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沉浸式恋爱游戏》银山墨池

21、吊桥

　　“……我决定反攻略魔王。”
　　虽然很不甘心，冷牧还是对剑如虹说出了这个决定。
　　“你……”被吊在地牢的剑如虹闻言一愣。
　　冷牧叹气：“要不是没其他选择，我也不愿意走这条路……说实话，我和魔王之间的游戏拖太久了，我担心自己再不想辙，他随时都会厌倦杀了我们。”
　　“但你……”剑如虹一顿，“你能爱上魔王吗？”
　　“爱不上，但是有道具。”
　　冷牧露出自己右耳的珍珠耳钉。
　　冷牧：“这是魔王用来监测我对他的好感度的机器，如果它变成赤红色，那就表示我爱上他了。”
　　剑如虹注意到，那是一颗玫红色的珍珠，距离赤红还有一段色差。
　　他正看着，那颗珍珠瞬间变成赤红色，不等他发出声音，那珍珠又变成了雪白的颜色。
　　剑如虹：“它……”
　　冷牧耸耸肩：“但是魔王设置的时候好像有漏洞，它检测的是我最高的好感度，不拘对谁，这个玫红色就是我想着我父母家人变成的颜色，白色才是对魔王的好感度。只要把这个变成红色，就能欺骗魔王，让他以为我爱他。”
　　“……你打算怎么让陛下真心爱你？”
　　冷牧放下右侧的头发。
　　冷牧：“时间紧迫，来不及慢慢培养感情了，我也懒得应付他。既然只有面前的一条路，我打算用科学的力量集中火力攻心。信我，你从地牢出来的时候我就能把魔王攻略到手了！”
　　剑如虹没说话。
　　他还是觉得应该以心换心，用计谋骗来的感情不可靠。
　　冷牧没有透露具体计划，之后便和剑如虹交代，魔王心思难测，她也不确定能不能让魔王爱到合适的程度。
　　爱太少，活不了；爱太过，不如殁。
　　冷牧：“万一我失败了，你别冲动，好好活着，别做什么傻事。活着还有机会，你只要避开魔王，别让他注意到你，迟早有一天会找到脱离苦海的方法。到时候我没能获得自由的愿望就交给你完成了哈！”
　　冷牧跟他挥手道别，称接下来要专注攻略魔王，不会有时间探望他了，让他别多想。
　　瞧着冷牧即将离开地牢，追视着她的剑如虹隐约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该说什么呢？
　　“……小姐，珍珠变红时你在想什么呢？”
　　冷牧边走边回答，语气平和：“曾经的你吧——不过和你现在关系不大了。”
　　剑如虹：“……”
　　是说复活之前的他吗？
　　心情……有些微妙……

　　吊桥效应，是指两个人在危险的吊桥之上产生心跳加速的感觉，而他们则将这种心动误以为是爱情的状况。
　　冷牧打算利用这个效应推动魔王对她产生“爱”的感觉。首先，她得知道什么情况下魔王会心惊。
　　“……啊？用虚拟现实体验到各地游玩的约会？”魔王不理解，“你想体验什么地方，我把这里变成那样不更有实感？”
　　“不一样！”冷牧将早就想好的说辞搬出来，“使用虚拟现实的工具本身也是一种体验，一举两得，多好！”
　　“可那毕竟隔了一层，多麻烦啊。而且那副眼镜我用过，效果不怎么样，和现实差距挺明显，完全没有沉浸式体验感。”
　　“……”冷牧斜眼看他，“那我也觉得你用法术搭出来的景没有让我沉浸的实感，那你带我出去实地体验啊？你又不能把我带出去！”
　　魔王错开眼，嘴里叽里咕噜地叨叨着什么。
　　冷牧：“啥呀？你说啥？”
　　魔王支吾两声，随后变出两个虚拟现实眼镜，抛给冷牧一个，催促她戴上。
　　冷牧没有立即戴上，而向他要求了设置场景的权限。
　　冷牧振振有词：“是我想体验的，当然应该我来设置啊。”
　　魔王不太情愿：“你不会用……”
　　冷牧：“谁生来就什么都会的？都是做着做着自然而然就会了！”
　　魔王：“你肯定会设置一些粉粉嫩嫩、甜得腻牙的场景，我不接受！”
　　冷牧直接上手把眼镜戴上魔王的脸，接着把他揿在他的王座上。
　　冷牧：“只有未知才能保持期待，你就保持着激动的心情等待我设置的场景吧！”
