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境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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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乌云沉沉，微雨淅淅
“据本台报道，近日青州等多地出现恶劣天气，突发降雨，雨后土地土质呈灰白色，经有关部门取样发现土壤中微生物剧增…”
郁嘉看向窗外，远处视线模糊，雾气比昨天更加浓厚，几乎看不到地面上的行人，车鸣声喧嚣声也湮没在这古怪的天气中
回到房间，取出前几日网购的防护服，穿好后又在外边套上平日里的休闲外套，让自己看起来普通一些，毕竟纯白色在建筑物旁还是有点突兀，他也怕别人前来询问，人性很复杂，尤其是在有些你有，他却没有的情况下极容易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各地氛围紧张，医用物资紧缺，前不久大量居民突发呼吸道感染，许多科室人员紧急调往呼吸科，其他科医生都多年未接触呼吸患者，拿起书本教材复习对照病例，导致有些患者倒是治好多年来其他小毛病
郁嘉不放心的又在手套外加护一层据说是防弹材料耐磨耐割手套，这才落锁出门
不知道外边的是雾还是含有其他物质只是看起来像雾而已，郁嘉快速走向距离家最近的超市，路过马路的石墩，他看到一个蜷缩在地上的乞讨者，前几天，他还露着他那一口黄牙向路人要吃的，今天却出奇的安静，郁嘉匆匆一瞥，那个人满是土灰破军帽下好像有东西一晃而过
大概扫了一眼货架，矿泉水，速食产品等可以长期储存的食物都已不多，很多人也都意识到这次天气状况的异常，开始在家囤货
结账的时候收货员可能是刚毕业出来工作的小姑娘，好奇他为什么买这么多矿泉水
“你好，请问你买这么多水干嘛，矿泉水也是有保质期的，放着不喝挺浪费的”
郁嘉看小姑娘人挺真诚的，也是本着好意提醒，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是因为长期处于没有安全感的环境下，危机来临前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预警，这种感觉救了他好多次
“家里人要，说必须要纯净水”
“好的，请您出示支付码”
回家的路上雾更大了，郁嘉捂了捂脸上的防护罩，刚刚去超市的时候为了不引起不必要注意，他把脸上的防护去掉了，所以和平时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
他将买回来的东西统一放置在一间房间里，这个房间等距离卧室和门，并且在几天的时间里已经陆陆续续被填满，大多为基础的饮用水和压缩食品，满足一个人的供需好几个月应该是没有问题
“啧...”郁嘉感觉鼻腔内很不舒服，酸涩瘙痒，出门前还好好的，他找来淡盐水简单进行擦拭
现在只是下午四点钟，雨早都停了，天彻底转黑，从窗户缝隙中透出的空气，郁嘉嗅出一股酸味，有点像醋蒸发在空气当中，他没开灯，大量光线会使他暴露在其他人的视线下
拿出手机，翻出前几天吸引他注意力的一个贴子，虽然短短几分钟帖子就被删除，显然是该帖子受到官方管控，这种情况，一是内容具有真实性，只不过侵害到上层某些人的利益后被强制删除，要不然就是害怕引起低层民众恐慌不得已删除
【惊悚，我家隔壁是对年轻夫妇，他们家有个俩岁不到的宝宝，最近经常见到他们回家时手提一袋生肉，血水都洇在楼梯口了】
【楼主这确实有点问题，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有必要一直买吗】
【二楼的，你注意到没，正常买肉哪有那么多的血，基本都给你处理干净】
【啥情况啊楼主，你是每天都在蹲点对面吗，你好变态啊】
【楼上的，大家一天天的呆在家，公司都放假了，现在都不去外面，快无聊死了，看看邻居在干嘛很正常的好吧，你才变态】
【图片JDP.】快看，有图有真相，有人在暗网发的
【我去，好恶心，这是啥】
图片中是一只手，手掌内部从掌纹的方向裂开口子，一颗颗眼珠子挤出，你能观察到每颗眼珠都是灵活生动，不安分的看向周围，粘稠的红褐色液体在眼珠之间鼓着泡
他在看到帖子时立马截屏，后期他请人鉴定过，不是合成的，细菌感染也顶多干裂蜕皮，图中异形生物具有真实性
手机物业管理群一直在有人发消息，郁嘉关掉图片，点开群消息
3-2-502 ：“谁家有火鸡面，我有牛奶可以交换一下吗，附近的超市都没得卖，我出去好多趟都没买到，诚心交换”
郁嘉记得这户人，就住在楼上，高中生，正在长身体阶段，他俩年纪可能差不多一样大，那个男孩很喜欢笑，总是乐呵呵的和楼底大妈阿姨打招呼
4-3-201：“我家有，我在你们楼的对面，你要的话下楼，我给你拿过来，不过我这只有俩包火鸡面”
3-2-502 ：“要的，要的，四盒牛奶，马上下楼”
倒不是好奇，墙上的钟表刚过五点，隐隐约约莹白灯光散射在雾气中，此时若是将手伸出去，可能会感受到气体在指尖流动
楼梯里声控灯伴随关门声亮起，郁嘉难以理解他们选择在这时候出门
“啊……”女生的尖叫直穿耳膜，仿佛遇见什么可怕的事情
郁嘉住的小区属于当地老旧小区改造房，隔音效果极差，平日里，清晨五六点一楼的商户拉闸门，进货的小三轮轮子呼啦啦都一清二楚，刺耳的声音在万籁俱静的小区分外突出
他赶忙走到窗前，可是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摸不清外边的情况，他准备去库房找一件趁手工具，有一次闲逛楼底垃圾桶旁不知被谁遗弃的棒球棒被他拾了回去就放在库房门口
