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山边

44、一条小街

　　这座小城地处于湘黔交界，云贵高原末端，三面环山，植被茂盛，林壑优美。自古以来就是苗族、侗族、土家族居住地，人称蛮夷之地。此地盛产茯苓和杨梅，尤其当地一个叫木洞村产的杨梅，个大紫黑、香甜油亮、入口即化。
　　来到小城不久我跟着柱子就去上学了。我们的学校就在那条古老的小街里边，我们每天都要穿过那条深深的古老狭窄的小街。那是一条已被行人的脚板磨得锃光发亮的石板路，石板路两旁是一座座紧紧靠在一起的深灰色的陈旧木楼，每隔一段路就有一个带拱门的白色的防火墙，狭窄的街道几乎见不到阳光，并有几条同样的小街与它相连，那些阴暗的小街里边有制作鞭炮的、做豆腐的作坊；在小街的右边是一条沿着小城拐了一个大弯的清澈的大河，当地的女人们都在那条大河边的木排上洗衣洗菜、淘米做饭，男人们晃晃悠悠地担水上岸。
　　住在小街的人家大多靠做小买卖维持生计，制作竹器、买米粉的，炸油条的，卖汤圆的，卖杂货的，卖小吃的，卖糖果烟酒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每天九点之后小城附近的菜农、乡下的农民打着赤脚挑担子披着蓑衣、带着斗笠来到小街上，买菜的、卖鸡鸭鱼蛋的、卖柴的挑子摆满了街道两旁的屋檐下，这季节杨梅和琵琶也上市了，一竹筐一竹筐的鲜亮的杨梅和金黄的琵琶摆在路旁，令人馋涎欲滴。那些上街采购的老头、老婆婆、家庭妇女们也来到小街上，讨价还价地买东西。一条小街熙熙攘攘地热闹起来。一个卖鳝鱼瘦小的男人的周围围了许多人，只见他熟练地把大小不一的活鳝鱼钉在一块长板子上，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开肠破肚，然后被旁边的女人们抢着买走。我不解想：南蛮子这玩意也能吃，看着就害怕。
　　我们课余时间常常跑出来买吃的；买块姜糖、买碗凉粉、喝碗米酒，或者看那些坐在家门口的老婆婆小媳妇们拿着锋利的小刀雕刻蜜栈，看着她们用那双灵巧的手在生柚子博片上雕出惟妙惟肖的、栩栩如生的各种花鸟鱼虫，真是好看极了，之后一片片摆在竹筐里晾着，然后用铜锅煮过，再用白糖和蜜泡制起来，晾干后就用青花瓷罐封起来，等过年过节时候主人家就会拿出那些晶莹可爱、状如美玉般的蜜栈热情地招待你，给你泡一杯香甜可口的蜜栈豆子茶。当地人待人非常热情真诚。
　　由于进入了雨季，每天都要下几场大小不等的雨水。每当大雨过后，我们跑到街上的那座石头桥上看涨高的浑浊的滚滚的江水卷着原木树枝等各种杂物从见面飘过去;看着光着膀子、穿着裤衩的男人们在桥下支着大网操鱼，每当操到大鱼时，桥上的大人孩子们都会兴奋的喊叫着。
　　在那条古老的小街上，在这些淳朴行走的人们中，有一道最为靓丽的风景线；那就是基地文工团的那些美丽妖娆的女兵们.文工团就在我们学校旁边一座旧教堂了里，每天放学时我们都能听到从那个教堂的院子里飘来美妙的音乐和动人的歌声，都能看到那些漂亮优雅的女兵欢快地说笑着从那扇大门里走出来，像鸭子似的迈着八字脚，跳舞似的走在小街上，端着脸盆一路笑着笑着一路唱着去河边洗衣服。听人说那些女兵大都是军艺的学生，来自遥远的北京。
　　有一次我们从大门口经过，看到排练厅里正在排练芭蕾舞剧《白毛女》，就伸头伸脑向里边看，在明亮的灯光下，几个女兵穿着灯笼裤，掂着脚尖伴随着《大红枣》的优美动听的音乐轻盈地旋转着，就像一只只美丽的天鹅翩翩起舞，又像是天女下凡，真是美极了！我们正看的入迷，一个男兵过来撵我们出去，我觉得他在向那些美丽的女兵献殷勤。后来听说他们演出的芭蕾舞剧轰动了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