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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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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时,我拖着烂泥般的脚步,挪到柜子边,抓了一把冰糖塞进嘴里,用所剩无几的唾液含着冰糖,汲取着一丝丝甜味。
饿了太久,刚从一场发烧中醒来,我的身体明显告知我急需进食。
一嘴的冰糖吃起来甜腻到发齁,但是糖也给了我力量。
我抖着腿,去厨房烧了小半锅开水,水开了抓了一把面粉撒下去,很快成了半锅面糊糊,加了点盐,急忙盛出来,不等凉凉,我就开始大口吞咽起来。
半锅面糊糊全部吃完,身体仿佛注入了新生的力量,人也清醒过来。
奶奶过世已经半个月了,我也颓废了半个月,在家里待了半个月。
屋子积了一层灰尘,窗户上甚至结了蜘蛛网,连我自己都是灰头土脸的。看了下墙上挂的钟表,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我将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去水龙头接了水开始搞卫生。
擦窗户,擦家具,扫地,洗澡,洗衣服。一直忙活了三个小时,到半夜11点多,家里才又变成奶奶在世时,干净整洁的模样。
“对,就是这样,干净了,奶奶才高兴。”
我自言自语,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发霉的天花板,那里贴着陈年发黄的报纸,字迹已经看不清了。这也是我从小看到大,无比熟悉的样子。
我还没想清楚明天该做些什么时,突然听到身旁窗户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得响声。
一瞬间,我怀疑自己听错了。现在是8月份,村里大部分人都在外地打工,除了老人妇女,怎么会有人大晚上十二点了来我窗户底下?做什么?吓唬我吗?
对,肯定是我听错了吧,也许是风声呢?
“叩叩”
“叩叩”
接连有节奏的响了四下,那分明是有人拿手指在叩窗户的声音!
我的窗户是老式的那种木格子,里外都无法打开,里面还订着一层纱网,又拉着窗帘。
我的床在窗户的右下角,所以,就算屋里开着灯,只要我不站起来,窗户外面的人是看不到,也无法判断我是否醒着。
一刹那我分析好了情况,保持不动的躺在床上,装作睡着了,不去关心耳边变得持续不断的叩窗户声。
“叩叩”
“叩叩”
是谁?到底是谁?大半夜敲我窗户?奶奶走的体面,我们也没有欠别人钱,丧事是大伯办的,收入自然也归了他。我们孤寡祖孙,屋里是全村最穷的人家,谁会来偷东西?
仿佛恶魔般的叩窗户声持续了三四分钟后,突然停了,我紧紧躲在被子里,大气不敢出,刚洗完澡,后背又起了一层毛汗,呼吸声不自觉的粗重起来。小心听着一堵墙之外,那个陌生人可能出现任何的声音。
良久,就在我的神经被拉的几乎快断了时,我听到一串离开的脚步声,像是个男人,走路拖拉着鞋子。
过了一分钟,大门处又传来了推门的声音!
我们家的门是晚上睡觉时靠木栓子栓起来,然后用一根大木棍抵住。如果来人有点耐心,完全可以一点一点的把木栓子褪松,只要有了缝隙,手就可以伸进来,拿开抵门的木头!况且我这次生病,并不记得有没有把门关好!
我一个猛子爬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鞋子都没穿,扑去厨房抓住菜刀,然后躲在了卧室和堂屋夹角处,隐藏在装粮食的柜子旁边,紧紧盯着大门。
屋内的灯发着橘黄的光,明明是暖色,照在我青白的脸上,无端骇人。
我手上的菜刀前几天刚磨过,只要他敢进来,我就算是拼着坐牢,都要让他见血,无论他想做什么!
大门被来人反反复复的试探着,我甚至看见一只粗糙的男人的手伸了进来,在摸木栓子!
是谁,到底是谁!他想做什么!
无数个曾经在法制频道看到过的新闻闯入脑海。我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身子忍不住打颤,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
眼见缝隙越来越大,我甚至听到门外那人粗重的,兴奋的仿佛公牛一般的呼吸声,突兀的远处传来了一阵狗叫声,狗叫由远及近,门外那人踌躇一番,蹑手蹑脚的跑了。
临走前还不甘心的将眼睛朝堂屋内看。由于角度原因,我看见了那只泛着红血丝的眼睛,而他看不到我。
那是一只,病态的,狂热的疯子的眼球!