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欢》第三面

1、开始

　　夏日的燥热将散未散，南溪倒是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地面到处是坑坑洼洼的积水，就着月光反射出路上行人的影子。

　　街道两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亮着灯，这个点，人还很多，池幸好不容易忙完了手上的工作，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刚从店里出来，池幸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程之怀。两人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半个青梅竹马。

　　他也在这附近打暑假工，怕池幸一个女孩子晚上独自回家不安全，便想着结个伴，也有个照应，因此每天都来这边等她。

　　程之怀显然也看到了她，朝她招了招手。

　　池幸点点头，不疾不徐的走了过去。

　　“幸子，总算是结束了，不过这可真够累的。”程之怀边说边揉了揉脖子，站了大半天了，这会只觉得浑身酸痛。

　　“还有更累的，明天就开学了。”

　　程之怀揉脖子的手一顿，缓缓地放了下来。听到这话，瞬间像是被抽干了气一样，焉了下来。

　　“时间过得可真够快的，一晃都高三了。”

　　池幸看着天，半响，点了点头，像是在赞同他的话。

　　“都说高三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看我根本就上不了桥，不过你这个学霸还担心什么，大家都说你天赋异禀，不像我，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

　　池幸只是笑笑，天赋异禀吗，她从不这么觉得。

　　回到家时，客厅的灯还亮着，池幸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沙发上睡着的何秋蓉。

　　“外婆，您怎么在这睡着了？”池幸边说边坐到了她旁边。

　　听到动静，何秋蓉立马就醒了。

　　“幸子回来了，工作累不累啊。”

　　池幸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明天就开学了吧，你妈妈留给你的钱还够不够啊，不够的话，外婆这还有。”何秋蓉说着握住了池幸的手，满脸慈祥，眉眼间都是笑意。

　　池幸也上前反握住她的手，轻抚着她手上的皱纹。

　　“放心吧，外婆，你的钱就留着自己花吧，我现在啊，能自己赚钱了，再说妈妈留给我的钱也足够了。”

　　“好啊，好啊，咱们幸子长大了。外婆老了，不中用了，你妈妈又走得早，以后的路啊只能靠你自己了。”

　　……

　　马上高三了，池幸不敢松懈，整个暑假，她白天打工，晚上做题，从不耽搁。

　　写完最后一题已经到了十一点多了，她伸了个懒腰，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程之怀的那句天赋异禀，随后，自嘲的笑了笑。

　　新学期，新气象。

　　池幸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床，这会正站在镜子前，一个暑假没穿校服，这会儿看着还真有点不习惯。她熟练的绑了个马尾，对着镜子扯出了一个笑容。

　　池幸到教室的时候，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还没等她坐下，程之怀就凑过来找她说话。

　　教室里吵闹声与尖叫声此起彼伏，直到一个突兀的女声打破了此刻的热闹景象。

　　“怎么，一个个的，刚开学都挺兴奋的是吧，知道还有多少天高考吗？”班主任郑琼的语气里尽是不满。

　　话落的一瞬间，鸦雀无声。

　　“行了，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班从隔壁市新转来了一位同学。”郑琼边说边向外招手。

　　“大家好，我叫郁林。”

　　她出场的那一刻，几乎全班的目光都被她吸引。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T恤，下面搭了条及膝短裙，露出两条修长的腿，脖子上的金属项链在灯下反着光，挺鼻红唇，肤白如纸，很漂亮，那种有攻击性的漂亮。

　　腿长，腰细，肤白，貌美，好像还有那么点不好惹，这是池幸对郁林的第一印象。

　　“你去那边找个座位先坐下吧，等考试后我们会再调整座位。班长，你等下带着她去领校服。”

　　“好的，老师。”池幸乖乖应道，

　　上午的课结束后，池幸主动找到了郁林，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操场上，一个乖巧一个嚣张，极致的反差，倒是吸引了不少的视线。

　　拿到校服后，池幸还是好心提醒了一下。

　　“那个，同学，明天记得穿校服，刚开学，学校对这方面查的还挺严。”池幸耐心解释道。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让人听着很是舒服。

　　郁林看了她一眼，片刻后，回了句好。

　　回来的路上，池幸趁着有空顺便带着郁林到处转了转，让她大概了解了一下学校的情况。

　　下午的放学铃一响，郁林便出了教室，她走的很快，三两下的便没了人影。

　　下楼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过来，郁林看了一眼手机，半天没动作，手里的电话还在响，终于，在电话快自动挂断时，她按下了接听。

　　电话接通的那一秒，一个尖锐的女声便从电话那端传了出来。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郁林没作声，对方也不恼，继续问道：“到一中了？”

　　“嗯。”

