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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深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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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满没有直接回答他今夜去了何处。
反而看着圆滚滚的小黑安静地躺在自己怀中,觉得抱着它有些吃力,便放低了双手抬着腿抵上借力,这才将小黑抱得高了些。
“好巧啊,徐侍郎,”林风满抬头看了看,“今夜月色好美啊。”
“顾左右而言他,怎么,”徐鹤止看懂她在岔开话题,轻哧一声,“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林风满道:“徐侍郎,你很奇怪。”
林风满看着他,忽然福至心灵,戏谑道:“其实美的也不止是月色,还有人。”
“林风满——”徐鹤止低声呵斥,“你果真是见了其他男人了?”
“哪家的公子?”徐鹤止压了压眼底晦暗的神色,“可惜你没有文君之贤,成不了夜奔的佳话。”
“彼此彼此,你也没有司马相如之才。”
气氛渲染至此,林风满本想同他开个含蓄的玩笑,没想到他嘴这般抽。
他究竟是听懂了故意这般说,还是压根没听懂?
林风满又气又羞,抱着小黑便往回走,边走边嘀咕:“烂泥扶不上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这还状元郎,假的吧!”
徐鹤止听清了她说的前一句,没听她嘀咕的话,眉头皱了皱,他最近看见她时,心跳确实会微微加速片刻,但很快便会恢复正常,而他此时竟生出了海阔天高的空明慰藉之感。
又是被她左右,被她操控,被她牵制。
他到底中了什么邪术。
徐鹤止看了她的背影片刻,眉头越锁越深,最终还是放弃了在这上面纠结。
他跟上了林风满,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后,凉声道:“这狗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我乐意抱着,”林风满停了下来,“徐侍郎管的太宽泛了吧?”
徐鹤止道:“你既要抱着,那你便抱着,如果你不介意以后带着一只残臂度日的话。”
“喔,我还真不介意,”林风满不生气了,眼珠狡黠一转,“若我说我介意,徐侍郎会帮我抱吗?”
徐鹤止几乎快笑了出来:“这狗多金贵,你就不能放地上?我自然不会帮你......”
“嘶——”
此时正安静地躺在林风满怀中的小黑,听见她要将它送给他人抱,立即坐不住了,往她怀中缩,窸窸窣窣间,竟真扯到伤口了。
“让你玩火自焚。”
徐鹤止一张脸如同坠入了冰窖般布满了寒气,他伸出手将小黑抱在了怀中。
小黑离开那温暖柔软的怀抱,坠入冰冷硬邦邦的怀抱,很不适应,此刻正使劲地在徐鹤止怀抱中扑腾挣扎。
徐鹤止本想将狗放下,径直走,但看着林风满看狗时专注的眼神,还是黑着一张脸僵硬地将狗抱紧了,一言不发。
林风满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徐鹤止,摸了摸小黑头上鼓鼓囊囊的包:“疼不疼?头上撞了这么大一个包,当真是委屈了,回去便给你上药,好吃好喝的供上。”
徐鹤止道:“被撞的又不止它,区别对待挺会的啊。”
林风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才反应了过来,“徐侍郎,那你今夜要不要去我那,我也给你好吃好喝地供上。”
徐鹤止压下眼中的愉悦之色,一本正经地:“不必,我不和狗抢吃的。”
林风满道:“那徐侍郎今夜不打算去我那儿了吗?可是这条路就是回去的路呀,我怎么记得你的院子与这并不顺路。”
“那徐侍郎便将小黑交给我吧,我虽然伤了胳膊,但将一只狗抱回去对我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便自求多福吧,况且,”徐鹤止瞥了一眼林风满受伤的右臂,口吻淡道,“一个姑娘家,动辄邀请男子去你闺房妥当吗?你就不害臊?”
林风满看着他,眨眨眼:“不妥当。但我相信徐侍郎是个正人君子。”
“哦?”徐鹤止眼尾染上了淡淡的笑意,“你相信我有什么用?林小姐阅人无数,一眼便瞧出我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了?”
“你不是?”
“我......自然是。”
“那便行了,走吧,徐侍郎。”
说罢,林风满便欢快地走在前面引路。
徐鹤止被她噎得说不出话,冷着脸跟着,看着林风满欢快的背影,心情复杂。
怀中黑不溜秋的狗看着林风满走了,急得乱动,徐鹤止毫不留情地拍了它一下,低声呵斥道:“安分点。”
小黑被威胁后,委屈地呜呜哼唧了起来。
徐鹤止头疼地听着怀中传来的声音,还是在林风满踏进院子前追上了林风满。
月色沉沉,万籁俱寂,几声极为细碎的脚步声在这静谧之中尤为明显。
两人一狗正慢慢踱着步,自黑暗中走来。
“你动静小些,小心惊醒了徐云岫。”徐鹤止出言提醒。
林风满脚步顿了一下,神色古怪地看着徐鹤止:“徐侍郎,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何不能光明正大一些?”
