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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 ...

  •    第3章

      天空碧蓝如洗,炊烟升起,风雨交加的夜仿佛就是一场梦。清晨泥土潮湿,泛了湿气。

      县衙内,一路上无人敢与沈安安打招呼,光凭她一脸的怒气和眼神的阴郁,众人纷纷避让。

      “小沈,大早上的这么大的火气。”

      沈安安听见有人说话,回眸,是梁叔。

      梁仵作面色和善,可沈安安不知为何看着今日的梁仵作,感觉异样,仔细看去,细小的表情中带着紧张。

      “没事儿,刚同秦县尉说完案子。”沈安安回过神说着,生一肚子的气,脑子都不灵光了。

      “怎么?有新的发现?”梁叔紧接问,仿佛急迫等着沈安安的回答。

      “重要的线索不多。”沈安安的职业习惯就是不会跟别人透露太多。

      “这一宿辛苦了,休息休息吧!”

      梁仵作听到沈安安的话面色突然轻松,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沈安安点头后转身往后院走去,身后的梁仵作看着沈安安的背影轻眯双眼,陷入沉思。

      奢华正厅内,秦颂祺翻了翻手中的记录,越想越烦躁。某人说几句就跑,给自己耍脸子,真是胆子不小。

      秦颂祺起身在屋内踱步,等待着六子的回信。

      沈安安走到停尸房,这一路上都在想,梁叔那声轻咳,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推开停尸房时,突然神志清明,这个声音和昨夜听见的歌谣声是一样的。

      沈安安戴上面罩,拿起镊子看着眼前的‘肉片’,时隔半月,味道令人作呕,腐烂味充斥着她的鼻腔。

      昨夜装神弄鬼的是梁仵作?

      那声音的确很像,但声音的相似并不能说明什么,也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但假设他,为什么要吓自己?估计是怕自己破案,影响了他是姑苏的地位,或者是碍了他徒弟的路。

      沈安安思路回到这些‘肉片’上,努力找出更多的线索。

      她右手持镊,左手拿着放大镜,从带有乌青的头皮肉片开始一片一片的开始检查,头发被凶手剃光后才片成肉水煮,头发被剃的并不仔细,有长有短,甚至还有一片肉似乎是在剃光头发的时候划伤的,这些发现之前已经写在之前的验尸单内。

      一片一片的查看没有尽头,但沈安安放下某个肉片,准备检查下一片时,猛然发现,镊子上粘上根黄色的毛发。

      沈安安抬手借助阳光观察毛发,这…似乎不是在停尸房内粘上的。

      她拉下面罩,闻了一下,毛发上有烂肉的味道,看来是一直粘在肉片纹理之中,她刚刚捏肉时稍微有些用力,纹理被撑开,毛发正好粘在镊子上。

      但毛发的颜色,不是人的,毛发细而且短,似乎是动物。

      是…猫?

      狗的毛发硬且长,猫的软且短,若是凶手养猫或是周围有流浪猫会被肉香所吸引并不奇怪,看来这个发现也要填进验尸单内了。

      沈安安摘下羊肠手套,心中盘算着这个线索,毕竟现在养猫的人家不算多,流浪猫也不多,排查下去难度不大。

      她打开屋门,却看到秦颂祺准备敲门,手刚扬起,看样子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了。

      她看着有些窘迫的秦颂祺,大概猜到找个符合条件的死者了,但得给他个面子,也是缓和气氛。

      “我有新的发现。”

      “找到了。”

      二人同时发声,沈安安想给秦颂祺台阶下,秦颂祺想给沈安安道歉,俩人同时开口,相视一笑。

      紧接着秦颂祺就开口问:"什么发现?"

      “猫毛,在肉片的纹理之中。”沈安安说完,屋内的味道顺着空气流动传到了外面,养尊处优的秦颂祺直接呕了一下。

      沈安安把屋门关上,秦颂祺起身后说了他调查的结果,“有两个符合条件的死者,一个是城东的年轻铁匠,一个是城南的年老的乞儿。”

      “不是乞儿,他们常年靠乞讨为生,面黄肌瘦,饭都吃不饱,干不了力气活,肌肉分布和形态与常年打铁的人不一样。”沈安安说出自己的分析。

      “你说的有道理,而且衙役来报说有人发现运河旁的树下有人骨头,估计是昨夜下大雨,把泥土冲开了。”秦颂祺点头。

      “走,去看看。”

