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禾景》汀十

35、留下

　　褚昭禾原以为，她说的那一番话，徐公公定是不会再多说，会如实禀明陛下与太子殿下，这样阿姐便不用去参加此次宫宴了。
　　而自己也借着在府里照顾阿姐的理由，不去参加那什么并无意义的宫宴。

　　阿姐本就受伤还没好，她也不敢大意。
　　若是都去了宫里参加宴会，那阿姐留在府里，纵使有护卫有丫鬟等照顾，她也没法安心下来。

　　谁料，那徐公公竟说她可得去。
　　可她一点都不想去。

　　她正要开口婉拒，兄长褚昭骋反问那徐公公道：“徐公公，方才小妹也说了，昭妧受了风寒留在府里不去参加宫宴，昭禾要留在府里照顾昭妧，怎的她也得跟着我们一同去？”

　　“世子这话倒是有理，只是老奴来此一趟，不仅承了太子殿下的令，还有二皇子与三公主的令，他们可都希望二小姐与三小姐一道去。”徐公公话语一顿，意有所指道，“二小姐去不了宫宴这倒是回去好说，只是三小姐身体并无不适也无其他事，若是也不去老奴怎好交差，国公爷，世子，三小姐，您说是吗？”
　　“是，是。”褚国公道，“徐公公所言并无不妥。”

　　她细想了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若是再婉拒下去，恐怕徐公公回到宫里，还不知道会怎样禀明陛下那边，若是永盛帝知晓，是否会对他们褚家多有其他看法。

　　罢了，索性就是去趟宫宴，倒也没什么不能去的。
　　只是，若真留阿姐一人在府里，是真的没法放心。

　　她想了想开口：“徐公公，若是文瑛姐姐和泱泱想让我去，那我便同爹娘一道去参加宫宴。”徐公公听了这话，明显面色放松了些，带了些笑意。
　　她又道，“只是留我阿姐一人在府里，恐令我与爹娘担忧，不如让我兄长留下，阿姐若是有什么事，也能有人在旁及时去办。”

　　“这……”徐公公面露难色。
　　她又认真的说了一遍：“徐公公，让我兄长留下，我便去。”

　　徐公公想了想道：“也好，那这我们可说好了，三小姐，今夜的宫宴您得跟着国公爷与国公夫人一同去，可别让老奴难办啊。”说完，他笑了笑，起身，朝着众人行了个礼道，“既然见着二小姐和三小姐，话也都传到了，老奴就先行回宫了。”
　　众人朝着徐公公也简单行了个礼，道着：“徐公公慢走。”

　　褚夫人温愉又对一旁的丫鬟交代了两句，让取了些小碎银递给徐公公。
　　“徐公公辛苦了，一点小心意，可莫要推辞了。”
　　徐公公起初还推辞了两下，随即又笑着接下，说：“那就多谢国公夫人了，今夜的宫宴，我定是会如实禀明给陛下与太子殿下的。”

　　徐公公离开了褚国公府。

　　温愉眉头微蹙，忙去扶着昭妧，说：“昭妧，人已经走了，我们先把你送回房间，这几日你需得多休息才是。”
　　“阿姐，娘说得是。”她也去帮忙扶着褚昭妧。

　　褚昭妧本就强撑着，让自己在徐公公面前不至于瘫倒下去，如今人算是走了，她也像泄了一口气般，整个人有些立不住。
　　她听见阿姐还在宽慰她们，说：“娘，昭禾，我没事。”

　　褚国公也道：“昭妧，都这样了，哪还能说没事？快些回房里多休息会。”说完，又让小竹去取了些灵芝人参什么的，让熬煮了拿去给褚昭妧补补身体。

　　温愉想起方才的事，又对她说：“昭禾，方才我们都未曾想到，如果都去了皇宫参加宫宴，是留昭妧一人在府里的，多亏你想到了，同那徐公公说了，让你兄长留下来照顾昭妧，如此我们也能放心些。”

　　“昭禾，其实我本就有意留在府里的，那宫宴年年宫里举办多少次，小时候也去过许多次，如今我常年跟着大将军在外，对那什么宫宴不甚感兴趣，倒不如留在府里照顾昭妧，也看好家门。”兄长褚昭骋跟着她们一起，将褚昭妧送回房间，听了她娘说的，也跟着说。

　　“娘，兄长，我当时也没有想太多，就是想到阿姐还生着病呢。”她一脸担心状，忧心道，“若不是宫里他们让我得去，我是打算留下来照顾阿姐的。”

　　“唉，只是想不明白，为何二皇子和三公主他们一定要让你去呢？这宫宴从小到大你跟着我们去了多少次了，一次不去本也没什么。我与你爹是推辞不了得去这场宫宴，可是你们不一样啊，更何况他们也知道，你阿姐受着伤还没好，你定是要留下来照顾的啊。”温愉琢磨着。
　　她也跟着应了声，道：“是啊，我也想不明白。”但无人知道，她心里已经猜测无数了。
　　*
　　午时过后不久，到了未时，那太子殿下梁文廷果真来了。

　　他带着些礼物与补品，进了褚国公府。
　　褚国公夫妇二人立马前去拜见，太子殿下问起褚昭妧生病之事。

　　褚国公道：“小女昭妧前几日染了风寒，并无大碍，劳烦太子殿下亲自来一趟。”
　　“褚大人，这有何劳烦的，昭妧生了病，我定是要来瞧瞧的。”太子梁文廷恭恭敬敬朝着他们夫妇二人行了个礼，“更何况，父皇早已为我和昭妧定了亲，今年春日将要嫁入东宫，在我心里，她已经是我的夫人了，又怎能在听到她生了病不来瞧瞧？”