　　魔王戴上眼镜躺在王座上后，视线里一片漆黑，他本想和冷牧再辩一辩，但是听了冷牧的话，他对自己视线里会出现什么这件事，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这种情绪倒是少见。于是他按捺下来，等着看冷牧能玩出什么花样。
　　冷牧在屏幕中查找记录设定具体场景。
　　幸亏前段日子魔王一直戴着眼镜玩虚拟现实，于是什么场景他有什么心情，机器都会自动记录，所以现在冷牧要找一些最能使魔王胆战心惊的场景就变得容易多了。
　　她翻找着记录，最后找到了一个数值鹤立鸡群的选项，二话不说直接选中！
　　选好后，冷牧正要戴上眼镜和魔王联机，忽地一顿，重新进入设置界面，点击角落的“人物数值清零”项，之后她才满意地点了下头，戴上了眼镜准备联机。
　　——“机器连接中……”
　　——“连接成功！”
　　刚戴上眼镜的漆黑视野只持续了几秒，接着从视野中心漾开一圈白光，白光过后，眼前出现了广阔无垠的灌木丛林。
　　冷牧惊讶地往前走了两步，左右张望。
　　这是……魔王最恐惧的场景？
　　此处清秀，树直叶绿，草密花疏，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她就说魔王这人审美有问题！这么好的地方，居然有人不仅不喜欢，还恐惧？
　　冷牧没忘自己是来干嘛的，只是稍微吐槽了一下，就开始四处张望着寻找魔王。
　　两台机器虽然联了机，但并不是传送到同一个坐标，只是相距不远而已。
　　冷牧往高处走，意外地看见了魔王的背影。
　　“魔——哇！这什么水？好漂亮！”
　　冷牧本想呼唤魔王，但走近后看到魔王身前的一处泉水，注意力瞬间被夺走——这是天上瑶池的水吗？怎么还带着彩虹啊！
　　泉水中心有一座鬼斧神工的鹿俯瞰像，壮硕如珊瑚的鹿角高高竖起，角尖流出潺潺的泉水，划过鹿身再掉入水面，鹿像底部仿佛垂了一圈珍珠链连接着水。泉不大，但是接近岸的那一圈都升起了彩虹桥，像是被彩虹温柔守护的婴孩。
　　魔王的不满声重新抓住了冷牧的注意：“你选的这是什么地啊？怎么选这……”
　　冷牧咧嘴嘿嘿笑着转头看他：“我觉得这里风景好啊——啊魔王！你的角！角没了！”
　　冷牧与魔王对视的一瞬间惊呼起来。
　　魔王连忙看向自己的下半身。
　　“脚？我脚在啊？”
　　冷牧一手捂嘴，另一手指着他脑门：“不是！我是说你头上那对盘羊角！”
　　魔王拧着眉往自己头上摸去——
　　嗯？！他角呢！？
　　他那对帅气无比、无与伦比、所向无敌的角呢！？
　　“你动了角落的‘清空’按钮了！？”魔王一手一边捂住自己本该长角的额角，一脸惊骇。
　　“呃……”
　　冷牧支支吾吾的，她也没想到这个按钮会让魔王有那么明显的变化啊……
　　她打着哈哈笑道：“没事没事，这里只是虚拟空间，玩玩而已，等醒过来你的角还在的！”
　　见魔王一动不动，仍保持着惊骇的模样，冷牧尽力安抚他，棒读着夸他：“哇——没想到你角没了这么好看啊！差点就比剑如虹好看了！帅得我脸红心跳的！”
　　魔王不高兴地扁着嘴斜眼看她：“真的？”
　　“嗯嗯嗯！”
　　魔王叹了口气，放下了手，而后窜了窜，发现自己飞不起来，又用哀怨的眼神看向冷牧。
　　“好端端的你点那个按钮干嘛呀……我现在什么能力都没了，就是个普通的废柴人类，万一出了什么事，我都没法做什么……”
　　冷牧：“嗐，虚拟空间能有什么危险，这里这么美，唯一要注意的危险就是掉进水里淹死吧？”
　　冷牧哈哈一笑，心里却在盘算，魔王是不是真的成为废柴了，自己有没有机会反客为主好好教训一下他——罢了，反正只是游戏，除了精神攻击，任何物理攻击都造不成实质性伤害。
　　想到这，冷牧丧气了，理性将被推到一边的攻略计划拉回了大脑。
　　几乎同时，周围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冷牧还在探听声音的来源，不料魔王一把抓住她。
　　“危险来了！”
