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旧安》开车

4、这些年

　　演唱会后，林愿安的生活逐渐恢复如初，她选择与自己和解，不再拘泥于过去，日子总是向前过的。
　　北舞第一这个名头给林愿安带来了不少知名度，自假期来有过不少经纪公司找她签约，她也有过动摇，成为艺人或许就会与郑显允有交集。
　　不过这样的想法很快便消失了，人生终归是自己的，成为舞蹈演员才是她的梦想。她不想让在背后一直支持自己的父母失望。
　　她知道父母为了让自己学舞付出的代价……
　　林愿安的父母都是公司高管，父亲是从小地方打拼上来的，母亲倒是本地人。据说两人还是笔友，后面才发现在一个公司工作。两人结婚后没多久就生下了林愿安，不过林愿安的奶奶是很不耐烦的。
　　林愿安的父亲林承郓出生在小地方，家里有两个姐姐还有个弟弟，从小到大，他都是家里最受宠的那一个。父亲会给他买30几的钢笔，而两个姐姐初中毕业就辍学打工，他有笔挺的全套西装而两个姐姐只能穿他剩下的衣服，他从小就心疼姐姐，曾经偷偷剩下父母给的零花钱给姐姐，被发现后两个姐姐挨了打而他只是被轻轻骂了两句。他努力学习，只是为了不辜负姐姐们的付出。
　　高考那年，弟弟出生了，而他也不负众望做了县状元。他永远不会忘记去北京那天，在车站挺着大肚子的姐姐和在父母怀里的弟弟，他发誓要好好赚钱给姐姐最好的生活。
　　林承郓大二那年大姐难产去世了，父母在葬礼上一边哭一边骂着姐姐赔钱货。再后来，他和老家的联系逐渐少了，他只知道二姐远嫁到了一个对他好的人家，和父母断绝了关系。

　　愿安两岁那年，林承郓就开始被催着要二胎了，林承郓拒绝了，却被母亲数落了一番，周林韫不过帮着说了两句，便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恶婆婆。
　　愿安准备小艺考那年，老家那边要盖房子，让林承郓出钱，这个时候夫妇二人刚升职又买了房，加上愿安的小艺考，手里哪腾得出来。老家的房子也才翻新了五年不到，不是不能住
　　父亲带着几位亲戚来到了北京，开始夫妇二人还热情招待，谁想到他们一来就住下了，愿安年纪还小，整个屋子里却整天都是烟味。二人清楚阐述原因，却被冠上冷血无情白眼狼的称号。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放学没多久的小愿安一看到这场面便哇哇大哭起来，惹得奶奶心烦
　　"哭哭哭哭什么，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丢不丢人啊~这么矫气，我看这舞还是不跳了，还不如拿钱了盖房子"
　　林承郓夫妻二人变了脸色，再后来愿安回到了房间，她只知道第二天家里的人都不在了，而他们家再也没回去过过年。
　　后来长大了一点，林愿安逐渐意识到，父母可能因为学舞的事情和老家的人闹掰了。父亲安慰她这早就有迹可循，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可林愿安始终是觉得自己的责任。所以她更不能辜负父母的付出。
　　大四那年林愿安进了舞团实习，在这里她遇见了师兄祁瓒，师兄留学回来，现在是舞团里的首席，不过开始两人倒是鲜有接触。在愿安眼里，师兄是偶像般的存在。
　　大学毕业后林愿安顺理成章的进入舞团工作，每天日复一日的排练演出，慢慢的也从舞台的边缘站到了中央，再后来有了领舞的机会。
　　“愿安，谢谢你坚持了舞蹈”
　　某日排练后祁瓒突然对她说了这番话。
　　“坚持？当然！不然我干嘛花这么多时间学舞”随口回答后，愿安貌似意识到了什么。
　　几年前的跨年夜，师兄对他和郑显允说的话，所以当时提醒的也还有她？
　　“师兄怎么会觉得我会放弃？”
　　“都不在学校了，还是直接叫名字吧。怎么说呢……我见过不少像你这样漂亮的人最后禁不住诱惑进娱乐圈的”
　　这是在内涵……还是……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不过或许这是别人的梦想呢~”林愿安笑笑。
　　“一起吃饭吧，还有陈令一起！”
　　三人聚餐如果不是在路边摊是及尴尬的，偏偏祁瓒定的西餐厅的位置。三人眼睛紧紧盯着牛排，气氛异常怪异。
　　许是为了打破这种尴尬气氛，林愿安突然开口。