徐鹤止表情凝固在了脸上,随口扯道:“徐云岫胆子小,这狗太丑,会吓着她。”
林风满“喔”了一声,没有拆穿他,却莫名生出了一种心虚之感,拉着徐鹤止悄声溜进了屋子中。
“小姐回来了?您饿吗,奴婢去给你炖盅汤吧?”
林风满刚点了蜡烛,火芯子还在跳动着,闻言手一顿,险些将手中之物扔了出去,此时反应了过来,立即将蜡烛放在了烛台上,将门推上了。
“是我,你帮我熬盅、排骨汤吧。”
林风满向徐鹤止投以尴尬一笑:“我觉得你说的挺对的,还是安静些好。”
徐鹤止早已经将小黑放了下来,小黑躲到了林风满身边,蹭着她的腿。
林风满弯下身拍拍小黑的头,在自己妆奁中翻翻找找,终于找出了一瓶金疮药,拿着就往徐鹤止处走。
徐鹤止:?
他怎么瞧着这金疮药有些熟悉?
林风满拧开药瓶闻了闻:“这应当是云岫妹妹给我的,徐府的东西,徐侍郎认识吗?”
徐鹤止一双长腿半靠在桌子上:“你没用?”
“没用啊,我脚上的伤早已经好了,”林风满奇怪道,“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风满忽然反应了过来:“这药不会是徐侍郎您嘱托云岫妹妹给我的吧?”
“不是,”徐鹤止不自然地挪开了眼睛,矢口否认,“只是她同我说过。”
林风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上拿着金疮药走向了徐鹤止:“徐侍郎,你将腿伸出开我看看,刚刚撞的声音大,想来腿上都有淤青了。”
徐鹤止直起身来,端正地立在了一边:“不必,这于礼不合。”
闻言,林风满将手上的金疮药搁置在了一边,定定地着看他。
徐鹤止喉头微动,鬼使神差地坐到了凳子上,沉默着不再说话。
林风满眼中浮现了淡淡的笑意,抄起手边的金疮药,走到徐鹤止腿边蹲下。
一只纤纤玉手撩起那月牙白朝袍的衣摆,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之气在她的鼻尖萦绕。
她的手有意无意地点在徐鹤止的腿上,一股痒意莫名升腾了起来。
纤长微微翘起的睫毛垂下,在眼底投上了一片阴翳。背对着的烛光下,少女手若柔荑,肤如凝脂,姣若秋月。
徐鹤止就这么看着林风满专注的神色,喉头微微发痒。
“小姐,排骨汤熬好了。”
门口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林风满心中大悸,她立即拨到一半的裤腿下了下来,拉着徐鹤止就往屏风后便的柜子旁边推。
林风满将徐鹤止逼在了墙角,紧紧地压住了他。
“你......”
徐鹤止说到了一半,那只玉手就攀上了他的嘴,死死地按住,一股药膏的清凉之气传入了徐鹤止的鼻中。
徐鹤止看着林风满眼中的警告愠怒之意,无奈地瞥开了眼睛。
“小姐?咦——”
绿萼推开了门走了进来,本想将排骨递给林风满,服侍她用汤洗漱,但很快便被地上的小黑吸引了注意。
“这狗是我刚刚捡着的,叫小黑,这汤也是为它准备的,你将小黑带下去喂下吧。”
绿萼被林风满吓了一跳,朝她身后看去:“小姐,你刚刚去了哪儿?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林风满拦住了她向后看去:“我累了,要歇息了。这汤都快凉了,你快将小黑带下去吧。”
看着绿萼将小黑带了下去,林风满这才缓了口气。
“藏人这么熟练,”徐鹤止垂下了一双清冷的眸子,“看来林小姐是惯犯啊。”
为何他总爱这般破坏氛围,好好的一个人为何偏偏长了一张嘴?
林风满的表情凝结在了脸上,白了徐鹤止一眼道:“惯犯嘛也算不上,但是为什么要藏,徐侍郎您想过没有?”
徐鹤止来了兴趣:“为何?”
“当然是你与众不同。”
徐鹤止眼底浮上了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然而他还没明白这情绪究竟从何而来,耳边惊雷乍现:“还因为徐侍郎见不得人。”
林风满将手中的金疮药扔进到了徐鹤止怀中:“徐侍郎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