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柿难如意》洋芋秧秧

44、玲玲的幸福

　　又是一年春节来到，这次我没有和坤哥丁香一起回去，他们二人先返回广西丁香老家，玩一个礼拜，才回陕南。

　　我独自买了火车软卧，一袋子零食，又踏上了返程。

　　故乡没有了奶奶，好像也没有了家。之所以还要回去，大约，也是为了看看门口的柿子树，老房子，玲玲，以及奶奶的坟茔。

　　火车是晚上六点多到达县城，一出火车站，明显感觉到比广东冷了十来度，我穿着大衣都有些发抖。

　　车站门口，依然还是那些看着好像熟悉，听着也熟悉的面包车司机拉客的话。

　　“二道湾，还差一个人，上车就走。”
　　“赵家村，十块钱，走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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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拥挤的出站口人流里，我听到了玲玲的声音。

　　“小桦，小桦，这里！”

　　四处打量，看到了在外围拼命朝我这边挤的玲玲。她头上的毛线帽都快被挤掉了，一个男生在身后紧张的护着她。

　　“玲玲——”

　　我惊喜得也向她挤过去，最后二人成功汇合，又挤出圈子，来到了一围墙边。

　　“冷不冷，你怎么穿的这么少！”玲玲如今比我矮了小半个头，见面拥抱完，就像个老妈子一样，摘下自己头上的毛线帽，戴在我头上。

　　“你戴，你戴的热乎了，突然脱了，小心感冒。”我又把帽子摘下来，想要给她戴回去。

　　“别动，听我的。看你都这么瘦了。”玲玲说。

　　“没事”那个男生说，我看着他摘下自己头上的黑色帽子，戴在了玲玲头上“我的给玲玲戴就好。”

　　“他是？”我也就戴回了帽子，看着玲玲乖乖站着不动，任由男生给她戴好帽子。内心其实已经有个猜想了。

　　“他是陆兆，就是洗头店那个。嘿嘿，我们在一起了。”玲玲的眼睛，大大方方，干干净净，仿佛眼前这个球鞋都变形了的平凡男生，并没有影响他在她心里的位置。

　　在她认识陆兆以前，最喜欢染各种颜色的头发，尝试各种颜色的眼影，衣服也都是修身那种，而不过一年不见，她洗去了铅华般，黑色头发，脸颊上也没有任何劣质化妆品的痕迹。

　　眼神从以前嚣张带刺的劲儿，变成了现在洋溢着幸福踏实的光。

　　这些，全是眼前这个长相一般，身材偏瘦，家境一般的陆兆给他的。

　　玲玲给我们俩互相简单介绍，外面太冷，我们打了车回去玲玲和陆兆在县城租的房子。

　　他们租的是一室一厅的小房子。晚上三个人简单吃了泡面，洗漱一番，我和玲玲睡在主卧，陆兆被她赶去了客厅睡在沙发上。

　　还好床垫下有电热毯，不然我真可能睡不热被窝。

　　玲玲给我讲了这一年，陆兆为她做的各种“傻事”，她也从一开始的只是觉得好玩，到如今投入真心。双方已经见过了家长，都很满意。陆兆如今在县城理发店当理发师，虽然目前只能剪剪小孩子和大人的简单头发，但是他自己也有报班学习，以后的目标是自己开一家理发店。

　　两人计划在玲玲24岁时去领证。25岁生一个可爱的女宝宝，名字玲玲都想好了，叫陆臻臻，取草木茂盛，生命力顽强之意。

　　我听着玲玲快活的语气，描述着关于和陆兆的一切，内心也放下了对他的偏见。如果玲玲感到幸福，那么其他所有物质外在条件，都无所谓。

　　“你呢，小桦，从没有听你谈起，在外面有没有追你的男孩子？”玲玲翻身，面对着我，黑夜里，好像也能看见她闪闪发光的眼睛。

　　“没有呢。”我的脑海里闪过了吴树勋的脸，片刻又挥开。

　　“可以谈谈了，过了年都19了。”玲玲说。

　　“有合适的就谈。”我说“再说，也不一定有人真心喜欢我这样的人。”

　　“小桦，其实……”

　　玲玲突然坐了起来，拉着我的手，言辞诚恳的说“小桦，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一直要排斥别人，总觉得自己不配，不敢追求幸福，从上学时我就看出来了，你那时候喜欢胡天阳吧？我喜欢周旭辉，就去在一起了，你呢？一直到毕业都不敢表达。你很好呀！你年轻貌美，颜值可以吊打大街上放眼望去所有人了。温柔，又细心，是个好姑娘。为什么总是不自信呢？我虽然也没有学历，可我就觉得，那些男人，如果在一起能让我开心，对我好，是他们的福气！如果敢对我不好，那我立马就踹掉！还能在他一棵树上吊死不成？别说现在陆兆，我是喜欢他，如果将来他变心了，我也二话不说就拜拜。”

　　“你要自信点，小桦，相信姐就是最棒的，喜欢谁就是对谁的恩赐！男人没有什么大不了，都是取悦我们的人而已。”

　　玲玲语气，激烈又反复，很多时候都在重复一些话。
　　我在黑夜里也坐起来，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说。

　　“我知道，在你眼里，李小桦是个什么都好的姑娘。谢谢你。只是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我的未来，谁也不确定，乖乖。我不去想那些，你也不要太操心了，只要你过的开心，作为好姐妹，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两个儿时就在一起的姐妹，在深夜长谈，又在深夜相拥安慰。

　　我的另一半，我的家人，我的幸福，又在哪里呢？我并不着急，就这样吧，一天天，一点点走下去。这个世界上，现在我最在乎的人，也就只有玲玲了。

　　她看穿我的自卑，我的龟缩不前，我的怯懦。她也试过了，我依然走不出我给自己画的那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