说来也有意思，他有段时间随身带着把户外店中都卖的野外刀具，但因为第一次坐地铁没有经验，直接被检查的小哥没收，小哥给他科普，这属于管制刀具
后来，他再去那家户外店想买把新的，但老板告诉他，店里的刀具都被派出所给带走了，该说他们同是苦命鸳鸯吗
拿到棒球棒后，郁嘉轻轻靠近门口
过了好一会，楼道有响动，郁嘉朝门望去，声控灯闪烁，电压不稳，门都是统一建材市场统一购买的防盗门质量中等，手机开始疯狂的震动，郁嘉打开屏幕，还是刚刚那个群在发消息
4-3-301：“三号楼二单元有住户在群里吗，502的人回去了吗”
“我在你们对面，就是那个牛奶的旁边的下面的一楼，雾太大外边什么也看不到，但有一根藤蔓突然缠在我家防盗窗上，我一直在这个房间，刚刚还没有，我现在不敢在家待着，怎么办怎么办”
“谁瞎几把乱叫，叫魂呢，黑灯瞎火的上演午夜凶铃”
群里乱成一团，所有人只敢在网上叫唤，没有一个人出去查看情况，大家心照不宣，外边情况不明，出去风险太大，还不如就待在家，有什么会有人通知的，人自来到这个世上就有着趋利避害的本能
一会儿这层的楼梯灯光恢复，猫眼可以清楚地观察到对门及楼梯，他看到黑色抓绒服一晃而过，还未看清具体面貌那人就已经上楼
脚步声也很正常，郁嘉回到卧室将门反锁，坐在床边仔细研究自己的手掌，他没有忽略手挨着冰冷金属的部位，原本锈迹斑斑的抓手处，像使用除锈水打磨干净后崭新如初
他也很不对劲，但他没有可以联系的人来分享此刻的心情
郁嘉已经与他名义上的父亲断联很久，在他童年记忆中，没有吃过任何称之为食物的东西，他甚至不知道人应该进食来维持生命正常运转，而不是喝各种药剂，有时液体进入食管产生的刺激感会让他整宿的睡不着
围绕他转的叔叔阿姨，最喜欢他身体出现反应，往往那些反应剧烈疼痛酸麻，那时，他们对他如若神明供奉眼神虔诚，而他浑身痉挛视线模糊，这时候他们倒是挺温柔，会不停地问他
“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想不想吐，身体肌肉有无酸胀感，会有幻听幻触吗”他想推开，逃离他们，逃离这个充满机械玻璃，还有青白瓷砖的地方
那时的他好难受，对在旁边录入数据的父亲说：“爸爸，你抱抱我，嘉嘉好疼啊”
或许，只要那个男人给他一个拥抱，他就继续安安静静的做他们口中的乖孩子，但没有人在意他在说什么，他的父亲，那个男人，招呼助手，把他伸出去的双手重新绑回椅子，眼镜框后的眼神平淡而又陌生
郁嘉活动手指，原装原货，关节灵巧，皮肤可能比之前更加粉嫩，不过谁没事一天盯着自己的手观察，他揉了揉眉额缓缓闭上眼睛，想放松紧绷过后的身体，奈何时间太早，一点休息的意思也没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连自己都顾不过来的人，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贡献给其他人
明溪小区一直以来以它出色的物业服务广受住户信赖，草坪四季都在打理，灰色水泥道路永远干干净净
白雾笼罩下，大妈大爷最喜爱的晨练区已经被一颗巨树遮挡，树的根部全部裸露在土壤表层，盘根错节，死死缠住一个个健身器材，在根须表皮接触下，铁质构件迅速变红，开始掉渣
草坪中藤蔓植物沿着楼房向上攀升，底层商户严重毁坏，藤蔓在经过时，玻璃等薄弱地方因承受不住压力破碎，藤蔓从窗口进入，不难想象内里损害程度
值夜班的人群是第一个发现城市异常，一开始他们像往常一样聊天唠嗑，打发漫长的夜晚
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匆忙跑进店里，问有没有电话，神色慌张，连气都喘不过来
“可...可以给我借一下手机吗，我...我手机丢了”
现在出门谁还不带个手机，店员借给他很方便，但肯定要问清楚是做什么，再考虑是否给借
上一个爱心泛滥的人，手机到现在还没有着落，据说手机借给别人后那人拿起手机直接溜了，人心不古啊
“方便问一下是什么事情吗”店员有点为难，他拿不准这人是真有急事，还是骗子集团新型诈骗手段
“有...鬼...不对...异形，我要打电话，打电话让我家人躲起来”店员看他言语都组织不清楚，但不像撒谎，遂将手机递给他
周围人全部看向中年男人
还未等男子拿起手机，店员瞅见远处一团黑影靠近，此时不得不说突如其来的警觉致使他他立马跑去将铁栅栏拉下锁死
透过栅栏门的缝隙，那团黑影靠近，不似人又似人，头部焦黑裂开至脖沿处，身体肌肉严重萎缩，仿佛有东西直接将他抽干水分，只剩下皮肤干皱紧缩在骨头上
惊悚电脑游戏上出现的人物出现在现实空间里，多亏店员经常打游戏，还喜欢刺激类，恐怖阈值挺高才免于因为惊慌而晕倒，更是及时将这怪物阻拦在外边
许多人奇怪店员的行为，跟上去查看，但他们就没那么幸运
“那是什么，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尖叫声此起彼伏，货架上的东西被推倒在地，慌忙中有人注意到连接库房的大门，找到扳手就想直接撬锁进去
也有人拿起手机拼命联系所有能联系到的人，而店里更多的人局促无措
类似的场景在许多地方上演，一夜之间，平静安宁的幸福生活不再被人类拥有，恐慌害怕的情绪感染整个城市，人类就像待宰的羔羊，不知道死神的镰刀下一刻会落到谁的头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境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