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死了无数次之后》昭玉刻琰

12、第十一章 匹夫无罪

　　鲛人绝迹之后，王廷已经很久没有获得如鲛珠一般的至宝。
　　突然有一天，有人向王进言，在林间发现一种玉人，他们的外表与人类无异，但他们的后背上，却长有淡黄色半透明的玉石，那玉石晶莹剔透，赛过鲛珠！
　　王：“哦？”
　　那人见王有兴趣，赶紧从口袋中拿出一块巴掌大的方形玉石，淡黄色的玉石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流光溢彩，将金色的光芒折射到四面八方。
　　王在心里想：这东西确实赛过鲛珠。
　　王当场下令，捕玉人，取玉石！
　　没过多久，生活在那片林间的玉人几乎遭到了灭顶之灾，原本很大规模的玉人村子，只剩下三十几个玉人逃出林子，为了活着隐藏自己的踪迹。
　　玉人后背的玉石，与玉人的年纪和体质有关。年岁越大、体质越好，后背上生长的玉石面积越大、越厚。
　　王廷派出的人哪里管玉人的死活，他们不论玉石品质，只管杀人取玉，因此造成了很多玉人枉死。
　　而王廷吸取鲛人灭绝的教训，没有对玉人赶尽杀绝，故意留下一些玉人，以便王廷可以拥有源源不断的玉石。
　　王廷收获颇丰，带回巨量玉石呈给王，王很高兴，下令用这些玉石打造了一个长宽高各三米的巨型王玺，摆放在王廷长廊的花园里，官员觐见的必经之路上。
　　从此，玉石王玺成为了王权的象征，它向每一个路过的人昭示着王的至尊。
　　当然，王廷血腥残暴的手段引起了一小部分人的反对。
　　当初猎杀鲛人的残忍手段令民众意识到了王的凉薄，在恐惧的压力之下，民众对王更加臣服。现在只不过是重复当初的过程，因此很多人都习以为常，并且庆幸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
　　那一小部分反对的人，是在鲛人绝迹之后才突然醒悟，他们认为不同的种族在王的统治下应该是平等的，而不能随意杀害。
　　因此，他们一直在关注玉人事件的动向。
　　“听说现在只剩下十几个玉人了，再这样下去，玉人也会灭绝的。”
　　说话的人是一个官员，但是他的职位太低，一直都没有进入王廷面见王的机会，自然也就没见过那块光彩夺目的玉石王玺。
　　“不能再放任王廷继续捕杀玉人了，玉人本来就因为后背生玉而行动不便，如此活生生的从玉人的后背上剥下玉石，令玉人流血过多而死，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们只是因为后背生玉，难道就该死吗？”
　　“对啊，太过分了，太残忍了。”
　　参与开会的一共六个人，在官员说话之后，其他五人纷纷发言。
　　官员点点头，“没错，我们应该在王廷找到剩下的玉人之前，先一步找到他们，把他们保护起来。”
　　其他人都表示同意。
　　他们说到做到，很快就找到了仅剩的十几个玉人，并把他们安置在王廷找不到的安全的地方，悉心照料他们的起居。
　　但是他们几个人早已对王心生不满，在确保了玉人的安全之后，又觉得这样藏着玉人不是长久之计。
　　“从前是鲛人，现在是玉人，以后不知道王又会生出什么心思，取走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性命来取乐！”另一个人说得义愤填膺。
　　“我们难道还要继续忍受这样的暴政吗？”官员问道。
　　在场的人纷纷表示忍不了了。在一旁听着他们开会的玉人们也点头，他们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愿意帮助他们，给他们提供避难之处。他们也非常希望自己能受到公平的待遇，而不是一辈子躲躲藏藏担惊受怕。
　　“为政不仁，王已经不配做王！”其中有人说道。
　　他们达成了共识：杀掉王，结束暴政，还民众一个自由平等的国家。
　　于是有人问道：“可是，我们怎么才能进入王廷杀掉王呢？”
　　王廷守卫森严，接近王对他们来说，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更何况他们之中没人擅长刺杀。
　　官员说：“我知道一个人，她能胜任。”
　　她是一个剑客，剑术超群，她一出现在这里，大家都认出了她，他们完全信任她的能力，这件事交给她，他们都是放心的。
　　“你们说，你们想要杀掉王？”她有一些惊讶，虽然她早就不满王的暴政，但她还从没想过自己真的能有机会参与推翻暴政的行动。
　　他们带她来到了玉人的藏身之地，“你看，剩下的玉人都在这里，被我们保护的很好，王廷根本找不到这里。”
　　她点点头，对他们的行为表示赞赏。
　　另一个人也接着说：“王的残暴大家有目共睹，这么多年来，民众一直生活在王的阴影之下，鲛人已经灭绝，你难道还想剩下的玉人也死尽吗？”
　　“王还用那些玉石制作王玺，摆在王廷，他的统治充满鲜血。”
　　玉人们闻言，全都带着恳求的目光看向她，希望她能应下这件事，替他们推翻王的统治，他们也十分渴望阳光。
　　这些人没让她失望，他们不仅请来她去刺杀王，还暗中招兵买马多年，找到了很多志同道合之人，只等她一击必杀，王一死，王廷必破，他们就可以冲进王廷，建立新秩序。
　　想到未来的自由平等，她面容坚毅，“我们的国家不能再由现在的王统治了，我一定不辜负大家对我的信任，就算是一去不回，我也必定完成我的使命。”
　　“杀掉冷血的王，毁掉玉石王玺，成败在此一举。”官员说。
　　“大家等我的消息吧。”她说。
　　她独身一人潜进王廷，躲过王廷巡逻的守卫，找到机会成功杀掉了王，在去宣告胜利的路上，看到了那个象征残暴王权的玉石王玺立在花园中心。
　　她走过去，顺手将这个巨型王玺毁掉了，她看着崩塌碎裂的玉石心想：太好了，这个压迫的、黑暗的统治，终于结束了！
　　雇佣她的六个人带着手下的兵马闯进王廷，查看了王的尸体，确认王的死亡，他们欢呼着，而手下们也在这时杀掉了王廷里剩余的王的拥护者。
　　紧接着，他们看到了花园里碎掉的王玺。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玉石王玺。虽然王玺已经碎裂，但依稀可见王玺曾经透出的庄严与尊贵，玉石依旧熠熠生辉，那种晶莹剔透的淡黄色的玉石，经过阳光的照耀，显示出如王权一般夺目的金色。
　　他们捡起地上的碎块，感受着玉石上带着的阳光的温度，那沉甸甸的重量、那纯粹的金色、那温润的质感，终于让他们明白了，为何王会执着于玉石，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打造玉石王玺。
　　这东西实在是绝世珍宝，胜过鲛珠。
　　他们也想要。
　　这个王玺碎了，可惜，太可惜了，应该重新打造一个王玺的！这个念头忽然生根发芽，疯狂生长。
　　他们杀了王，此刻他们就是权力的拥有者，何况他们手中还有玉人，他们短暂的商量了一下，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之前保护起来的玉人全都拉出来杀掉，取下后背的玉石，命人用玉石重新打造王玺。
　　还在憧憬自由平等的她，看到一个个玉人被拉出来死在自己面前，她崩溃的跪在地上大哭。她能凭一己之力刺杀王，但此刻在大规模的屠杀下，她又能救得了谁呢。
　　她只感到信念崩塌，无能为力。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究竟是权力改变了他们，还是玉石改变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