　　“师兄跳舞这么多年有没有想过放弃”
　　话一出口便后了悔，无趣的问题。
　　“当然，不过舞台还是很诱人的……”
　　几乎是这个问题的标准回答，从小到大林愿安和身边的每个舞蹈生几乎都是同个模板。
　　“当然，这是绝对不会出错的答案，事实上是，从出生起，我就注定只能走这条路了，想放弃也难呐”
　　对于祁瓒这种出生在舞蹈世家的人说好像确实别无选择。不过这难得一见的活人答案倒是把气氛活跃了不少，总算让饭局不太尴尬。
　　两人其实应该认识很久了，却又好像从未认识过，学生时代祁瓒是被奉上神坛的人物，是人人都想超越却又难以达到的高度。
　　愿安的老师即是祁瓒的母亲，这事甚至是在祁瓒拿到第一个国际金奖时从媒体采访稿上得知的。
　　公开后两人也不再藏了似的，祁瓒总会时不时回来，也会分享一些在国外所学的技巧，不过仿佛一直是她在仰望着他，哪怕进入舞团后两人的交集也很少。毕竟一个在舞台中央一个在周际的人群之中，这样近距离的交流是第一次。
　　“对了，差点都忘了！舞团最近有下乡济贫的活动，你们两个感兴趣的话可以报名，现在好像只有两个人报了”祁瓒再次开口
　　得，这下原来是做宣传的了。
　　“其实……那两个人应该就是我们俩，师兄不会没认真看吧。”
　　“哦！那没事了，上面主要还是希望你们两个多参加，毕竟……”
　　“毕竟我们两个是舞台的颜值担当？”三人哗笑，气氛随之缓和开来。
　　几人下乡的那天，山里下了很大的雨，满路的泥泞，山路崎岖，车只能开到半路，剩下的路只能靠自己走。兴许是血脉相承，即使满身泥垢，林愿安的上山路相比其他人还是顺利得多。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学校的那刻一行人还是止不住的震惊。舞团给学校修的舞蹈室内摆满了桌子，刚一进门是扑鼻的烟味，人很多，但没有一个孩子，全是中老年的男男女女，桌上铺着麻将扑克，原给孩子的乐园俨然成为一个赌坊，镜子里里隐射出中年男女的贪婪。
　　一行人就这样呆站在门口，直到来接见的老师象征性咳嗽后才有目光向他们移来。那那人赤裸上身坐在桌前，嘴里叼着根烟，眼神将他们上下大量后不耐烦起了身。
　　“哟，贵客来了啊，收了收了，人家可要来拍视频喽。”
　　老师一脸彷徨，连忙鞠躬道歉。
　　“你们这儿一直是这样嘛？”祁瓒看向那大哥，仿是质问。
　　“托你们福，全村人都来了，陪你们拍这个视频，拍完赶紧走，我们还要回去打工。”
　　大哥操着一口方言，话里话外尽是不满，祁瓒愿还想说些什么，被林愿安拦下。
　　“不好意思啊大哥，我们大老远过来，路上还下了点雨，我这朋友可能有点心情不好。”
　　“城里的小姑娘小伙娇气的嘞，多大点雨。没那么诚意就别来了，拍个视频做做样子谁不会。”一老奶奶符合道。
　　“老人家，多谅解一下，这村子贫了这么多年，有很多人来做公益，最后也就拍了个视频不了了之，大家伙儿也都有点怨气，二位老师远道而来，还请海涵。”
　　“不会的，这个项目我们会一直做下去的，我保证！”祁瓒眼神坚定，提高音量，颇有风范，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大声音。
　　舞蹈室很快清理干净，老师带来了几个孩子。他们一个个蓬头垢面，衣服也都脏兮兮的，林愿安注意到，来的孩子里没有什么女生。
　　“老师，我们女孩子呢？”
　　“哦！是这样，村子里大的那几个都结婚了，小的应该都在家里吧，你们先等一下，我马上去找来，不好意思。”话刚落地，老师便向门外跑了出去。
　　舞蹈室很大，却满是烟酒味。此刻舞蹈室内只剩下几个几人和孩子们。
　　“姐姐，你们是要教我们跳舞吗？老师说你们跳舞可好看了。能不能教我们一些看起来很厉害的舞啊，，这样我们班同学就不会嘲笑我什么都不会了。”
　　来之前林愿安和祁瓒也因为教学问题吵过，祁瓒以为要教孩子们一些芭蕾的基本舞步，毕竟是芭蕾舞团的活动；林愿安却认为应教一些简单轻松的，让孩子们感受舞蹈的乐趣，最后得到陈令的支持，轻松胜出 。
　　“好啊，不过这些不是你的同学吗，大家为什么要嘲笑你啊。”
　　“不是，我在城里上学，我们都不认识，在村里的只有那几个女生。”
　　林愿安不说话了，这样的套路她在熟悉不过。曾经她的姑姑也是这么过来，甚至自己也险些如此。
　　支教老师最后也只能带来一个女孩子，其他的说是不愿让孩子抛头露面，实际上心思目的大家也都清楚，祁瓒忙着穿雨衣出门，说要将所有孩子叫来，被林愿安阻止。
