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杂谈之鬼妻》今夜飘风

20、查旧案

　　田癞子被艾师爷带到堂上，他早已吓破胆儿，此番连头也不敢抬，大约觉得尤昙是个人物，忙跪伏下身来，口中直喊到，“小人冤枉，小人冤枉。”
　　尤昙命他抬起头来，一见田癞子灰败模样，心中不禁叹息刑求苛刻，只怕这世上多有冤案却被严刑坐实，枉送了多少无辜之人。尤昙正翻看手里卷宗，只觉得那田七提及的锦衣公子颇多疑点，于是问道，“田七郎，你屡次言及东城外杨柳岸堤，见到王家姑娘与个锦衣公子一同走了，那锦衣公子究竟是何模样，你还记得几分？”
　　想这田癞子本与此案毫无关联，就是当日多嘴了一句这锦衣公子，便弄到如此凄惨境地，现时听人又提起这杀千刀的公子爷来，田癞子兀自抖抖索索，竟不知说好，还是不说好。而那艾师爷在一旁察言观色，此刻忙出声提点，“田七，刑部侍郎大人问你话，你还不好好回答。”
　　田癞子一惊，不知这老艾究竟是何意思，他现下虽想保命，却实是怕惨了那板子夹棍，就怕这京里来的大人听他一言不满意，命捡不回来，又生生捱一顿胖揍，还不如老老实实坐到秋后，一刀却也痛快。他心中这般想着，口中也不答话，艾师爷殷勤，刚想再催促，尤昙却发话了，“我说那田七郎，你莫要害怕，有什么话照实说，方能救你性命，若是有半句谎报隐瞒，本官却也轻饶不得！”
　　田癞子一听心惊，这才抬起头来，复又在脑中将那公子模样仔细想来，却道，“回大人话，今年清明，我确是在东城外见到王翠娘与个公子爷走了，那公子身着白色锦袍，年岁不大，生得倒十分斯文俊秀，他身边带着一众仆从，听口音俱不是本地人氏，却好像是京里来的，那仆从们趾高气昂，内里有好几个身材粗壮，恶行恶相，看着小人便不敢上前。”
　　尤昙听他所言，却道是京里来的，既然身边有一众仆从，怕不是个寻常人家子弟，他本是思虑良久，蓦然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竟一下变了面色，半晌，又问那田癞子道，“你可曾听他们有什么言语？那仆从们唤那锦衣公子却叫什么？”
　　田癞子略略想了想，挠头答道，“小人离得远，也听不清楚，仿佛那王家翠娘叫了声张公子，大约是张公子吧。”
　　田癞子说的不肯定，抬眼却见尤昙眉头深锁，面色愈加阴沉，他心里打鼓，不知又说错了什么，身体也跟着抖索起来，良久，尤昙仿佛回过神来，却道，“田七，本官问你，若你能再见到那锦衣公子，你可认得出来？”
　　田癞子听此一言，方才松了口气，这却真是个翻案的好机会，他忙不迭地点头，“自是认得出，自是认得出的。”
　　尤昙颔首，着艾师爷将田癞子押回监牢候审，这田七郎总还算好运，现时虽脱不得身，但这一条贱命大约是保住了，只不知尤侍郎方才想起些什么，面上神色倒颇有些意味难明。艾师爷与那赵县令一头雾水，亦不敢妄加揣测，只在一旁小心侍候。
　　王翠翠失踪在前，王氏夫妇失踪在后，却莫名出现于东城外悦来老店，做起客栈的营生来，实是蹊跷，思及此，那废园中硕大一面滴血招魂幡蓦然又映在脑海，尤昙心下纠结，却仿佛是被人掏空般地难受，额上亦沁出颗颗汗珠来。他暗思忖，只怕这事与阴鬼作祟颇有些干系，现下见艾师爷俯首帖耳立于身侧，他便又道，“这五道坡县近年来案宗，劳烦艾师爷取来，本官想仔细查看一番。”
　　此言一出，唬得赵县令与艾师爷均是大惊失色，要知道这些年来卷宗，除非板上钉钉，傻子也能断的案子，怕是无一件清白干净，再有的便都是些无头公案，这如若叫尤大人见了，赵县令只怕乌纱不保，杀头难逃。
　　此刻，赵县令端的是面如土色，一下便跪将于尤昙面前，口里只道，“尤大人开恩，下官资质驽钝，这许多年来的案子，如若断得不利索，还望尤大人提点海涵，下官知错能改，万望尤大人海涵啊，万望尤大人海涵。”
　　他不住磕头如捣葱，不提尤昙看了如何，就连艾师爷心中也不禁暗骂，不想赵县令草包至此，这尤侍郎还未说些什么，他竟不打自招，再说尤昙虽是高官，却非他五道坡县令的直属上司，即便是尤侍郎查出些事端，也不定会奏本圣上，却只为免去他一个小小县官？
　　而尤昙见到赵县令行径，亦是吃了一惊，他呆愣片刻，却止不住发笑，略理顺思绪，却开口温言朝那昏庸县令道，“赵大人何故如此，本官不过是想翻阅些近年来人口失踪的案宗，兴许于王翠娘一案有些裨益，又并非来彻查你的政绩，你且放宽心，与我将那案宗取来便是。”
　　赵县令这才长舒口气，艾师爷见得眼色，忙去将一叠卷宗取来，果真都是些人口失踪案件，早至数十年外，近至两三月内，林林总总竟有数十宗尚多，尤昙不及责怪赵县令办事不利，仔细翻阅，却发现这些案子大多竟都与那东城外悦来客栈脱不了干系，他眉峰轻耸，心下却有了些计较。
　　而那赵县令见尤昙兀自深思不语，心中不由又忐忑起来，他小心翼翼赔笑唤了几声，“尤大人，尤大人？”尤昙回过神来，却只问道，“赵大人，尤某曾听闻五道坡城南有间香火鼎盛的庙观，不知那观内可有道行高深的法师？”
　　此一问却叫赵县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现下这赵县令肥胖的脸上略有些呆愣，只道既是尤侍郎问起，却不住点头，“有的，有的，据说那南风观有年逾百岁的老神仙坐镇，尤大人这是准备去。。。？”
　　尤昙摆手未答，与那赵县令兀自说了些寒暄话语，便起身离开，而那赵县令与艾师爷门外恭送，见得尤昙上了轿子，离得远了，方才松了气。奈何艾师爷心中纳闷，愈想愈不知尤昙为何而来，他心头愁云惨淡，亦不禁仔细回想起近日里王氏夫妇的怪异行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