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题》老8

3、大梦十年

　　【漫长路途没法跟他开花结成果，跑车中，只得两座，忽然忽然谁在窗边挥手叫我，如遇到上帝的救赎……】

　　郑秀文独有的嗓音唱着粤语从车载音响里传出来，车里除了歌声，没有其他的声响。

　　车子平稳的行驶到秦梦住的小区外。

　　“我回去了，你小心开车。”秦梦说完去拉车门，发现拉不开，回头看向盛惟清。

　　“手机拿出来。”盛惟清从车架上扔着的烟盒里拿了一根烟点上，昏暗的车里亮着一点光亮，映射着他的侧脸忽明忽灭。

　　“干嘛？”秦梦有些没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你看。”斜睨她一眼，盛惟清就看向车窗外。

　　“看什么？”不自觉地握紧手机。

　　“别装傻，看苏暮云的朋友圈。”

　　秦梦不可置信的看向他，“这……这有什么好看的？”

　　“呵……现在不看，回家躲着偷偷看，然后嗷嗷哭？”盛惟清将烟头扔出窗外，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地上滚了两圈，渐渐熄灭，那一点光亮也没有了。

　　“谁……谁嗷嗷哭了？”

　　“谁嗷嗷哭？你大二那年，从英国飞回来，不肯回学校，躲在我家里一直哭，哭得邻居上门以为我虐待小孩儿。”盛惟清轻叹口气，“那不是你？嗯？”

　　这话说得秦梦一愣，随即跟被点着的炮仗似得，“那时候小，不懂事儿，失个恋以为天塌了，现在我还能这样？必然不可能。”

　　“那你现在看，看完没事儿我就回家了，免得你半夜哭。”盛惟清眉头紧蹙。

　　秦梦没好气的说道：“你现在是不是想看我笑话？”

　　“你的笑话，我看得还少？”盛惟清不答反问，“从小到大你哪次丢人，我不知道？”

　　他只觉得无比烦躁，又点了一根烟，“你和那小子16岁认识，后来他出国念书，你颠儿颠儿的一趟一趟往英国飞，总算让你追到手了，谈一年掰了，到现在你26岁，还揪着这个男人过不去了？那男人都快结婚了，你搁这儿演什么情深不悔？演什么刻骨铭心至死不渝？谁看？他看得到吗？他稀罕看吗？至于吗？我问你，至于吗？”

　　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重，却字字戳到她的痛点。

　　车子里顿时安静下来，良久，秦梦才垂头盯着手里黑屏的手机，自言自语一般，“是呀，至于吗？”

　　偏头看他，无比认真的说道：“如果能选择，你以为我不想放下吗？”

　　“有些人能放下，有些人放不下，我在努力放下，盛惟清，我早晚能放下的。”秦梦说话的声音不大，柔柔的，却透着决心。

　　“这话你说多少遍了？”盛惟清无奈的看她，“有没有八百遍？你没说腻，我都听腻了。”

　　“再腻，你也听这八百零一遍。”秦梦将手机收起来，“我要回去了，她的朋友圈我回去慢慢看。”

　　盛惟清长吁出一口闷气，不耐烦的赶人，“滚滚滚！”说着，又拿起一根烟点上。

　　下了车，秦梦弯着腰看他，“把烟戒了吧，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染上的恶习。”

　　准备点火的手一顿，随即凶巴巴冲她说道：“你什么时候把那小子戒了，我就把烟戒了。”

　　“那你现在开始戒。”秦梦没好气的甩上车门，“嘭”一声。

　　“我信了你的邪，傻帽。”冲她背影喊了一句，待她走进小区直到看不见，将手里的打火机扔回车架，嘴里叼着没点的烟，有些不耐烦的扔出了车窗。

　　随即，烟盒也扔了出去。

　　“嘭！”一声，盛惟清怒砸了一下方向盘。

　　夜深人静，秦梦看着手机，一点一点往下划。

　　苏暮云的朋友圈和大部分女生一样，美食、美景……还有她各种演出的宣传和照片，秦梦还是细心的发现了许宴森的踪迹。

　　背影、手、模糊的侧脸、写的字……

　　只一眼，秦梦就认出来，心里刺痛，瞬间就红了眼眶，她以为自己会痛哭一场，原来并不会，眼泪始终都没有掉下来。

　　原来，在他们分开的这些日子，他在别人的生活里，过得这般多姿多彩。

　　他们一起听演奏会，一起过圣诞，一起跨年……

　　这些点点滴滴，无一不让至今没有走出那场梦境的自己活得像个笑话。

　　大梦十年，是时候该醒了。

　　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手指轻轻敲击手机屏幕，发了一个朋友圈，锁屏、闭眼……强迫自己入睡。