      二人离开庭院时,墙后却有道人影闪过。

      二人到达运河旁时,周围已经围满了人,衙役手持水火棍穿过人群,围住案发现场,秦颂祺和沈安安二人顺着衙役开辟的道路顺利的到了树下。

      沈安安蹲下看着泥土的痕迹,不完全是下雨河水涨潮冲开的,还有狗扒过的痕迹,沈安安带上羊肠手套,将骨头同土里扒出来,一块一块的,不一会儿,大量的骨头都被找了出来。

      但并没有找到头骨,沈安安又往深处扒开,但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就连细小的指骨都已经找到了,这么大的头骨却没有,颈部也没有找到。

      “这里的都找到了,带回衙门。”沈安安起身同衙役说道。

      回到停尸间,沈安安将骨头按照人体分布摆放好,又将在包袱内发现的一小截指骨放到了它原本的位置上,好似一张拼图,最开始只有一块,现在所有的拼图到齐,一一摆放,只有头骨和颈部还未归位。

      沈安安看着眼前的骨架,当即决定验伤,不能放过任何的一种可能,她将骨头上沾染的泥土清理干净。

      沈安安清理完骨头后,看了看屋外的阳光,突然想到了什么。

      “秦县尉,在下请你帮一个忙。”

      沈安安跑到秦颂祺的正厅,看向略有疲惫的某人,沈安安平复气息,一口气说完:“竹席、挖一个长五尺、宽三尺、深两尺的深坑,用柴火烧好,还有红伞。”

      “如何?”秦颂祺好似不在意一般地说着。

      “不是,我要蒸骨、验尸。”这四个字一出,秦颂祺脑中空白,这…蒸骨验尸从未听过,这沈安安说的管用?

      “好,来人,按照沈仵作说的去弄。”

      尽管怀疑,但秦颂祺选择相信,这沈安安的行事虽然鲁莽但在尸体方面确实异于常人。

      沈安安用麻绳将骨头串好,尤其是致命地方的骨头更是细致,没过一会儿,衙役来报,热坑准备好了。

      沈安安拿着串好的骨头,到了坑旁,坑里传来的热气,熏的沈安安面热,整个衙门都听说新来的沈仵作要蒸骨,全都跑来观看,秦颂祺身着官袍站在坑旁。

      沈安安让衙役将柴火拿出后,往热坑能倒了两升酒、醋五升,将骨头悬挂在热坑中,竹席盖住坑口,之后沈安安目不转睛的盯着草席,秦颂祺看着沈安安的侧颜。

      “然后呢?”秦颂祺问出了大家心中的话

      “等。”沈安安就说了一个字,两个时辰,周围的人来来往往,还有几位厨娘赶紧回去做饭,衙役出任务又回来的,来来回回,大家都想看看这个‘蒸骨’到底有没有用,唯有沈安安和秦颂祺一动不动。

      沈安安看了看日头,差不多了。

      骨头回到地面,一名衙役帮沈安安举伞,沈安安看了衙役一眼,无奈的说“给它遮着。”

      衙役尴尬的嘿嘿一笑,将伞往前移了一下,红色的伞遮住了阳光的直射,沈安安蹲下,目光从上而下仔细观察。

      拿起右腿小腿骨,透过红色的光发现腿上有一丝细小的裂痕,经过热蒸后,这个细痕被加深,未蒸之前,还没有,但…这不是致命伤,而是之前受过的伤,已经好了。

      随后目光看向大腿骨,骨头粗壮,颜色并无大变,死者男性,并非中毒而亡。

      周围的人看着蹲在地上的沈仵作,经过红光的照射,有着一丝的诡异,又拿起一根又一根的人骨,上下仔细的观察,好似富商欣赏古玩一般。

      沈安安的目光到了肋骨,人体肋骨12根,但一根肋骨伤有刀伤,根据位置的判断应该是最下面的肋骨,凶器有丝毫偏差,所以伤到了肋骨,就这么一丝的痕迹,这个刀伤不致命。

      肋骨和脊椎骨连接的部分,外围残次,里面筋膜处却平滑,是凶手拆尸的时候暴力拆卸,之后凭人力无法拆开,进行工具帮助,不小心坎到了骨头,边缘处才会如此整齐。

      现有的人骨所呈现出来的伤都不是生前伤,唯有不在的颈部和头部,看来没有找到的部分才是关键。

      不对,骨头的切割有问题和之前肉片的分割问题是一样,沈安安之前的部分记录还在停尸房内,沈安安起身刚要往停尸房内跑去,就被秦颂祺拉出胳膊。

      “有什么发现?”秦颂祺一直站在旁边,就等着沈安安的验尸结果,结果倒好,起身就要跑。

      沈安安拿着每个发现问题的骨头,将问题和发现还有推断都说了一遍,后跑回停尸房,打开柜门,翻找了半天,放在最上面的记录就是没有。

      记录……不见了?