　　“行，既然这样就在那边好好学习，收收心，以前的那些事就别想了。”

　　听到这里，郁林怔了怔，本来很平静的脸上多出了几分其他的情绪。

　　她没作回答，最后还是对方先挂了电话。

　　有风吹过，不远处的树叶沙沙作响，发出婆娑的声音，郁林闭了闭眼，继续向前走去。

　　第二天，池幸眼尖的看到了穿着一中校服的郁林，她今天把一头长发都扎了起来，高高的扬在脑后。

　　昨天两人一起出去的时候池幸就发现了她的头发似乎不是那种纯粹的黑或棕色，倒是有些偏红，在室内看不怎么出来，但此刻，郁林站在阳光下，就还挺明显。

　　不过池幸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件事占据，刚刚郑琼宣布了学校下周一要进行开学考，按照高考的模式，考三天。说是开学考，实则就是摸一下学生的底。

　　虽然大家早就都知道会有这事，但是当它发生的时候，一个个的都还是愁眉苦脸的。

　　郑琼对这次考试很是重视，啪啪啪的一个人说了许多。

　　很快便到了周一，但是考试前发生了个小插曲。

　　池幸也是没想到自己这天大姨妈突然到访，这两天她都忙着复习，压根没去考虑这方面的事，东西也自然是没准备。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现在正是早饭时间，教室的人本来就很少，更别提女生了。池幸看到了坐在教室后排的郁林，犹豫片刻，她还是走了过去。

　　“郁林，请问你有那个吗？”

　　听到有人叫自己，郁林顺着声音抬起了头。

　　两人的视线就那么在空中交汇，池幸的脸上透露出些许焦急，原本好看的眉头也微微蹙着。

　　几秒后，郁林从包里拿出东西递给了她。

　　池幸温声道了句谢谢，说完便急匆匆的离开了教室。

　　中午，郁林回来的时候发现桌子上多了杯草莓奶昔，上面还贴着张便条。

　　她拉过椅子坐下，揭下了那张便条，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上面写着：“早上打扰了，还有今天谢谢你^_^。”

　　郁林有些好笑，她看着那杯草莓奶昔，有些头疼，其实她平时是不喝这些的。看了一会儿，她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出乎意料的，还不错。

　　一中的办事效率很快，成绩在周四早上便出来了，池幸去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围在教室后面的公告栏上看成绩。

　　池幸还没来得及去看，程之怀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幸子，不愧是你，又是第一。”说着双手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池幸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是点了点头。

　　程之怀习以为常，自顾自的道：“听说琼姐这次要按成绩排座位，班级前十名辅导后十名，而是还是前十名自己选人辅导，虽说不能选择位置，但至少能能选择自己的同桌啊，话说，你这个第一想选谁啊？”

　　一中不是那种传统的学校，并没有分什么尖子班和平行班，一班二班就是个名称而已，因此池幸所在的一班也有不少的差生。

　　池幸还没听说这回事儿，反问程之怀：“你这次多少名？”

　　“怎么，你不会想选我吧？那得可让你失望了，小爷我这次班级三十五。”

　　池幸淡淡一笑，“班上加上新转来的总共四十五个人，你排三十五，那就是倒数第十一喽。”

　　程之怀听完脸都黑了，还想再解释，上课铃响了，只能满脸怨气的回到座位。

　　“同学们，相信这次的考试成绩你们都知道了，在这里，我想说，不管是考得好的还是考得不好的，这个成绩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郑琼在讲台上语重心长地说了大半天无关紧要的事后，她终于提到了调座位，就像是程之怀所说的那样，前十名在后十名中选择一个辅导，两人组成同桌，中间的同学自己组合，美名其曰，共同进步。

　　此刻池幸不得不感叹这家伙的小道消息是真的灵，不愧是长年到办公室挨训的人。

　　郑琼说完流程后，池幸作为第一名率先上台选人，讲台上已经放了一张成绩单，池幸找到后十名，大概的扫了一下后，她的视线停留在一个名字上。

　　郁林，第三十六名，就是程之怀前面的那个，池幸倒是有些意外，她看了一眼她的成绩，几个科目都是不及格，其它几门也都是个半吊子，除了英语，不仅不差，甚至还和她有得一拼，这偏科也不带这么偏的啊。池幸心想。

　　不知过了多久，郑琼终于在ppt上放出了座位表，都是自己选择好了的，基本上都没什么争议。

　　“好了，郑琼拍了拍讲台，你们这节课下课就可以开始换座位。”

　　郁林漫不经心的瞟了屏幕一眼，随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同桌（组长）：池幸。

　　那个组长两个字郑琼还专门用了红色的字体，看着格外的醒目，还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