　　和她一样失眠的还有盛惟清。

　　【长大，果然是一个很扫兴的过程。】

　　看着她的朋友圈，低声咒骂一句，“小混蛋！长大个毛线，光长个不长脑子。”

　　还觉得不过瘾，又补了一句，“也没长多少个儿。”

　　将手机锁屏，随意往车架上一扔，透过车窗没好气的往小区里张望一眼，挫败的放倒车椅，闭眼……

　　自那晚之后，盛惟清没有再出现，她不清楚那天算不算不欢而散？

　　至于盛知许，忙着筹备婚礼，天天能在手机里听到她的吐槽，结婚真不是人干的事儿，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晚婚，甚至不婚……诸如此类。

　　嘴里吐槽，但是心里却万分重视，事事把关，要不然也不能忙成这样。

　　生活过得无惊无喜，直到被莫名其妙的拉进了高中同学群里。

　　【王文斌：各位同学，群昵称改成本名。】

　　【烤鸭：我写外号行吗？能认出来我吗？老同学们……】

　　【葛磊：烤鸭，认识啊，这都多久没见了。】

　　【王文斌：苏暮云同学建议我们搞个同学聚会，我才想到拉个群，我们都好多年没有见咯。】

　　【林萱萱：哇，聚会好，在家待着带娃实在是太无聊。】

　　【王晓娜：萱萱，前阵子看你朋友圈发的那个奶粉怎么样？】

　　【李锐：苏暮云，我记得，才女，那时候拉小提琴，美炸了。】

　　【油条：女神现在在干嘛呢？】

　　【苏暮云：老同学们好呀，我还是老样子。】

　　【烤鸭：女神，当时转学插班进来的时候，惊为天人。】

　　【苏暮云：老了老了，你这么夸我要脸红的。】

　　【林萱萱：晓娜，你要买奶粉吗？这是我宝宝在喝的，我觉得很不错。】

　　【王晓娜：是呀，我要当姑姑了。】

　　【章建业：老同学们好，我现在在金融街附近，有没有一起吃午饭的？】

　　【油条：这个好，先来个小聚会。】

　　【章建业：行，我订地方，一起吃个便饭。】

　　【张雪宁：我就在金融街上班，可以一起午饭，我们领导太傻比了，正好让我吐吐槽。】

　　【苏暮云：我和宴森一起来。】

　　【王晓娜：许宴森吗？当年的男神啊！】

　　【烤鸭：这是男神女神在一起了？】

　　【张雪宁：许宴森不是和秦梦在恋爱吗？】

　　【苏暮云：前阵子我遇到秦梦了，好漂亮。】

　　群里聊得热火朝天，对于老同学聚会，秦梦倒也是期待的，只是……许宴森也在群里……

　　盛知许和秦梦一样，在群里没有说话，不过她是忙着筹备婚礼的事儿，等到告一段落看到群里这状况，她第一时间冲来了书吧。

　　“你说说这个小碧池她到底想干什么？”盛知许看苏暮云一直不顺眼，从她插班进来开始的第一眼就不对付，“炫耀吗？”

　　秦梦的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有没有可能这不是炫耀？她只是在正常表达。”

　　“正常表达？张雪宁说到你和许宴森，她跳出来说一句你好漂亮。你漂不漂亮要她说？这就是个绝世小碧池，你懂吗？”盛知许越说越来气，“你吃她的亏还没吃够呢？”

　　“你想想，当年你们俩关系也算是不错的，知三当三，她还理直气壮？还有脸了？”

　　秦梦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分开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但是最重要的，其实是我们之间有问题。”

　　这件事，她反复想过很多遍，那时候她恨不得把自己所有认为好的东西都捧到他的面前，只想要他开心，却没有想到这样的举动会伤到他的自尊心。

　　这个道理，她明白的太晚。

　　盛知许搂住她，“梦梦，有些话，我一直没有和你说，怕你又胡思乱想的以为还有希望。”

　　“虽然我没有完全放下，但是，我挺明白，我和他，不可能了。”不得不承认，错过——就回不去了。

　　若说以前，她确实抱着希望，幻想着他会回国来找自己，即便联系方式删了，他想找肯定能找到的。

　　她就等啊等，等到大学毕业，等到开店，等到……自己认清现实。

　　那天晚上盛惟清骂的很对，这些年她折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身边的朋友，他们配合着连提都不提。

　　“放心吧，我不会再胡思乱想。”秦梦靠着她的肩，两人舒舒服服的窝在沙发里，“他和苏暮云谈恋爱也好几年了，我还有什么是想不开的？”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事儿。”盛知许神秘兮兮的说道：“以前我觉得他们两个人早就勾搭到一块儿了，但是我老公不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