      沈安安第一反应就是找秦颂祺,通往停尸间的回廊口外就是厨房,路过厨房的时候,站在窗口切菜的刘婶看见了。

      “小沈,跑啥呢?这么急。”刘婶切着菜高声大嗓地问着。

      沈安安看向刘婶,又看了看来往后院的必经之路,刘婶的这个位置一览无余,谁从这儿过,都得在她的眼皮子下。

      “刘婶,您看见刚刚我回来前谁去过停尸间了吗?”沈安安问道。

      “嘿,你这孩子咋说话一点忌讳没有。”刘婶听见‘停尸房’还笑嘻嘻的埋怨了一句。

      “刘婶,你看见没?”沈安安刚有所发现,记录本就丢了,紧迫万分。

      “看见了,看见了,老梁刚进去过,没一会就出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个本子。”刘婶说道。

      沈安安还没等刘婶说完,就跑去了梁仵作的屋子,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同样的院子,同样的风景,两三天并无变化。

      沈安安推开屋门,梁仵作正看着沈安安的记录册,随后左手急忙把记录合上,沈安安怒气冲冲的就过去,手都伸到梁仵作的眼前了。

      “给我。”沈安安的语气绝对算不上良善。

      “小沈,这个案子,由我接手,你该做的都做了,休息休息吧!”梁仵作语气不急不躁的,从下而上的扫视沈安安。

      “沈安安,听见没?这个案子由我师傅接手,你可以滚蛋了。”陈诺从屋内柜子旁走了出来。

      “谁说你接手的?”沈安安压制自己心中的怒气,坐享其成?

      想得美。

      “我师傅是姑苏唯一的正式仵作,所有的命案、验尸,都应该是我师傅的,你?算什么东西?”陈诺一副小人嘴脸,梁仵作在一旁,假意拉着陈诺,但沈安安也不是傻的,真拉假拉,她还是分的清的。

      “谁给你的自信?发现线索的人是我!彻夜验尸的人也是我!你什么都没有做,就想坐享其成?”

      沈安安一脸嘲讽的看着梁仵作。

      梁仵作起身,走到沈安安身旁,再次扬起‘和善’的笑脸,语重心长的说着:“小沈,你要知道,县令、县尉请你来,无非就是请你来协助我们。你没有正式职位,最后验尸单上填写的名字也只能是我。再说了,我看过你的记录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梁仵作刚刚拿到记录的时候,曾急匆匆的看过了,上面所呈现的都是浅显的线索而已。

      “哼,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死者,男性,肉与骨所呈现并无致命伤。”沈安安双目凝视老梁,当梁仵作听到‘无致命伤’时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放松沈安安没有放过。

      “但是,我们发现了更多关于凶手的线索……”沈安安特意停在这里,观察屋内两位仵作的神情,陈诺的表情只有不屑并无紧张,但…梁仵作刚刚放松下来的表情肌肉,一瞬间又紧绷起来。

      “所以…请把记录还给我,我补充好后会呈给秦县尉,由秦大人定夺。”沈安安心中似有思量,之前的愤怒已经消失,有的只有无限试探。

      “小沈既然这么有自信,不妨说说发现的深层次的线索?”梁仵作皮笑肉不笑的,言语中的试探,试图套话,沈安安心中明了。

      “凶手是左利手,分尸地或是周围有猫活动的痕迹。”沈安安特意透漏出这两个线索,梁仵作收敛起假笑,面色谨慎地盯着沈安安。

      三人对峙,一时无言。

      “小沈,不要再想了,趁早回去吧。”梁仵作虚情假意地安抚着,沈安安冷凝着看他。

      “非也。”一道明亮的声音穿过,沈安安猛然回头,一身官服的秦颂祺站在门口,看着沈安安轻笑了一声。

      “也就凶我的本事。”

      秦颂祺走进来时站在沈安安旁边,他用犀利的眼神扫视过屋内的每一个人和角落。

      “我竟不知,这姑苏命案竟是由梁仵作说了算。”秦颂祺嘴角一扬轻蔑的看着师徒二人。

      师徒二人见秦县尉立马见礼,秦颂祺拿起桌上的记录册,随意的翻着,这时梁仵作起身依然自信满满的说道:“秦大人,下官所过手的亡者和案件不计其数,有自信能协同秦大人破获‘碎尸案’。”

      梁仵作这套倚老卖老在秦颂祺面前不够瞧。

      秦颂祺‘砰’的一声将记录册摔在桌子上,其余三人身影一怔,不知是哪里得罪这位摸不清心思的爷。

      “谁,允许你说话了?‘碎尸案’的仵作我只信沈、安、安。”

      秦颂祺看似漫不经心的转身,言语中的威严不容置疑,此话一出,梁仵作知晓再无回旋余地,脸上的胡子都好似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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