　　说着，不等冷牧看清周围，便扯着她跑开。冷牧懵头懵脑地往逃跑的反方向看去，发现青绿色的灌木丛突然长高了一大截！
　　树精？
　　冷牧兴奋嚷嚷：“你说的危险是不是树精？是不是？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活的树精呢！哎哎，停下来让我看一眼嘛！”
　　“不行！那些可不是好玩意，没什么可看的！”
　　“哎呀，就让我看一眼嘛！如果有危险我们再逃好了！大不了就退出这个空间回现实嘛！”
　　“不行！”
　　魔王语气坚决，末了还回头瞪她：“不要让人出戏！玩就好好玩，要全身心投入！”
　　冷牧“嘁”了一声，还是想看看虚拟出来的树精。不过魔王脚步未停，他们与树精的距离越拉越远。
　　魔王心想还好冷牧没什么力气，不然真让她和那些家伙见面就完……
　　魔王蓦地向后跌坐在地上，突如其来的摔倒让他脑子嗡嗡的。
　　魔王：？
　　魔王：？？？
　　冷牧一转攻势，拽着魔王的手就往后走。
　　冷牧：“不要跑！你说的嘛，玩就要全身心投入！既然来到了这里，不把剧情全部触发一遍叫什么玩呢？”
　　魔王被冷牧拖着走，屁股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路，看着痕路深色的土，魔王才想起一个叫他无奈的事实——
　　他的能力都被清零了！
　　也就是说，现在他和冷牧都是两个各项能力指标为零的废柴。零与零较量，他可以拖动她，而她也可以拖动他！——啧，这样看来不用那些家伙出场他就很惨了……不知道人类的虚拟机器能构造得多真实？
　　“咦？他们不是树精？是……绿头发的人？”
　　冷牧走近些，才发现她以为的“树精”，其实只是一些绿头发的人从灌木中站起来，就因为发色与植物颜色相似才看错了。
　　冷牧狐疑：“他们是这里的野人吗？”
　　绿发人：“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冷牧：“……？”
　　冷牧：“魔王，你知道他们在说啥么？”
　　“鬼知道啊！”
　　魔王撑着地赶紧爬起来拽起冷牧就要跑——然后呱唧一下脸朝地又摔了。
　　冷牧这才放松，没有故意使劲站住，淡然地站着：“哎你还算魔王吗？今天怎么老想着逃跑啊？”
　　魔王屈辱地趴在地上捏土，但泥土因为他的愤怒又纷纷变成面皮从指缝挤出去。
　　可恶……零与零的博弈结果只能是零！
　　绿发人们：“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隐在草丛中的一个绿发人猛地抬手指天，以冷牧她们为中心，四面八方跳出了一圈绿发人，嗖的一声高高跳起，重重叠叠的身形几乎盖住了她们上方的所有光线。
　　冷牧新奇地叹道：“哇——这场景好你大爷的真实！压迫感忒强了吧！人类科技牛哇！”
　　魔王：“你还有心思说这个！？”
　　而后滞空的绿发人们朝着冷牧二人掷下一柄柄长矛，唰唰唰的，将她们架在原地。
　　冷牧被架在长矛搭成的束缚中惊叹：“嚯！真厉害啊！我差点被吓得心脏骤停！”
　　魔王实在跟不上她的思路，吼道：“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你差点就心脏永停了！”
　　冷牧不以为意，觉得魔王太容易沉浸了。
　　这不就是个游戏么？不管再怎么真实，再怎么调动各项感官——它也只是虚拟的啊？登出键就在右上角，随时可以离开。
　　那些绿发人将她们抓住后，撤掉长矛，将她们裹成一只蛹，蚂蚁搬家似的将她们举在头上，一大堆人乌泱乌泱地朝着林子里走。
　　冷牧眯着眼被迫看太阳，和魔王说话。
　　“魔王，他们不会是食人族吧？”
　　“你不是不怕么？”
　　魔王冷哼了一声，神态之从容淡定，没有丝毫之前逃跑的那份慌张。
　　见他如此，冷牧反而急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怕了？我就是好奇想看看！我可没打算体验死亡啊！就是虚拟的也不想！”