　　褚国公夫妇二人没想到，太子竟发自内心说出了这番话，欣慰道：“多谢太子殿下挂怀，也请殿下放心，昭妧的病情已经好了许多。”
　　“那便好。”梁文廷听了这话放心了些，又问，“昭妧她现在是否醒着？若是醒了我去看看她，若是还在休息，那我便先不过去打扰了。”

　　温愉开口：“昭妧午时用过饭后，喝了点汤药便睡了，如今还不知醒没醒。”
　　“那我便在这里坐着待会，等她醒了我再去瞧瞧。”梁文廷坐在客房，丫鬟们端上了茶水，他喝了两口。

　　“太子殿下，这恐怕让您难等，不如等……”褚国公话还没说完，温愉便扯了扯她的衣袖，暗示他先停下。
　　温愉道：“罢了，让他在这里等等吧。”毕竟太子殿下来一趟不容易，也是真心担忧他们昭妧的。

　　褚国公褚江明白了温愉的意思，颔首，又对梁文廷道：“老臣便在这里同殿下一起候着，待昭妧醒来后，便让下人们来通传一声。”
　　“也好，辛苦褚伯父，褚伯母了。”梁文廷微微颔了颔首。

　　到了申时，褚昭妧醒了。
　　丫鬟下人们便来告诉褚国公夫妇与太子殿下。

　　梁文廷去见了褚昭妧。

　　褚昭禾午时照顾完阿姐后，也浅睡了一觉。
　　待起来后才知，太子殿下午后就来了，已经在客房坐着等很久了。

　　她去客房，没见到爹娘也没见到太子梁文廷。
　　一问，才知方才阿姐醒了，他去见了阿姐。

　　褚昭禾虽是醒了，但总觉得头闷闷的，坐在桌前发起呆来。

　　半个时辰后，梁文廷出来了。
　　无人知晓，他们谈了什么话。

　　眼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梁文廷便道：“今日宫宴，也是时候该准备着去了，我便在这里等等，待会同褚伯父，褚伯母你们一道回宫去。”
　　“太子殿下，您实在不必要等我们的，您先回宫去，我们也很快就一同去了。”褚国公忙说。今日已经让梁文廷在这里等了许久，哪能又等他们。

　　可梁文廷却是摇了摇头，道：“无碍，褚伯父，你们快些去收拾，我们一同去宫里。”
　　“那实在是太麻烦了，辛苦您再等等。”褚国公知道，不好再次婉拒了，只好说。
　　梁文廷道：“不麻烦。”

　　褚昭禾便随着爹娘一同各自回了房间，收拾准备。

　　小棠在一旁挑拣着发饰与衣裳，问：“小姐，今日去参加宫宴，您打算穿哪一套？”
　　她望了望那些衣裳，以及发饰什么的，将颜色艳丽又过于可爱的衣裳都推开放一旁，挑了一件淡紫色的上袄，又配了一条米白色下裙，再搭一件淡粉色的披风。
　　头上的发饰也极其简洁，垂挂髻上两端，别了两支有月亮图案的小发钗。

　　“小姐，您这一身，瞧着倒是比以前更好看了些。”小棠又仔细瞧了瞧，“像是天上的月亮一般。”
　　她听了这话，唇角微微笑了笑，说：“小棠，莫要说的那般夸张了。”
　　小棠笑得欢：“哪有说的夸张，我们家小姐不管是穿得艳丽还是淡雅，都是极为好看的。”

　　“好了，小棠，我们该走了。”她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往房门外走去。
　　小棠立马跟上，说：“是，小姐。”

　　马车已经备好，褚国公夫妇在与太子梁文廷讲着话。
　　阿姐褚昭妧也起来了，仍旧是以面纱覆着面，说是他们要去宫里参加宫宴，她就不去了，便来送送他们。

　　“昭妧，你快些回去休息，我就带着褚伯父，褚伯母还有昭禾一同去宫里了。”梁文廷与褚昭妧两人互相望着，他担忧道。
　　褚昭妧眉眼笑了笑，颔首道：“好，你们上了马车，我便回房里去休息。”

　　“你先好生养着身体，过两日若是还有机会出宫，我还来看你。”梁文廷道。
　　“好，文廷，我会好好休息的，也争取早点好起来。”

　　两人明显难分难舍，褚昭禾与爹娘在马车边等着，明白这种时候还是别去打扰了。

　　她想了想，又走到兄长褚昭骋跟前，对兄长说：“兄长，我这次随着爹娘去宫里，阿姐的身体还需要多加休息，辛苦你留在府里多加照顾。”
　　“这倒没什么，我肯定会的。”兄长开口，又说，“只是你们去宫里参加宫宴，万事小心些。”

　　“好。”她点了点头，又道，“兄长，今夜你也多小心些，照顾好阿姐。”
　　“嗯，放心，我会小心的。”

　　时辰已经差不多了，梁文廷便走过来。
　　几人说着上了马车。

　　马车出发，褚昭骋扶着褚昭妧回房间去休息。
　　褚昭妧忽然开口说：“兄长，以往昭禾跟着爹娘去参加宴会，都是穿得漂漂亮亮的衣裳，头上戴着漂亮的发饰，可方才我瞧着她穿了一套很素雅的衣裳，仿似长大了许多。”
　　“是啊，昭妧，昭禾她真的成长了许多。”褚昭骋点了点头，应声说。

　　褚昭妧笑笑，打趣说：“长大些了也好，只是如今她不像个小孩子一样拉着我们撒娇，我倒有些不习惯了。”
　　“哈哈，也是。”褚昭骋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