　　“不愿意来的再怎么说服也是白费口舌。”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说完便跟着老师找人了。
　　结果当然也是意料之中，祁瓒颗粒无收沮丧着脸回来。
　　“为什么会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帮助呢？”
　　“不是不愿意接受，是不愿意女孩子接受，说白了，其实我觉得一百个舞蹈室计划很难实行下去，没有老师，村里老人更不会送孩子学舞。最后的最后，镜子里不是欢悦的舞姿，是肮脏的赌场。”
　　舞蹈室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好了，开拍了，不然来不及了。”摄像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拍摄也算顺利，临走时，林愿安悄悄将女孩子拉到墙角。
　　“妹妹，这是姐姐的电话你收好，不要让爷爷奶奶还有弟弟知道，有事你就找老师打电话给我，姐姐希望可以看到你走出来，靠你自己。”
　　说完轻抚小女孩的头便随队伍走了。
　　林愿安开始给小女孩资助一些基本的费用，直到两个月后，因为一些事情，忘记了打钱的事，一个晚上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妹子，就是你给我们家娃打的钱啊，真是谢谢你啦！还望你多多帮助我们啊！我们家娃就靠你了！”电话对面是一个老人的声音，尽管岁月在嗓音流下痕迹，但骨子里的谄媚却丝毫不减。
　　林愿安打电话给了老师，老师核实后发来了信息：钱一直是弟弟还有他爸妈在用，女孩基本没得到什么好。
　　林愿安最后还是选择断了接济，或许比起金钱的缺失，家庭的毒瘤才是最大的灾难。但林愿安又有什么资格埋怨，自己的父亲便是这样家庭的受益者，她亦沾了些许光。
　　晚餐约了盛景，现在盛景开始进入公司工作，为她的家产大计做准备。
　　“最近工作怎么样？”
　　“一般吧，我原本还以为像小说一样千金潜伏基层的爽文，结果才第一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谁，一个个阿谀奉承，没意思。不过，我们部门倒是有个小帅哥，看上去呆呆的，人家一个个上赶趟巴结我，他倒好，一天天坐在位置上工作，还说我不认真工作。你呢，怎么样？”
　　“还好吧，最近在排练，过一段时间新剧目巡演。”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工作，你和祁瓒怎么样？”
　　“和他！一般吧，就普通同事关系吧！”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他有感觉，不会还对郑显允念念不忘吧？”
　　郑显允？许久没有联系了，倒是每天都有在各种广告营销号上看到，现在正当红的时候呢。
　　“怎么会，多少年的事了，他出国后我们两就很少有联系了。”
　　“那就好，最近不还看他和张枳璇传绯闻来着吗？”
　　“不都是中国人在海外互相照应没什么吧？”
　　“你不是不在意吗？”
　　“他可太火了，到处不传来着吗？粉丝不也到处澄清，偶尔看到没什么吧！”
　　“你最好是，小心哪天他粉丝考古把你考出来了。”
　　“知道啦~”
　　的确，这是一件值得担心的事，但好像又没那么重要。
　　郑显允出圈的校园宣传照就是和她一起拍的，记得当时学校选人，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报了上去，学校领导看也觉得合适，最后也就选定了。
　　拍照什么的，对于两人来说并不陌生，不过麻烦在于这是两人第一次合拍，学校拍了两组，分别是教室和舞蹈。
　　虽说是宣传照，但摄影师拍的确和情侣照没什么两异。
　　两人趴在桌上，身上整齐穿戴着学校的礼服，在摄影师指导下互相望着对方。也不知道是太热了还是真的害羞，二人脸上到真的泛起一道红晕。不过，最后粉丝手里传播的也只有郑显允的那一部分。也对，毕竟大家往往会更在意自己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