘉玉的搭档更早暴露了身份，那边打了起来。
　　嘉玉来不及过去帮他，就见岛主出现，乌鸦瞬间又回到树上，乖巧安静。
　　原来岛主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对中年夫妻。
　　大叔挡在嘉玉前面，女主人说道：“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是卧底。”
　　男主人大喊：“抓住他们！”
　　嘉玉才不给大家反应的时间，她趁着那对夫妻对卧底大叔发难之际，一个跳跃肘击，敲碎了那扇窗户，瞬间钻了进去。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而男女主人则是第一时间紧随嘉玉身后，也钻进窗户。
　　嘉玉一进来才知道，原来这里别有洞天。在外面看似只是一扇窗户，实际进来以后，这里居然比刚才的庭院还要大。
　　虽然不知道前面到底有没有中控室，但既然卧底大叔看向这里，那她猜很大可能就是这里，再加上夫妻二人在后面舍命相追，嘉玉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前跑，只求能先一步毁掉中控。
　　但让嘉玉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那对夫妻眼看着追不上嘉玉，就发动技能，仿佛穿越时空一般，每向前跑一步，状态就变老三分，没跑出几步，他们居然已经老态龙钟。
　　再一眨眼，嘉玉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完整的窗户前，在男主人大喊“抓住他们”的同时，一个肘击翻跳，嘉玉再次进入窗户，向前狂奔。
　　嘉玉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怎么重来了一遍，但是还是下意识的继续执行任务。
　　那对夫妻又一次追在后面，大喊着让嘉玉站住，嘉玉体能在组织里那可是超群的，一对已经不再年轻的夫妻哪里能跑的过她？
　　于是，嘉玉又一次经历了循环，回到了卧底大叔身后，一个跳跃肘击，钻进窗户里就狂奔。
　　就这样，嘉玉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夫妻迅速衰老再回到庭院那一刻，嘉玉是没什么变化，但那对夫妻因为一直追不上嘉玉而愈发气急败坏，心态崩裂。
　　嘉玉非常无奈，在这段循环里，夫妻追不上她，而她也没办法脱身找到中控系统。
　　嘉玉循环的都要吐了，守护仙终于看不下去了，她意识到这才是嘉玉陷在梦境里的真实原因。
　　守护仙决定出手。
　　在最后一次循环里，嘉玉在窗户里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在以往循环中没有的人。
　　他手握中控系统控制器，站在远处，像是在等嘉玉过去。
　　嘉玉跑到他面前停下来，身后的夫妻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嘉玉问：“你是……？”
　　他说：“我是岛主的弟弟，掌管整个中控系统。”
　　嘉玉问：“中控系统在哪？”
　　他抬眼看了看四周说：“这里就是。”
　　窗户里比庭院更广阔的空间，就是中控系统。
　　嘉玉看到他手里的东西，猜想那一定就是中控系统控制器了。
　　一定要得到它，然后毁掉它。
　　那对夫妻又发动了循环，又一次在嘉玉面前一步步变老，嘉玉对他说：“这样的循环真的有意义吗？”
　　他可以选择让嘉玉毁掉中控系统，也可以选择帮他哥哥杀了嘉玉。
　　嘉玉在赌。
　　“我知道这样没有意义，只要他们俩觉得有意义就行了。”他答，“时间加速使他们提前到达生命的终点，再回到起点，重来一遍，这样的循环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心理安慰与寄托。”
　　嘉玉听懂了，他们不能没有循环。
　　那对夫妻此刻依然年迈，看到弟弟拿着控制器出现，男主人说：“我们一起抓住她，结束这件事，好不好？”
　　弟弟没有动作，嘉玉说：“这样东西对你们的身体有很大的副作用，你们难道不知道吗？组织一直都是明令禁止使用的。”
　　女主人说：“知道，当然知道，那又怎么样。”
　　弟弟开口：“我也知道。”
　　嘉玉看向弟弟，“知道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弟弟却目光森然的看着嘉玉，嘉玉突然明白过来，只要这对夫妻死了，那这座岛的主人就是他了。
　　他是有私心的。
　　那对夫妻看出了弟弟的犹豫，生怕弟弟会把控制器拱手让给嘉玉，两个人哭着跪下来哀求道：“求求你们了，不要毁掉它，我们不能没有它！”
　　嘉玉叹了口气，对依旧冷眼旁观的弟弟说：“你也看到了，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你想要的吗？过度依赖中控系统控制时间循环，你真的希望你的哥哥嫂子变成这样吗？循环到底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循环真的改变事情的走向了吗？在你的心里，到底是家人重要还是循环重要？”
　　他终于不顾夫妻的哀求，把手里的控制器交给了嘉玉。
　　毁掉中控系统，结束循环，完成任务。
　　对于这次的守护，她很满意，但也不是次次都能满意。就比如第二天，嘉玉不知为何又做了噩梦，她下意识的进入了嘉玉的梦里，想要帮她脱离困境。
　　那时，嘉玉在梦里独自一人在家，冷风透过窗户缝隙吹进屋里，她想要过去关上阳台的门，刚关了门，居然停电了，屋子顿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而卧房里的机器却轰隆隆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一直鸣响，嘉玉摸黑依靠记忆走到卧房，把手伸到头顶去关机器的开关，摸了半天也摸不到开关，黑暗中难以保持平衡，嘉玉差一点就要摔倒，她怕嘉玉真的摔倒，就赶紧过去扶了嘉玉一下，可谁知嘉玉忽然发觉在黑暗中身边有人，吓得连声尖叫，从梦中惊醒。
　　她被迫从梦里出来，看着惊醒的嘉玉打开床头灯睡了半宿，心里不知道应该自责还是应该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