　　“也不知道是谁说要触发一遍所有剧情的哦？”
　　“哎呀你不也有危险呢嘛！现在说什么风凉话啊！”
　　冷牧和魔王斗着嘴，绿发人们的行进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
　　冷牧：“咦？到了？”
　　她们两人突然被放了下来，冷牧这才看见眼前有一座跨越深渊的破桥。
　　“……”冷牧看着桥下千百丈高的深渊白了脸，讪讪，“他们该不会是想让我们自己过桥吧？”
　　冷牧下意识后退，但她身后的绿发人猛地推她，使她不退反进。
　　冷牧左右张望想看看有没有逃跑的可能，却看到魔王也一脸不耐烦地被他附近的绿发人推推搡搡。
　　冷牧脑内闪过一丝灵光——
　　“吊桥效应”！
　　好机会啊！
　　冷牧与魔王隔空喊话，让他不要挣扎，自己和他一块过桥，该走的剧情还是走一下的好。
　　魔王脸色不好还是答应了。
　　“只要你敢走那就走呗。”
　　被捆住了手脚的两人很难保持平衡，冷牧才走了几步就摇摇晃晃很难站稳，她难以避免地看到了桥缝下的无底深渊，瞬间呼吸停滞，只得错开眼看着同样摇摇晃晃在自己不远处扎马步等桥不晃的魔王。
　　忍……一切为了攻略！一切为了活着！
　　呵……呵……场景越可怕，魔王心动的可能性越高……好事啊……好事……
　　冷牧深呼吸，压住怦怦跳的心，看向对面迈开脚步——
　　脚才离开地面一公分，她又缩了回来。
　　呜呜……妈妈……好可怕……她是想走可是这脚它不听使唤啊……
　　魔王注意到了她的畏缩，扎着马步嘲笑她弱，冷牧惨白着一张脸抖着唇反击。
　　“你以为你自己好到哪儿去！你扎马步的样子也很可笑好吧！”
　　魔王：“你还好意思说啊！要不是你清空了我的能力，我至于沦落至此嘛！”
　　魔王看了眼守在桥头的一大帮绿发人，对冷牧说：“别磨叽了走快点，如果我们能早点过去就能找机会在他们到之前逃跑。”
　　冷牧欲哭无泪：“可是我不敢走啊好吓人！走到桥上比在桥头看着的时候更吓人！”
　　“废物！”
　　魔王像只青蛙一样扎着马步一趴一趴地挪动脚步，背对冷牧。
　　魔王：“你把头抵在我背上，闭上眼睛不要看，跟着我走就对了。”
　　冷牧看着魔王的后背，本就激动的心似乎更雀跃了。
　　她的眼睛闪烁着：“魔王……”
　　说时迟那时快，魔王刚回应了她的呼唤“嗯”了一声，冷牧就一偏头，整张脸猛地撞在吊桥上的木桩上，鼻子红透了。
　　魔王不好回头，就问她发生什么了，是不是站不稳摔了。
　　冷牧因为脸疼龇牙咧嘴：“没事，刚才脑子里出现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需要清醒一下。”
　　“哦。”
　　冷牧步履蹒跚地头抵在魔王后背，两人缓慢但步履不停，距离终点越来越近。
　　因为疼痛，所以冷牧保持着理智。
　　她是想用吊桥效应令魔王产生其他感情的，但没想到一不留神自己差点陷进去……还好还好，她及时醒悟了过来——不过这也说明确实有用吧？
　　进入这里前她翻遍了数据，没想到最能使魔王情绪激动的还是这种传统的场景啊？真看不出来……
　　从摇摇晃晃的吊桥下来，双脚都久违地踏上平实的地面，冷牧总算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魔王，你还好吗？”冷牧抬头去看魔王的表情。
　　魔王撇撇嘴：“我没所谓啊，倒是你，还能不能跑啊？”
　　“跑？”冷牧重复道。
　　奇怪，魔王好像没有情绪波动啊？可这些场景的数据分明就是根据魔王最能产生动摇的情况制作的啊？人类科技失败了？
　　魔王朝桥那边努努嘴，冷牧顺着看去——
　　之前安静站在桥头的绿发人们，顶着极度平静的脸，以豕突狼奔的气势轰隆隆地向她们冲过来，晃晃悠悠的吊桥愣是被他们跑出了“踏浪狂奔”的既视感。
　　冷牧：“！”
　　对了她们还要逃跑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